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什麼?」她不安的問。
「就怕你沒那個膽量。」倪瀲灩別有深意的笑道。
但無所謂,她會徹底協助爾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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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月最後一個星期六是倪家的團圓日,對某些家庭成員而言,頗有聖經故事裡,耶穌和門徒們在處決前最後的晚餐。
所以,倪家鏡、照、雋、轍四個兄弟,每逢大限將至,皆無所不用其極,拚死想辦法出差,真沒差好出的話,也只有抱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認衰心態,個個心情不佳、面色不善的返家,與「親愛的」老媽和「慈祥的」外公共度晚餐。
恰好,這回倪家四兄弟在倪家大老倪震東派遣親信監視下,都沒漏洞好鑽,此刻,四個男人皆擺著一張臭臉坐在客廳裡的大沙發上。
寧靜又祥和的結束晚餐後,倪震東抗拒不了女兒的嬌聲乞求,垮下一張年近七十,滿佈智慧紋路的老臉,擺出威嚴召集四兄弟在客廳裡集合。
由倪震東親自坐鎮,四個兄弟不敢造次,敢怒而不敢言的聆聽母親大人講古。
倪瀲灩優雅的落坐在父親身旁,笑咪咪的從背後抽出一隻牛皮紙袋,塞進倪鏡手中。
她唇邊的笑意在四兄弟眼裡是可怕、詭異、歹毒的東西,就像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
「幹麼?」倪鏡沒好氣的開口。
為什麼明明是四兄弟坐在這裡,偏偏只有他這個老大倒霉的雀屏中選?
「鏡,你今年也三十二了。」倪瀲灩拍拍倪照的手臂,示意他讓座。
倪照俊美的臉孔露出嫌惡之色,見她一屁股就要坐下來,他趕緊跳離原本的位置。
倪鏡狠狠的瞪向置他於水深火熱,不思營救的老二。「那又怎麼樣?你不也五十了。」
要不是在外公的嚴密監控下,誰鳥這個女人!
「我說她要逼婚。」最小的倪轍站在沙發後面,傾身俯頸靠在他耳旁道。
「廢話,你以為我是白癡嗎?」就因為他已三十二歲,所以活該讓人摧殘?
「你到底想怎樣?」
總算有個倪雋存有一點點手足之情。
「雋,注意你說話的語氣。」倪震東皺起灰白的濃眉。
「爸,沒關係。」反正兒子跟她說話一向沒大沒小,她老早習慣了。
「鏡,」倪瀲灩眉開眼笑,轉頭望向臉早已黑了一半的老大。「媽替你挑了不少好女孩,尤其這牛皮紙袋裡的個個都是名媛淑女、上上之選,家世、樣貌、人品、學歷都是一等一的沒話說,媽咪不僅打上編號,還仔仔細細的做過身家調查,而且……」
「有屁快放。」倪鏡瞄了賊笑兮兮的她一眼,冷冷的說。
「咱們平常看女孩子全都穿著衣服,媽咪相當為你設想,拍了她們的裸照,這樣有什麼缺點也都無所遁形,飽覽無遺後可以讓你一較優劣。」倪瀲灩喜孜孜的道。
「大哥,恭禧。」倪照只有在落井下石的時候,才會尊稱他兄長。
「狗屎!無聊!神經病!」倪鏡看也不看,原封不動的把牛皮紙袋塞回她手裡,一臉鄙夷,嘴裡不雅的咒罵著。
又不是不知道他討厭女人,她還用這招搞他,真是可惡。
「鏡,注意你的態度!」倪震東沉喝一聲,威嚴無比。
「外公,她……媽根本是閒閒吃飽沒事幹,消遣我來打發時間的。」看到長者銳利的眼神,倪鏡強壓抑下脾氣,不滿的低聲抱怨。
他們兄弟四人就怕自個兒的老爸和外公,在這幾個老男人面前,他們再怎麼不情願,也不敢以下犯上。
「我什麼時候閒閒吃飽沒事幹了?」倪瀲灩噘起瑰紅的唇瓣,一臉嬌態。「我最近還忙著在世貿辦攝影展呢!」
倪震東心疼女兒受委屈,老臉皺成一團,他就獨生這麼一個掌上明珠,即使她已年屆五十,但是在他心裡永遠是嬌美如花的寶貝,所以對她出奇的寵溺,儘管她和四個男人生了四個孩子,他仍從未責怪過她,一徑順她的意。
去!只有外公才吃她那一套!四兄弟鄙視的看著他們的母親。
「鏡,收斂一下你的脾氣,你媽也是為你好,你瞧她忙攝影展忙得昏天暗地之際,還得替你物色結婚人選,你不能辜負她一片苦心。」倪震東即使已年近七旬,但教訓人的音量依舊宏亮。
「我……為什麼是我?照也三十了啊!」倪鏡恨恨的低聲咆哮。
媽的,他是招誰惹誰,三十二歲就該死嗎?為什麼衰的人是他?
「因為你是長子,大哥。」倪照優雅的交疊起長腿,完全置身事外的微笑著。
「你以為我想當老大嗎?」倪鏡咬牙切齒的說。
「鏡,你放心,媽挑的女孩子,好得沒話說。」倪瀲灩無視兒子殺人的目光,拉了拉他的手臂。
「你挑的會是什麼好貨色?」倪鏡甩開她的手,俊磊的面孔滿佈怒火。
「誰說!」倪瀲灩挺直腰桿、抬起胸膛、理直氣壯的反駁。「你爹地不就是我千挑萬選的最佳男主角,還有照、雋跟轍的爸爸,不然,我一個人生得出你們這四個超級大帥哥嗎?」
這女人實在有夠厚顏無恥的,四個孩子跟四個男人生,虧她還能這麼大言不慚、理直氣壯!四兄弟不約而同的以鄙夷的眼光唾棄她。
「大哥,媽閱人無數,你就勉為其難的賞個臉瞧瞧嘛!」倪轍幸災樂禍的敲邊鼓。
反正他最小、年紀最輕,那女人搞完鏡,還有照跟雋,他可以逍遙快活好一陣子。
他都已經滿頭包,這老ど還在落井下石!倪鏡沒好氣的瞪著不夠義氣的倪轍。
「鏡,看看又不會死。」倪雋事不關己的笑道,無視置於水深火熱的兄長。
「我先掐死你!」倪鏡咬牙切齒。
「我要你看就看!」倪震東見孫子毫無動靜,中氣十足的大吼。
心不甘情不願的揪回牛皮紙袋,倪鏡一臉怨忿,好像全世界都對不起他似的,他粗魯的撕開紙袋,把迴紋針固定好的資料全攤在膝上。
嘿,真的是齊聚各路美女,環肥燕瘦,個個風姿綽約,魅力無窮。玩世不恭的倪轍不禁點頭讚賞。
每份簡介前皆貼上一張大頭照,活像在報名大學聯考,或是應徵的履歷表。
一翻開內頁,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張清涼又養眼的美女全裸寫真。
在倪震東含慍的厲眸下,倪鏡臉色鐵青、忍辱負重的翻閱,他修長的十指因怒氣而顫抖,心臟忿忿的一縮一放,五臟六腑扭絞成一團,直想作嘔。
天殺的!他為什麼要看一大堆不知羞恥的垃圾女人。
倪鏡愈想心裡愈不爽,怒氣到達了極點,因翻閱得太用力,他已經「不小心」撕裂了好幾張養眼的清涼寫真。
「咦?」站在怒火奔騰的倪鏡身後,伏在沙發椅背上的倪轍伸長手臂,用拇指和食指從中拎起一份簡介。
紙張的高度正好停在倪鏡眼前,他鄙夷的拍開。
「雋,繞在你身邊的那隻母狗也在發情嗎?」倪鏡一雙火眼殺向老三,恨聲的質問。
「你看你的照片,扯到爾芬身上幹麼!」倪雋莫名其妙的皺著眉頭。
他身邊唯一的雌性動物就是爾芬,所以用膝蓋想也知道老大罵的人是誰。
倪轍自動把簡介正面調轉到倪雋面前。
「不知道你的好秘書一絲不掛會是什麼鳥樣?」倪鏡心裡突生一股報復的快感。
瞪著簡介上的大頭照,倪雋久久不能言語。
怎麼可能?!老天,難以置信,一向守禮合宜的爾芬會摻上一腳!
「翻開來瞧瞧不就知道是什麼鳥樣了。」倪照不介意眼睛被污染一下。
只要能讓雋知道那女人無恥的真面目,進而迷途知返、摒棄她不用,這樣做兄弟的犧牲一下無妨。
「嗯!有道理……」倪轍說著說著就要翻開簡介。
倪雋飛速的彈跳起來,一個箭步上前,迅如閃電攔截走兄弟手中的資料,一張俊臉沉沉拉下。
「喂!我還沒看到!」倪轍年輕俊朗的眉宇糾結。
倪雋將紙張對折,一把塞進西裝外套的內袋。
「看你個頭!」他惡聲惡氣的嚷道。「誰看我就挖掉誰的眼睛!」
「是唷!我好害怕哦,三哥!」倪轍以誇張的聲調,捧心大叫。
「雋,現在是我要相親,不是你要相親,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的道理,長幼有序,我搞定了,才輪到你,敬請耐心等候。」倪鏡嘴裡拉拉雜雜念了一堆,心情已從谷底攀升至山巔。
「雋,把簡介還給你大哥,鏡說得有理,長幼有序,總有一天會輪到你。」倪震東下了指令。「外公,鏡要挑哪只母豬都可以,就是不能招惹爾芬。」倪雋極其難得的反抗倪家大老的威嚴。
「奇怪了,又不是看你老婆,雋你這麼緊張幹麼?」倪瀲灩別有深意的勾起唇角,適時出聲。哼哼!看雋這小子能倔到幾時。
她果然沒有猜錯,他對爾芬並不是全無感覺,只是不曾去在意,不曾去留心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