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力?」裴其濬嗤之以鼻,「讓男人物化你的美麗,任憑人家擺佈,這就是你所謂的實力?」
輕蔑的目光、鄙棄的口吻,像一把利刃深深刺入純情心坎。
「不是每個人的想法都跟你一樣下流!」努力捍衛殘存的自尊,委屁一時湧上,鼻頭隱隱泛起酸澀。
裴其濬傲眼睇視,譏諷道:「那報章媒體給你的封號又多高尚?」攤開手中的新聞稿,「亞洲男性性幻想第一名的性感尤物——你所謂的實力說來說去還不是賣弄自己的美色!〕
裴其濬全身進發的護意將理智焚燒殆盡,燒騰的怒眸將一張張相片當她的面撕成片片雪花,飛散一地。
純情掄拳抿唇,心底的失望與傷心難以筆墨形容,「我的私事用不著你來干涉!」一派疏離的說。
「老大,媒體亂寫的那些內容,純粹就當娛樂看看,我們想出名,他們則想刺激買氣,不用太認真啦!」一旁的秦棧風眼見苗頭不對,趕忙出聲。
「娛樂效果?」裴其濬繼續哼嘲,「讓我看看她娛樂了哪些人……內地富商開價二千萬人民幣欲包養新一代性感紅星郝純情,創下富商尋芳錄上最高價碼……」讀著編輯撰寫的文字內容,「你指的是這個嗎?」
純情的反應先是怔愣,下一秒,腮頰立刻因為窘憤而青紅交加。
當初的採訪過程,記者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這個話題,她也把它當成玩笑一笑置之,豈知事件一經他下筆,競被解讀成了罪該萬死。
漲紅著臉,硬是搶回他手中的資料,不想再聽他無止盡的羞辱與謾罵。
「你口中的實力說到底,還不就是拍這種照片取悅男人,利用這些新聞提高知名度。」裴其濬字字不留情的抨擊。
純情氣得渾身發顫,以為經過這段時問的相處,他已認同她的演技,肯定她在表演上下的工夫,原來……這一切不過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對不起,我沒那個閒工夫和一個無理取鬧的男人吵架。」帶著傷痕纍纍的身心,純情一心只想立即遠離這個戰火區。再聽他不分青紅皂白的辱罵下去,她怕自己真的會自此討厭他。
裴其濬以為她是心虛,再次將她攔阻下來。
「回答我的問題!」攫住她纖細的手腕,「或者用肉體證明實力,其實一直是你的習慣……」
「啪!」
一記響亮的耳刮子,結實地落在小麥色的男性臉頰上。
一旁圍觀的男女全都嚇住了,個個僵立當場。
至於那個因為腮幫子急速泛開一片熱燙而火辣難受的裴其濬,其實話甫出口的那刻就後悔了,心裡不住懊悔自己的衝動。
他抱過她,以那樣親密的姿態,怎能懷疑她的清白……可他仍用最殘忍的方式傷害了她。
因為他愛她,所以不容任何人貪戀她的美麗……曾幾何時,愛情的秧苗已在心田扎根那樣深,連他都不自覺?
「全世界的男人都有資格這麼說我,就你沒有!」純情抖著唇辦,顫聲叫道。一顆晶瑩的淚珠緩緩溢出悲澀的眼眶,綴在腮頰,顯得格外荏弱。
倔強地咬著下唇,別過頭,不願輕易在他面前示弱,也不想以眼淚博取他的同情,或許他又會殘忍的批評,一切只是她的手段……
她氣,她也恨,踩著憤怒的腳步,她離開了片場,將自己獨自關在廂型車裡,謝絕了眾人的關切。
她不難過,她不要哭,她才不想為那種男人傷心痛苦……但為何眼淚卻像決堤般,糊了一臉精緻的妝容?
她好恨,恨她怎能將芳心遺落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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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其濬和郝純情這對烈火冤家自從在片場大吵一架後,男的礙於驕傲的男性自尊拉不下臉道歉,而女的態度也未有軟化,兩人持續僵持著,於是整個劇組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之中。
最可憐的無非是那票工作人員,分內工作忙得焦頭爛額就算了,不時還得充當和事佬緩和氣氛。
冷戰的第一個星期,歐陽驥和裴其濬來到上海勘景,閒暇之餘前者有心地挑了一家飯館,準備進行感化教育。
「老大,你回去之後還是去找純情說聲抱歉吧。」歐陽驥給了建議。
裴其濬神情冷峻,沒有搭腔。
「人家男人幫的記者都打電話來澄清一切只是誤會,富商最愛的情婦人選只是一份好玩的問卷調查,純情的高人氣也不能代表什麼,有時候那些傳媒下筆寫的內容,真的不是當事人控制得了。」他苦口婆心勸說。
「她不應該穿那些花枝招展的衣服……」尚介意著多少男人看過了她曼妙的體態。
「純情這次復出的壓力很大,總不好一開始就拿喬吧?得罪攝影師和造型師可是不得了的蠢事,他們會整死她的。」
話鋒驀地一轉,「何況這一回真的是你不問青紅皂白就大動肝火,傷透了她的心,好歹女人家的面子多少也要顧一點。」
裴其濬靜心想了想,他的話不無道理,「那我該怎麼辦?」事情都讓他搞砸了,真怕沒有挽回的餘地。
「哄她啊!」歐陽驥賞他一記白眼,他真是天下第一號戀愛白癡,幸好他對愛情文藝片不怎麼有興趣,否則裴氏電影絕對大賠錢。
「怎麼哄?」真是苦惱,罵人他是專家,哄女人,不好意思,完全沒經驗。
豬頭!歐陽驥吊高雙眼,受不了地拍了一下前額,幸好他的公司明令禁用女性員工,要不肯定三天兩頭就有人遞出辭職信。
「哄女人這事還不簡單,無非就是說些甜言蜜語給她聽啊!」
「還有呢?」明瞭事態嚴重,加上自個兒也挨不住與純情相敬如冰的氣氛,這會兒裴其濬已不惜放下大老闆的架子,一副受教的請益。
「寵她、買一些她喜歡的東西給她,重新挽回她對你的好感。」
裴其濬皺鼻蹙眉,「這不是賄賂嗎?」
「隨你怎麼解讀。為了純情,你必須無所不用其極地收買她的芳心,讓她完完全全屬於你,並且原諒你。〕
「這麼卑鄙?」一臉狐疑地瞅著他,懷疑他是要教他成為一代情聖,或是一名奸商?
「情場如戰場,只要能到手,沒人會去理會你的手段下流或是清高,最重要的是結果……」
頓了一會,裴其濬給了答案,「我考慮一下。〕
歐陽驥真會被他給氣死,「老大,你的事情已是燃眉之急了,你還有時間考慮啊?去道歉就有甜頭可以嘗喔,可以玩親親、摟摟抱抱,享受一下上帝賦子男人偉大且幸福的權利吧!」為了能讓自己在一個平和的環境下工作,只好誘之以色。
「女人真是麻煩!」裴其濬輕啐,然而腦海卻又浮現純情落淚那刻的畫面,整顆心再度緊揪。
他真的不是有心傷她,全是愛情的錯,它讓他變成一個肚量狹小、性情暴躁的劣質男人。
他的態度一鬆軟,歐陽驥忙不迭展開馬拉松式的愛情教戰,滔滔不絕的說話氣勢宛如成了愛情專家。
另一方面,湖南片場的大夥兒也沒閒著——
郝純情鎮日將自己關在飯店房間,足不出戶,早先仍盼著裴其濬會帶著鮮花、鑽石來道歉,萬萬沒料到一個星期過去了,那傢伙居然沒有任何動靜,令她跌至谷底的心情雪上加霜,猶如置身冰窖裡,凍徹心扉。
「大姊最近心情真的很糟,應該可以說是二十七年來最糟的一次吧!」純真忍不住擔心一些之前被視為無稽的免疫現象在她身上發生,例如:憂傷過度。
對向來獨立自主、懂得安排人生的純情而言,以往聽聞電視新聞關於憂鬱症患者的報導,總覺得不可思議,快樂的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心緒受外物左右而憂愁的樣子。
「有這麼嚴重嗎?」其實秦棧風也感染到了近日空氣中瀰漫的那股沉重哀傷。
「真的很嚴重。」純真相當嚴肅的說。悄悄拉開房門,只見純情失神地坐在貴妃椅上,白皙的臉龐塗上一層黑漆漆的澳洲天然冰河泥。
「她在敷臉?!」實在摸不清美女的行為模式,不是說心情不好嗎,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做保養?
「對啊!大姊正在把哀傷轉移至保養上頭,選用澳洲進口天然冰河泥塗在臉上……之所以選用這一款冰河泥,是因澳洲正值冬季,完全符合孤寂落寞的情緒,另外,黑色則表示她陷於無邊無涯的痛苦裡,無法振作……」純真一一描述所有狀況。
「總不能任她繼續悲傷下去吧?」秦棧風很不習慣她臉上那層烏漆抹黑的泥巴。
純真歎了口氣,搖搖頭。陡地,盯著他的雙瞳突然發亮,大叫——
「有了!我想到解決辦法了!」以拳擊掌,像只蚱蜢般跳來跳去,「我去打電話給二姊,身為標準的會計人,她一定有辦法解決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