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滑稽的場面,剛好被隨後而來的喜娘及官孟鵬見著。
「怎麼會這樣呢!新郎還沒掀頭蓋,頭蓋就掉了,那會不吉利的!」喜娘連忙走進房,想扶起坐在地上的江柔。
江柔穿著厚重的嫁衣,悶得全身熱烘烘的,也悶得圓臉上白裡透紅的嬌顏。
「我來!」官彥鵬嘴角有著一絲他自己也沒察覺的淺笑。他一手擋住了喜娘,將她一把扶起。
這床的高度不低,跌疼了她的臀,她皺起了黛眉,腳步不穩的又跌進了他懷裡。
「新娘子,國色天香又懂得撒嬌,以後一定得我大哥疼!」一旁的官孟鵬看著這個大嫂著實好玩,忍不住揶揄。
官彥鵬一記冷冽的目光射來,他立即適可而止。
她再怎麼無知也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像白面書生的男人是在取笑她。她挪開了身子,彎身撿回紅蓋頭重新覆上,然後端正的坐回床上。
「哈哈哈……」官孟鵬看著她的舉動,不管大哥的臉色,硬是笑開了。
「統統都出去吧!」官彥鵬冰冷的話讓人不寒而顫。
「這……大少爺還沒……」喜娘看著他的臉色,吞下最後想說的話。
「走吧!剩下的禮俗讓他們小夫妻倆自己去完成吧!」
官孟鵬識趣的拉著喜娘的手臂走出去;再不走,他可能會被一座冰山凍死。
官彥鵬立即閂上了房門。他可不想再讓別人像看猴戲般的看他。
要不是母親軟硬兼施的威脅,他才不想成這個親。光是用在藥鋪及拓展藥材通路上的時間都不夠,哪還有時間去照顧一個女人?
看著坐在床上怯生生的她,他無奈的想道:明知自己無法盡心的照顧她,何苦娶了進門,將她冷落一旁呢?
他拿起喜尺,掀起了蓋頭。
江柔緊張的低垂雙眸,只有長睫不停的眨啊眨的。
這麼小的姑娘,十六還是十七?來到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而徐森竟小器得連個丫環也沒陪嫁,在那樣的家庭環境成長,他突然有些心疼她。
他在她身側坐下。
「你叫什麼名字?」他竟忘了她的名字,或許母親提過,但他總沒盡心記住。
她嚇了一跳。
「徐憶欣……徐憶欣。」她顫抖著音調,怕他聽不見似的,又說了一次,更怕他識破了她的身份。
「你家人都怎麼叫你呢?」他想緩和氣氛。雖然他在商場上冷漠沉著,但他不想讓個這麼小的女人怕他。
「柔柔。」糟了!她無意間脫口說出了本名,氣得直捏自己的大腿。
「柔柔?」怎麼跟她的名字一點也不相干。
她不敢面對他,側著臉尷尬的笑了笑。
「是小名,從小叫到大的小名!」幸好她腦筋轉得快,否則當場就被拆穿了。
「更衣吧!」他站起了身。
她瞪大了雙眼,轉頭看著他。
他與剛剛那個白面書生長得很像,濃眉高鼻,只不過更多了分滄桑及成熟。
「你……」他第一次讓個姑娘這樣直盯著瞧,教他的眼神不自覺也變溫柔了。
「喔,更衣是吧!」
發現了自己的失態,她連忙將視線鎖定在他前襟。她從沒想過他長得並不難看,不禁一時呆愣了。
「柔柔,有問題嗎?」看見她雙頰泛紅,不知是胭脂的紅,還是害羞的紅。
他一聲柔柔喊得她心慌意亂的。
「官少爺,我頭上這個鳳冠很重,我可不可以先拿下來?」
「嗯!」他輕微頷首。
她舉起手想拿起鳳冠,不料冠緣卡住了髮髻,害她怎麼拿也拿不起來。
今天這個鳳冠還是奶娘幫她戴的,奶娘到底是怎麼戴的?怎麼會這麼難拿?
「我來。」看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他輕輕一提鳳冠就拿起來了。
她大喘了一口氣。「官少爺,謝謝你!你不知道它壓了我一整天,壓得我頭好痛,壓得我昏昏欲睡的,更壓得我全身都沒力!」
她其實一點也不怕眼前的男人。
想當初她剛進徐府時,被多少人欺負,聽過多少冷言冷語,她還不是牙一咬就撐過來了。今晚她之所以會那樣心驚膽跳,還不是怕身份會被拆穿;如今看看時辰,小姐及長諾哥應該已經逃遠了,她也沒什麼好顧忌了。
看她笑逐顏開,他的心情也莫名的變好,畢竟這是他的洞房花燭夜啊!
看見圓桌上擺滿了一桌的點心佳餚,她看得肚子又咕嚕咕嚕叫,口水也快要流出來。
看她一副嘴饞的樣子,想起了她應該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他連忙說:「想吃就吃吧!」
「真的?!」她站起了身,猶豫了下。
他也站起身,先行在圓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怕她尷尬,他只好隨手用筷子挾起了一個珍珠丸子。
見狀,江柔也顧不得客氣了,大口大口的就吃起來。誰教她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難道徐森都沒給她吃的嗎?他在心底直打問號。
她狼吞虎嚥的結果是整個三色包子卡在喉嚨裡,她頓時換不過氣來,趕忙拍著胸口想吞下肚。
見狀,他從她背後大力一拍,將哽在喉嚨裡的包子拍了出來。看看桌上沒有茶只有酒,他連倒了兩杯酒給她。
「先喝下,順順氣吧!」
她連喘了幾口氣,才將呼吸調勻過來,接過了酒杯一口喝下;不料,辛辣的酒味和刺鼻的味道讓她眼淚直掉。她吐了吐舌,用小手拚命在嘴邊?風。
「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難喝!」
「我不知道你不會喝酒。」
他不知她連這最淡的酒都無法喝,看看她又是被包子噎到,又是被酒嗆到的,他剛硬的臉色也有了些許不捨。
等稍稍平復之後她才開口:「沒關係!官少爺,謝謝你!你人真好,讓你看笑話了。」
是她自個失態了,要是被奶娘看見,少不了又是一頓教訓。
「柔柔,你可以改口稱我相公,或者叫我彥鵬也可以。」他實在是聽不慣她叫他少爺。
「奶娘說,我是來服侍你的,不能直接叫你的名字。那我叫你相公好了!」
她嘟起了小嘴。怎麼這麼熱?熱得她快要受不了!
她站了起來,腳步有點輕飄飄的。
「好熱喔!我好熱。」她想扯下嫁衣,卻在繁瑣的襟口上摸索許久。
她雙頰的紅暈、扯衣的嬌媚,加上略為不穩的步伐,竟讓他的心有些飛揚起來。
他原以為徐森所教出來的女兒一定是個眼高於頂、矯揉造作又孤傲難伺候的嬌嬌女,沒想到一切恰恰相反。她雖然沒有傾城容貌,但圓圓的臉上有著靈巧的大眼、薄薄的紅唇,一切顯得那樣可愛,舉止也那樣純真自自然。
他從小在商場上打滾,看盡無數的女子,無論是大官大戶的閨女,或是小家碧玉的姑娘,甚至是在歡場上賣笑的,從來沒有一個姑娘可以讓他心動;另一方面,他也從不允許自己在功名未就時,談起兒女私情,但眼前的她竟讓他有蠢蠢欲動的感覺……
在徐府可不容她們奢侈得有酒可喝。所以,從沒喝過酒的江柔,方才兩杯黃湯下肚,再加上天氣燠熱,她恨不得馬上脫下這身累贅嫁衣。無奈越急手越慌,越是解不開。
他的大手覆上她的小手輕解她的衣扣,她的手碰到他的手,反射性的掙開了。
「我是來服侍你的,應該我來幫你更衣,怎好讓你來幫我?」
她一時羞紅了臉。兩人已是夫妻,但是男女授受不親,何況他現在正在幫她脫衣服呢?
「都一樣。」
「奶娘說,你以後就是我的主子,要我好好的伺候你,要乖乖聽你的話。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奔波了一整天,她原本就有些疲憊;更因為酒氣,她有些茫茫然,心無城府的她什麼都說出來了。
「那你現在就聽我的,不要亂動,乖乖的讓我把你的衣服脫下,否則你會更熱。」他難得的柔聲細語。
她果真乖乖不動,直到他將她沉重的衣裳脫下,只剩下裡頭的抹胸及衫褲。
原來她嬌小的身軀也有著豐腴美好的身材。他嘴角不覺泛出一絲笑意。
也許爹爹給他定下這門親事,是定對了。
「夜深了,我們休息吧!」他打橫抱起她,在她的紅唇上輕啄了下。
什麼東西麻麻的?她張開原本閉上的眼,卻看見他嘴角噙著笑意。
相公開心了就好,她在心裡想道,不久又閉上了眼。
他將她放在紅眠床上,一隻手拉下帳幔,輕解下她僅剩的貼身抹胸,又動手脫下自己的長衫。
春宵一刻哪!他得把握今朝的良辰春宵……
突來的涼意讓她舒服極了,她眼眸全是笑,慢慢的沉入了醉人的溫柔鄉中……
第三章
幾更天了?雞啼過了沒?
江柔猛一坐起。窗外天色大白,想必雞啼已過,轉頭看見身邊的人,她猛然想起昨夜的事。
在徐府,徐森小器得捨不得多請些丫環,所以很多工作她必須幫著奶娘及小翠做。每天她得在雞未啼之前就起床,先到廚房準備柴火,再灑掃庭院。如今地方變了,時辰一到她還是會不由自主的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