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來人往的機場,一段接著一段的故事。看著機場內提著行李急疾行走的人群,感受到時間在此地是最大的主角。
提著簡便的旅行袋,駱克調整太陽眼鏡,左右環顧身旁的四周。
嘈雜的擴音器,人們竊竊談論的喧嘩聲,兒童們嬉鬧的嘻笑聲,毫不影響他的注意力。
駱克拿下墨鏡,冷漠的臉上牽動一絲微笑,見兄弟迎面而來,兩人相互擁抱片刻。
兄弟兩人身高一般高,皆屬於高壯的運動家體型:寬肩、熊腰、厚背,不過比較起來駱克較微高大些。
駱德穿一套制服式的黑色西裝白襯衫,顯得有些疲累的花色領帶垂落在領口,一頭深黑色的短鬈發隨風飄動;眉宇間散發出的英挺正義之氣,和充滿幹勁、活力的雙眼,透露出他個人獨特的男子氣概。
駱克身穿一襲輕鬆的黑色休閒裝,頭髮上的一綹落發隨風飄散額前。他眼光銳利,帶著冷漠和高深莫測的訊息。健壯有力的臂膀露出堅毅的線條,他抬起左手,衣服刻畫出他刻意保持的身材,從上到下,看不出任何一絲贅肉。這是一個男人英雄的形象,一個有點酷又不太酷的感覺。
「老樣子,一點都不變。」駱克打量駱德說道。
駱德接收駱克的行李,指著一輛黑色的轎車。「全安排好了,我們上車再談。」
駱克點頭同意,隨著駱德坐上車子。
兄弟倆一上車,駱德便迫不及待的表示說:「大哥,其實你不必這麼做的,這件事和你並沒有關係,你不要勉強自己接下這件委屈工作,是我欠下的恩情,根本沒理由讓你替我去還這個人情債。」
駱克清楚駱德喜愛打抱不平的正義天性,和事事分明的處事態度,他輕笑說:「一見面不急著問候你老哥好不好,就忙著對我進行『質問』,你的職業病癒來愈重了,你當警察當得愈來愈專業……」
駱德笑了笑。「別挖苦我了,我承認我是有職業病,不過我剛剛說的都是心中的話,對於你這次的決定,我心裡感到非常不安。」
駱克拍拍駱德的肩頭。「事情已經成定局了,不必感到不安,我們是親兄弟,你知道我的處事原則,我已經決定的事,你就不要再疑慮了。」
駱德欲言又止,「可是,我心裡不安……」
「愈來愈像大媽了,總是這麼多慮,我決定答應這件委託案,不只是為了你也是為我自己。我打算等這件案子完成以後,就退出保鏢的行業,我年紀也大了,不適合再玩這種『膽戰心驚』的保鏢生活,你就當做幫我一個忙,算是給我提前退休的藉口,如何……」駱克叼出一根煙,嘴角掛著淡淡的淺笑,銳利的雙眼散發淡淡笑意。
勉強點頭,駱德語氣不確定,「真的打算退出保鏢的行業?」
駱克回答他,「我曾經騙過你嗎?」
駱德覺得自己問錯話了,靦腆的笑了一笑。「沒有,我問錯話了,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我支持你的決定。」
兄弟兩人對望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交會,
過了一會兒,駱克開口,「托你幫忙查的資料,有下落了嗎?」
駱德從身旁拿出一份牛皮紙袋。「大哥交代的事我不敢怠慢,你需要的全部資料都在裡面,有不詳盡的地方儘管說……」他想了一下補充說「另外,我還私自幫你把『大姊大』的『私生活』部分也做了一份調查,希望對你能有點助益。」
駱克挑起眉毛,滿意駱德的做法。「我已經耳聞她是個難纏的女人,聽說她的牛脾氣是出了名的、倔強到足可媲美一整座農場的牛,據說是遺傳她父親的脾氣……是個不好惹的女人。」
聽到駱克的形容,駱德開口展笑。「雖然你半隱居在美國,但是對於資訊的敏銳性仍然不減絲毫,既然你已經研究過你的委託人,那就不需要我再次提醒。她雖然一直居住在日本,不過她絕對不是個道地的傳統日本女人,她正等著像你這樣的『馴獸師』來馴服她,你可要小心點對付她,她是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女人。」
駱克興趣很濃的瞇起眼。「很少有女人能讓你印象深刻,她身上有一半的日本血統,照理該有日本女人的溫柔天性,聽你這麼一形容,我更不後悔答應這件委託。我喜歡充滿挑戰性的工作,不管是人、事、物,我喜歡充滿自信。」
「難怪有那麼多女人迷戀著你,人家都說有自信的男人最有男人味了,這話可一點都不假,改天傳授我一兩招吧?」
駱克提起一絲笑容,雙眼炯炯有神。「想要得到真傳的話,就要請教狄叔了,我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等事情告一段落後,我可以帶你到美國向他討教一番。」
提到了駱克的師父,駱德眼亮了起來。「好久沒見到狄叔了,他目前在美國可好?」
「一如往常般健壯,他很好,這次我回台灣的事,他很支持我,讓我多了一份堅定。」
「等你退出保鏢的行業後,我們兄弟倆一起到美國去探望他,你說如何?」
「就這麼說定。」
駱德祝福他。「那我就先祝你心想事成,等你的好消息了。
車內響起歡樂的笑聲,兄弟兩人相視而笑。
☆☆☆
夜幕低垂,位於郊區外的一棟十二層大樓裡,傳出一陣激辯的爭吵聲。
「為什麼一定要找保鏢保護我,這分明是歧視我的腦細胞,我已經二十五歲了,我可以照顧自己,我不要僱用保鏢來保護我,我拒絕接受這個安排!」原村香極力為自己辯護,她再次強調,「我可以照顧我自己,我不需要保鏢保護我……」
「幫主,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絕對沒有渺視你的能力。答應我吧,這種攸關生命的大事請你三思而行,以目前你的身份地位是絕不能容許出一點點的小差錯,如果有任何一點點差錯發生的話,那我要如何向老幫主交代呢?」澤上田史一臉哀求的欠身央求原村香。
原村香甩甩一頭及腰的長髮,擺出幫主臉,心雖有點軟化,但,硬是不肯流露出來。「從小到大,我一向獨來獨往慣了,我不要被人像溫室裡的花朵一樣保護著,更不要一個男人全天候二十四小時在我身旁守候我。你的心意我明白,不過,我心意已決,我要你立刻取消這件事情。況且我已經說過要解散掉『正拳幫』了,日後我便不是這條不歸路的人了,有誰還會對我有興趣呢?你太小題大做了。」原村香坐回那張擁有萬元身價的牛皮椅,臉上一陣沉思。
她能夠明瞭澤上田史的用心良苦,但是她這輩子最不需要的一樣東西,就是一個保護她的男人。
澤上田史臉露出難色,語氣惶恐,明知說服的工作十分艱巨,但是為了大局,他一定要完成這項任務的。「你的話沒錯,我也支持你將『正拳幫』給解散掉,但是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在事情還沒進行之前,不宜對外曝光,因此你此時的安全更是重要,你可千萬不能受到任何傷害呀,而且,事情已經失去掌控無法更改,也阻止不了,我怕要違抗幫主的意思了。」
原村香一臉激動。「你的話是什麼意思?無法阻止?你是我的律師,有什麼事是你無法掌控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做了什麼事?」
原村香激動的站起身盯著他,澤上田史流了一身冷汗,知道接下來有場硬戰要打。「我……我私自替你作下決定了……」
「你到底做了什麼?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原村香質問他。
澤上田史一臉驚恐、語氣囁嚅。「幫主的生命安全是我們『正拳幫』的財富,所以只僱用一般業餘的保鏢來保護你是不夠的……」澤上田史說到此,露出一絲苦笑,語氣討好,「誰知就這麼巧,在一個巧合的機緣之下,我剛好得知一名在保鏢界享有高名聲的保鏢行蹤,他目前處於半隱退的狀態,幾乎已經不接受委託了,我怕失去了這樣一個好機會,便私自主動和他搭上線,透過特殊的關係找到了他,請他擔任你的保鏢,保護你。」
「你應該先徵求我的同意!」原村香聽完後,立即發出抗議。
澤上田史急忙辯解。「事情出於突然,我怕錯失了這麼一個大好機會,所以來不及徵求幫主的同意,這位保鏢和一般的保鏢是不一樣的。」
「這是你的藉口。」她反駁他。
澤上田史解釋。「我絕無半點私心,僱用他來當你的保鏢,完全是基於老幫主和他之間的關係,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他認識我父親?」原村香好奇的問他,想從別人的口中知道更多關於只有「一面之緣」的父親更多的事情,她對他的一切知道少得可憐。
「不能說他直接認識你父親,而是間接認識你父親,他是因為駱德的關係,才認識你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