董君廷臉色變得很不自在,橫了一眼咬唇竊笑的妻子,低咒著轉開目光眼不見為淨,只可惜不能把耳朵一起關起來,便聽不到她竊笑的聲音。
「小姐怎麼了?」好奇怪呀,小姐跟姑爺的反應都很怪異。
「咳……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江蘺正要解釋,董君廷一伸手指住她嘴,順帶將她勾到懷裡來,鬆開了她的口。
「娘子,這樣揭夫婿的瘡疤未免太無情了吧?」他皮笑向不笑的說道。
兩人面對面貼緊的姿勢令江蘺臉紅了臉,手中一截還未完全包紮好的白布不知該擺哪裡好,「相公,妾身猶未包紮好你的傷……請放手……小麥在呢!」
聽到自己名字,小麥如夢初醒地衝上前,本想把手中的水潑過去,但念及小姐極可能遭池魚之殃而就此打住,轉以她的氣勢取勝!
「姑爺!你怎可以這樣輕薄小姐?!放開、快放開!」她揮舞著拳頭,考慮著是否該在他傷口上給予重重一擊!
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江蘺一眼看出小麥打著的主意,反而雙手包住了他的傷處,抬頭望向躍躍欲試的小麥,「小麥,不許胡來。」
「小姐!」小麥鼓起雙頰,發誓她看到那個敗家子得了便宜又賣乖地對她扮鬼臉!
「相公,你也是。」她轉回頭瞪著微笑的夫婿,「先讓妾身為你包紮好。」
好吧!董君廷放開抱滿懷的軟玉溫香;他並不貪心,只要今日比昨日更進一步即可,他不要求一步登天。
江蘺禽他細細地包紮好,小麥逕自在旁生悶氣,覺得她的小姐快讓人搶走了。
忽然門上有人敲門,小麥樂得眼不見為淨這敗家子不時偷吃她家小姐一見腐,前去應們。
「啊,堂少爺?」小麥眨了眨眼。
董引元站在房門前,「我聽說你家小姐回來路上受了驚嚇,特來探望。」
他一回府便聽說了適才市集大街上發生的事,立刻奔了過來,堂兄為何不僱車?不然坐簷子亦可,否則龐大富豈有機可趁?
哼,看來他的警告龐大富完全不放在心上!
「喔……」以住她會講堂少爺進房去的,可她如今就是覺得似乎不方便請堂少爺進去。「小姐很好,不好的是姑爺……姑爺受傷了。」
「受傷?」董引元一愣,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小麥覺得堂少爺這句話說得實在太莫名其妙。「姑爺就是受傷了……」
哎呀,該不會龐大富的兩名家丁其實是堂少爺派去潛伏的暗樁,就等這機會把姑爺給——做了,然後取姑爺之位而代之?所以堂少爺才說姑爺怎麼可能只是受傷?
啊啊……好可怕呀!小麥看著董引元的眼神立即改變。
董引元沒時間注意一個小侍女,逐自喃喃,「堂兄怎可能受傷呢?對方是武林高手聯攻嗎?」
「啊?堂少爺您說什麼?」小麥聽不清楚。
他回神問道:「傷得重不重?」
「不重啊,就手臂上被劃了一刀,臉上有點擦傷。」小麥邊說邊指了指身上、臉上的部位作示範。「小麥,是引元嗎?」江蘺的聲音從內傳來,「請引元進來。」
「是啊,引元堂弟就不必客氣了。」董君廷這話裡雖帶笑意,實則正瞪著妻子;請一個對她有意思的男人進房?她未免太沒危機意識!
雖說引元為人一向謹慎、守禮,但這樣壓抑的人最是可怕,誰知他哪天壓不下獸性,對他的蘺蘺下手?
董引元一默,「不必了,知道蘺兒安全就已足夠……」
「咦?那你堂兄我的傷就無關緊要了嗎?」董君廷純粹鬧著他玩;算你識相。
不過引元堂弟哪!你這樣君子……下輩子還是輪不到你哪!
五年,這五年引元究竟在做什麼?勤勞點孩子都可蹦出五個了,而他卻僅僅只是喚出蘺蘺的閨名……還是在他回來之後。唉!雖然很值得人同情,但既然他回來了,又發覺了江蘺的美好,那麼……很抱歉,引元,你只能再花個五年去尋找另一個值得愛的女人——
江蘺,是他董君廷的。
三兄是毒手劍仙關門高徒,引元不必為堂兄操這分多餘的心。」語畢,他轉身就走。
他會知道該如何整治龐大富!
什麼仙的高徒?關上門回到裡頭,小麥眼中的敗家子正撈著她家小姐的髮絲玩,看得她礙眼極了,卻還是忍了下來,發揮她包打聽的本領——
「姑爺,你武功很厲害?」聽堂少爺的語意是這樣沒錯,「那為何會受傷?難不成更是受了武林高手的圍攻?!」
「噗哧!」江蘺忍俊不住,呵呵直笑。
董君廷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也不想想他這是為了誰?
「嗯?小姐你一定知道,快告訴小麥嘛——」小麥使出撒嬌的磨功,不信小姐不投降。
「你出去。」董君廷直接下了逐客令,準備與他的妻子好好溝通一番,免得哪天他一不在,她便急著把他的糗事說與這小侍女聽。
「為何要?」小麥嘟起嘴來,「小姐,我要留下來保護你……」
「娘子,最好請你的小侍女出去,否則為夫的正想吃包子饅頭,就把她這粒麥子磨成麵粉揉包子皮!」
「呵!」江蘺聞言失笑,把小麥磨成麵粉?
「小姐!」小麥委屈極了,小姐竟然幫著那敗家子欺負她。
「聽到姑爺的話了,還不出去?萬一姑爺真想把你磨成粉,小姐也救不了你。」江蘺忍著笑說。哼!小侍女報仇三年不晚,你給我記住,敗家子!
看著小麥不甘心的背影,江蘺回頭道:「小麥好可憐哪!」
「那我就不可憐?」董君廷大手一撈撈她過來身旁坐下,「一旦你的侍女知道了,不用一刻鐘,全董府上下都會知道了!」
「但是紙包不了火,遲早大家都會知道的……」
「遲早的事是遲早的事,只要不是現在就好。我這輩子還沒出過這樣大的糗,娘子啊,好不好想個方法把龐大富丟出城去!」
「相公,這樣是不行的。」她蹙了下眉,「龐老爺與我們並無深仇大很。」
「這不就是了?」董君廷伸出了包著白布的手臂,「他害你的相公我掛綵哪!」
「呵呵呵……」他不提還好,一提就令江蘺笑不可抑。「那哪是……」
確實不是。在那兩個家丁撲過來時,江蘺一個驚慌欲躲卻不小心絆到了裙擺,使得原本已經擺好架式欲對付兩名打手的董君廷一個分神去搶救她,兩人是躲過了家丁的侵襲沒錯,但卻雙雙跌到一邊的豬肉攤上,為了保護江蘺,董君廷一手讓攤子上的殺豬刀劃下一道血口,一張俊臉少不得也多了幾道擦傷。
也就是說,他身上的傷全是自己弄來的!
糗的還在後頭;衙門的捕快來了,龐大富硬指他們有姦情,並且意欲謀財害命,不管董君廷如何說他是董君廷、江蘺的夫婿,就是無人相信——因為沒人見過嘛!最後還是勞動了董老爺子去衙門保人、作證,才結束一場鬧劇,也讓董老爺抓到機會,一路嘲笑著兒子回府。
這教董君廷如何不氣?
「他想輕薄你,又害為夫出了這樣一個大糗……」
「不行。」江蘺嚴肅地望著他,「我們不能為了私慾而利用手下的資產,何況是這樣斷人生路的大事?龐老爺手下的人是無辜的,他的過錯不應該由其他人一同承擔。」
呃……董君廷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他的娘子……真是與眾不同,還是該說婦人之仁?
但偏偏她說的卻也是有理,除非真將龐大富逼到身上只剩一文錢,這才叫懲罰他,否則倒霉的只是他手下的人罷了。可娘子的腦筋看來還不夠靈活,為何不把龐大富的資產接收過來呢?但這便必須借助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了……想來他娘子也是做不來的吧!
爹對江蘺的評斷是有九分正確的;她適合守成。
「相公,答應妾身,不去招意龐老爺?」江蘺望著他。
她似乎有點瞭解董君廷這個人了,雖然還稱不上熟識,但就是覺得他會是那種表面稱是、背裡仍是去做的陽奉陰違型的人。
平時看來似乎什麼都沒在想,但卻是什麼都想得透徹、看得透徹,往往讓他一注視便有無所遁形的感覺。
爹常說她有天分,但她想,董府最有天分的人該是他吧!
董君廷笑著捧住她的臉送上一記輕吻,「董府大權在你與爹手上,我呢?連報出自己名字都沒人相信的小小角色,哪有能力去對付龐大富呢!別多心了。」
江蘺沒給他騙了,「相公,說你不會對付龐大富。」
唉,多疑的小女人。「好,我不會去對付龐大富。」
江蘺這才綻出笑顏,也在丈夫頰上印下一記輕吻。
抱著她,董君廷臉上露出一個狡猾的笑意。
他是不會去對付龐大富,但其他人嘛……就難說了。
是從何時開始發現自己的目光總會不由自主地放到她身上?即使在人群之中,他依然能一眼找出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