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當時的情況他不得不嘛,雖然後來他們也算是某種程度的兩情相悅,不過若論起剛開始小樓的動機,就是很不純嘛。這些說給兄長聽,皇甫寒衣是覺得有些丟臉,不過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反正一家人。不過……小樓這又是在幹什麼,真是叫人好生費解啊!
聽他這樣一說,皇甫錦衣臉都要綠了,他精明的腦袋已經完完全全想到更慘的地方去。「你……你……你是說你……和她……」
怎麼會這樣?他皇甫家的風水是哪裡出了錯,為啥會出現一次又一次的意外?難道就沒有一對是真的天造地設,完美又無缺的婚姻嗎?這叫他這個長子情何以堪呢?
「大哥,你還好吧?」怎麼臉色一下變得青白,難道身子有哪裡不舒服?
「我很好,可是你就不好了。」皇甫錦衣吸了一口氣,鄭重地望向他的小弟。「寒衣,你一向最冷靜,是幾個兄弟裡最讓人放心的,沒想到,唉唉……」
「大哥?」皇甫寒衣皺起眉。
「你老實說,你跟她到底到了什麼程度?」
「這個……」白玉般的臉蛋又是紅暈成片。「大哥怎麼問得這麼直接呢?」
「你直說就是。」他要衡量一下情形壞到哪去了。
「她她……她的清白已被我毀了。」寒衣低著頭,說得極小聲。
應該是這樣的吧,在那船上,她跟他四唇相交,相濡以沫,若說沒關係,連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若說到清白,以嚴格的標準來看是這樣沒錯,雖然是她主動的。
「啊……」真是晴天霹靂!他皇甫錦衣實在無話可說了。
強忍住心中的遺憾,皇甫錦衣拍了拍他的肩,道:「小弟,你該知道成家是件大事,這事關你的人生,馬虎不得的。」
「我明白。」就因為這樣,他也是猶豫了老半天;不過小樓雖然不是理想中的對象,但她的個性單純又直接,極為容易相處,有了這些優點,他想他們還滿相配的,所以也就覺得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了。
「那就真的好自為之了,爹娘那邊……」
「大哥,就辛苦你了。」全家中,爹娘最聽大哥的話,若有他相助,相信這件事會相當圓滿,皇甫寒衣這樣期盼著。
面對這雙美麗的鳳眸,皇甫錦衣只得一聲長歎。「好吧,這事就交給我。」
「多謝大哥。」皇甫寒衣喜道。
「唉,你也不用謝我,要知道我是真的不願意。」眼角往旁一瞥,不禁要問:「這女孩到底是從哪來的?」
瞧她順手牽羊的熟練程度,那絕非三兩日就能訓練得來的。
「她?我是在破廟裡頭碰到她的。」眼光放柔,想起初見面,那時她喜歡跟在他後頭,那認真算計的目光啊,現在想起還真有些甜蜜……
「破廟?」皇甫錦衣的聲調高昂起來。在那種地方會做什麼事,還有不明白的嗎?
沒來得及理會大哥的驚訝,皇甫寒衣在見到房內小人兒的下一步動作時,飛快的閃身往門邊去。
「咦咦,你別走,我還有話要問你。」皇甫錦衣急道。
「晚點再說,我怕小樓要走了。」
啊啊啊,走了好,走得妙,走的話就真解決了大家的問題。
皇甫錦衣哈哈笑了兩聲,因為急著看後續,連忙閃身,跟在皇甫寒衣的後頭。
第八章
小樓慢慢地在收拾她的行李,其實說是行李也太牽強了,因為幾乎全都是這間客房裡原有的東西。舉凡小到那白玉壺、茶杯、茶具、瓷碗、象牙筷、漱口杯等等,大到連床單、被褥、薄毯、床罩等,她都打包,全部帶走。
在她的心裡,絕對沒有浪費這兩個字,她把能帶的能挖的,全部拿走,就算這裡沒辦法住了,但這客房是為她專門準備的,把這些東西帶走,也等於是她在這邊住了。聽起來是很歪理,不過她就是這樣。
其實她內心裡倒是真的沒有氣他,而且她是真的準備退讓,所以才沒有把皇甫寒衣也一起打包帶走。沒辦法,她是真的強不過老天的安排,人家早就已經定親了,她還賴在這裡,豈不太丟臉了?
不,不,她其實也有想過更丟臉的,那就是真的賴給寒大哥,讓他說他到底要怎麼辦,面對這種情形,他是要她?還是要那千金大小姐?
可是說坦白話,連她自己都不太喜歡自己了,怎能這麼有把握寒大哥一定會選她?
反正她瀟灑慣了,就當作她來過京城,作過一場美夢算了。
不屬於她的,她也不要。
瞧,她小樓還是有點骨氣的。
「嘿」的聲,她奮力的把大大小小的包袱全扛上肩,沒想到還真重,重到讓她的眼角滑出一滴淚水。
呵,這一定是因為太重了,她才不是因為想他而捨不得。
一步一步的拖著沉重的身子往門邊走去,拷!還真重,她會不會還沒扛出這個家,就因為走得實在太慢,終究被人發現來個人贓俱獲?唉唉,她知道若真發生這種事,別等寒大哥來救她,她自己會先丟臉死了。
「吱呀」了聲,門被推開了。
小樓呆呆的望著自己東挪西騰好不容易空出來的左手。奇怪,她的手都還沒碰到門啊?
「小樓,」皇甫寒衣急忙走進,看到她這副狼狽模樣,不禁奇道:「你這是在幹什麼?」
糟糕,真的被人贓俱獲了!
小樓背著沉重的大小包袱,實在很難抬頭挺胸的面對,雖然她真的很想。
彎著身,卻很有氣勢的回道:「不干你的事。」
「你先把背上的東西放下。」他怕壓壞了她。
「你是來追這些東西的嗎?」真是看不出來,原來他也這般小氣。
「才不是,我是來找你的,沒想到卻碰上這種情形,你……」重得她連頭都抬不起來了,真是的,那些東西有這麼重要嗎?
寒衣伸手過去,想要幫她。「把背上的東西放下,我幫你。」
「你不要過來!」
小樓心急,直覺反應向後退一步,沒想到背上的包袱過重,她一向後,重心就不穩,她被包袱的重量一拉,整個人連同大小包袱全部往後摔去,朝天仰倒,姿勢相當不雅的壓在那堆包袱上,頓時底下「吱吱喳喳」、「嘩嘩啦啦」,什麼聲音都有。
「小樓?」皇甫寒衣也是措手不及,驚叫間連忙將她撈起,正待要查看她身上有無受傷時,卻被她揮開了手:心裡頓時感到有些不舒服。
小樓蹲在地上,心疼的察看那些包袱裡的東西。果然,能碎的全都碎了,一個完整的也沒留下,她忙和了大半天,所有的心血都沒了。
她欲哭無淚的望著。「怎麼會這樣?」
「小樓,」皇甫寒衣也蹲在她旁邊,看她難過,他心裡也不舒服,放柔了聲音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好嗎?」
他這樣一把聲音放軟,再加上那無人能敵的溫柔,小樓心裡那股強撐起來的骨氣就沒了。
泀咬牙,圓圓大眼從那堆可以換錢的包袱轉了開來,還是沒有望向他這邊。「我要離開你。」
「什麼?」他沒有聽錯吧?!
「你沒聽錯,我要離開你。」想到這,小樓就不禁有點委屈,明明就是他沒告訴她他已經定親了,為什麼一副錯的人好像是她的感覺?竟成了壞人姻緣的第三者……
「為什麼要離開我?住在這裡不好嗎?還是你在開我玩笑?一定是開玩笑吧,我說過要你在房裡等我吃飯,順便休息一下,你是因為這麼久沒等到我所以在生氣嗎?」皇甫寒衣連珠炮似地問道,不太相信她是認真的,畢竟,以他對她的瞭解,她不可能放走他這個金主啊。
「不是,不是,全都不是!我要離開你是因為你已經定親了,我還留在這邊干?等著看你成親嗎?」
煩死人了,小樓索性全部說出來,這樣大家都輕鬆。
皇甫寒衣愣了下,和平太久的腦袋裝不下這麼大的訊息,他很努力的思索,然後很用力的皺著眉,最後長吁了口氣。
「就為了這個,所以你要離開我?」他的口氣有些受傷。
「當然,別以為我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就可以隨便輕賤我。我不做小,也不做第三者,當初要不是以為你沒定下任何婚約,我才不會吃了你;現在既然知道你已經定了親,而且還馬上要成親,我沒有別的路可走,只能離開。」
別要她說什麼祝福的話,她書念不多,何況也說不出來這些假惺惺的話。
皇甫寒衣聽了有些感動,當然也沒忽略到因為小樓的用詞不慎導致自家兄長在背後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他的臉蛋紅了下,暗歎小樓那太過直爽以至於讓人誤解的話語,雖然那個吻看起來真的很像是他被「吃」了。
「小樓,你哭了!」仔細一看,在她眼底發現濕潤的水氣痕跡,皇甫寒衣至今才真正確定了,這女子是很在乎他的。
被人識破心事是很難堪的,小樓別過眼去,倔強的道:「我才沒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