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必須用這種方式才能得到她除了影子之外的反應,黑翔冀無聲地泛出自嘲的笑意,歎息間輕吮著她細嫩的耳垂,「叫我的名字,小苗。
「翔、翔、翔……冀,」綠苗滿面緋紅地改口。叫了他那麼多年的「主人」,她怎麼可能在一時間就可以改口改得那麼自然嘛!
「對了,翔冀。」黑翔冀滿意地咕噥道,將她的身子在懷中輕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而後狂熱地吻住她殷紅的唇瓣低哺,「以後再也不准叫我主人。」
綠苗氣息急促地抵著黑翔冀精瘦厚實的身軀,下一刻,她被他攬上身後的餐桌,臀下冰涼的觸感讓她猛喘了一口氣,雙手不自覺地攀著他的頸項,在他狂襲間緊張地低語,「不、不要在這兒……」
她的羞赧引起黑翔冀的輕笑,危險而充滿情慾黯潮的眸直瞅著她,唇邊帶著野蠻的狂放,他的手仍在她身上製造著迷亂,邪魁的耳語在她頰邊徘徊,「小苗,你又不是不明白,我有多麼恣意妄為、我有多麼驚世駭俗。」
「但……」
不容她提起這有多麼瘋狂,隔著她單薄的衣裳,黑翔冀毫不猶豫地以唇圈住她挺立的蓓蕾細細吮啃,令綠苗喉間細碎的呼息驟然混亂,無法抵抗這猶如幽冥的火焰燃燒。
焚燒的頰究竟能燙到什麼程度,她總算能體會,顫抖的身軀在他堅固的懷中微弱地掙扎,怎麼也無法逃避那噬人的熱度。自從那夜他佔有了她,她安守的身心就不再是她所能自主,而他每每帶來的情慾狂潮,總會淹沒每一分她身為影子的自覺,忘卻她的理智,沉迷投入地與他共舞。
嚶嚀的低喘在慾望中蔓延,綠苗不由自主地臣服於那如光般的強烈引誘,不自覺中,她的衣裳早已被他褪盡,而肌膚相親的狂亂,更令她失去所有還能矜持的借口,破碎地低喃著,傾身向他無言地要求更多。
逐漸習慣那熾身的慾火,也逐漸習慣讓他融入她的身軀,放縱地貪求歡愉的臨界,火熱的慾望隨著他在她體內的律動急遽加溫,狂熱中卻意外地驚見那抹深藏的柔情,在意識破碎滋燃的邊緣,她無力去分辨那抹不應該存在於主人和影子間的深情是誰的心緒,能掌握的,只有此刻的溫存。
如過去幾次般,在激情過後,她總靜靜地將頭待在他的胸前,聆聽他慾望過後的咄息與心音逐漸平靜,那種篤定的脈動總帶給她荒謬的安全感,短暫地麻木她的知覺,放任自己不去想太多她仍無法釐清的情緒。
只求一晌貪歡後的慵懶,綠苗緊閉著眼,不敢去追問這份親密能保持多久,親密過後,他仍霸著她的身體不肯放手,堅決地佔有她最私密的禁地,直到身下冷硬的桌面令她不舒服地微微挪動,她方才從深沉的激情中驚醒過來。
瀰漫在鼻間的,是那份獨屬於情慾過後的餘味混合著男性的麝香,深深地在她身上烙下痕跡,前幾次她並沒有注意到這份昧這是多麼熟悉,早在她十五歲時,她就已經聞過這種味道,當時還令她有些反胃。
那份震撼幾乎打得她無力招架,回憶飛亂地在她腦中盤旋,綠苗壓抑下心中豁然明瞭的那份思緒,她仍記得他曾對她說過什麼,當時她聽不明白,而今這份明白卻將她的心猛然撕扯,狠狠地揉成碎片。
女人對他而言不過是一道道不同的料理,個性不同、姿態不同,嘗起來的昧道也不同,他不會為了吃相同的一道料理,而放棄遍嘗山珍海味的機會。
她也變成「料理」了嗎?一直認定自己和那些女人不同,她是他的影子,不是他的俘虜,然而到最後她仍舊逃避不了這種結局,過去數個月來的迷霧迷惑了她的理智,讓她不知不覺被導進這個結果,而可笑的是,她竟然是在「餐桌」上發覺她真的變成了一道「料理」。
何時,她已忘了她身為影子的本分?摒棄她與他該保持的距離,貪戀著她不該多求的溫柔,離棄她該屬於的宿命。
綠苗駭然地倒抽口氣,數年來他心中默守的甜蜜城堡頓時崩落一角,接著以無法抑止的速度迅速瓦解崩毀,留下驚天動地的撕扯與無可復加的心痛,空蕩蕩地吹拂過遠比寒夜更加凍徹心肺的寒意。
她……和那些女人一樣了嗎?
*****
發覺這一點後有太多的話,綠苗並不知該如何說出口,想要求兩人的關係恢復以往的單純,卻發覺那已經不可能了。和他走過這麼長的歲月,從來不覺得依附著他生存有什麼樣的錯,但是錯誤往往在她不注意的時刻滋生,她給了他太多她付不起的東西,然而同時也依賴他太多,直到兩人的糾纏都已無法清晰地再回到兩條平行線,無法再回到完整的一個人。
坐在機場餐廳冰涼的椅子上,她的心頓然冷下了好幾截,等待的時間漫長得令她無法忍受,而凝結沉悶的氣氛讓她想逃,逃離現實將帶給她的夢魔。
曉彤姐今天回國,在兩個禮拜則就已在來信中敲定了回國的時間,而她怎麼也沒有勇氣告訴黑翔冀這件事,早上瞅著他離開床邊整理他的儀容,所有的話語便著她的喉頭,直到他出了門,她仍說不出口,痛斥著自己想多挽留兩人甜蜜時光的自私,也痛斥著她自身的軟弱。
如果成長必須換得的是明瞭事實後的退讓,她寧願保留自己的自私,就算是「料理」又如何?每一份料理都會希冀多一份的關注,就像那些總在他身邊打轉的女人一般,她不可避免地也陷入了相同的處境。
「綠苗?」
綠苗緩緩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吳曉彤亮麗而充滿笑意的臉龐,四年的光陰在吳曉彤身上展現出成熟而知性的嫵媚,卻絲毫不減她驚艷的光彩,綠苗默默地在心底歎一口氣,像曉彤姐如些完美的女人,自己拿什麼條件想和她爭?
「冀呢?他也來了嗎?」吳曉彤將手邊的行李放在地上,興奮而充滿思念的眼眸在機場大廳瞄著,尋找記憶中高大昂藏的身影。
「翔……主人他……沒有來。」綠苗警覺地在吳曉彤面前改口,要是曉彤姐從她的口中聽出了什麼端倪,那她不就罪過大了。
「沒有來啊。」吳曉彤失望地蹙起眉頭,緩緩地坐綠苗面前,瞧綠苗的面容在這四年裡改變了許多,嬌俏的臉頰不再稚嫩青澀,眸間多了一份少女的婉約,然而隱含在其中的溫順卻有一絲淡淡的愁緒。她聰明地不加多問,帶笑地主動挑起話題,「綠苗,四年不見,你變漂亮了哦!」
「曉彤姐也是啊。」綠苗敷衍性地回答,而後沉靜下來的面容,卻笑得有點言不由衷,「長途飛行很累吧,你看起來有點累的樣子。」
「是嗎?」吳曉彤緊張地趕快從背袋裡找出鏡子,確定她臉上精緻的妝沒有半點脫落,她淺淺地笑了笑,將鏡子收回袋子,「我的年紀也快過黃金的歲月了,不像你,臉上不需要任何的妝點,就引誘得能讓男人想咬一口。對了,為什麼你來接機,冀卻沒有過來?他忙得分不開身嗎?」
因為自己根本沒有說,綠苗僵著表面的笑容,忐忑地避開吳曉彤的視線,想著曉彤姐如此將翔冀當成她的男友,自己莫名的妒意便油然升起,這些年來陪著翔冀的女人並不是她,和翔冀同甘共苦的女人也不是她,連寫給她的情書都是由自己代筆的,為什麼自己就必須承受心底疼痛地淌血,而她卻從不知曉所有的事實。
一種想要狠挫她臉上表情的憤怒中心而生,但綠苗明白她一直是無辜的,自己不該將怒氣發洩在她身上,然而綠曲卻仍恍然未覺地開口,眸子驀然瞅上吳曉彤的雙眼,「曉彤姐,我……和主人……已經結婚了。」
「是嗎?」吳曉彤顯然微微愣了一下,克制著自己的手千萬別去拿放在背包裡的香煙,然而遲疑了一下,她仍將香煙拿出背包,顫抖地叼在嘴裡,努力地借由打火的動作壓抑狂亂的思緒。
「機場裡禁止吸煙。」綠苗平靜地提醒道,直到吳曉彤挫敗地將細長的淡煙拋在桌上,她明白她還是傷著吳曉彤了,但是報復後她心底並沒有任何快意,只有對吳曉彤難以言喻的愧疚。在她代筆的信裡,曉彤姐始終被蒙在鼓裡,仍舊以為翔冀家四年前那樣愛著曉彤姐、仍然在台灣等著曉彤姐回來。
吳曉彤下意識地撫了撫頭髮,指尖未梢仍有此微顫,「你和冀……這是怎麼回事?你們結婚了,他愛你嗎?還是……」
「不可能有這種原因。」 緣苗極為苦澀地搖頭,試圖想挽救困她造成的傷害,「主人和我結婚只是為了方便。」
「方便?」吳曉彤難以置信地重複一次,「這是什麼意思?」有什麼樣的婚姻會以方便來做結婚的理由?如果冀發覺他愛著綠苗才遣忘了與她文定之事,那情有可原.但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