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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香雪海

  他只能愕然的注視有紅的、綠的、黃的……各種色彩蔬果飄浮在白白的牛奶上頭,只覺陣陣作惡食不下嚥。

  晚上時,他喝杯小酒,抽煙沉思,享受一個人的清靜時,她總是安靜的坐在不遠處,用一對清靈的眼睛脈脈的注視著自已,雖然她沒有打擾他,卻亂了他的心。

  有女人找上門來,她會眨著清澈的大眼睛,用天真的口吻說:「孟,你和她要做愛做的事嗎?」

  他驚詫咋舌,在面對這一張純潔無邪的臉孔,心裡油然升起罪惡感,性致全消,只得草草的將女人打發走。

  半夜裡,他翻個身,就會被一具蜷縮成球團的身體給驚嚇醒來。她什麼時候跑到他的房裡?他用力的將她搖醒,趕她回自己的床,然後慎重的將房門上鎖,以防她再溜到他的床上來。

  未料,早上他醒來打開房門時,她竟然坐在他的房門口睡了一夜。從那時候起,他無法對她鐵下心,於是他們開始同床共枕的日子。

  孟野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和一個女子躺在床上,只是蓋棉被純睡覺,什麼事也沒做。

  唉!這一個禮拜,真是天下大亂。他快被這個夢給搞瘋了,每每他下決心要把她趕走,往往又在她笑容下心軟了,無可奈何他只有盡最大的努力去習慣她、適應她,就差沒有上教堂向上帝祈禱。

  這天,孟野和朱茱討論下期雜誌的拍攝主題時,突然地,朱茱傾身嗅他身上的味道。

  「朱茱,你幹嗎?」孟野嚇了一跳。

  「孟野,這幾天你身上有一股很特別的香味。」

  「有嗎?」他提領低頭嗅聞了一下,果然有一股淡淡的馨香,這是夢的味道。這幾天夢總是穿著他的衣服。

  「你身邊的女人固定下來了?」朱茱不可置信的問。

  孟野聳肩算是回答。

  「這代表什麼?是還是否?」她好奇的追問下去。

  「朱茱,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關心我的私事。」他有些不耐煩了,「你和我能談得來,就是因為你對別人的事總是不予實評。」

  「看你把我說得多冷漠似的。孟野,我一向是很關心你,只是你身邊有太多女人對你投懷送抱,你根本不稀罕我這微不足道的關心。」

  「別把自己和那些天人相提並論,你是我重要的朋友。」

  這種關係雖然不是她最想要的,可是卻能安然接受。不諱言的,她也和其他女人一樣喜歡孟野,但是她更認知到,和孟野做朋友比做情人來得輕鬆。

  「孟野,你和楊黛華的關係結束了?」最近朱茱聽到一些風聲,傳說他和一個女孩同居了。

  「那些女人來找我,我不過滿足她們的需求,楊黛華也一樣,從來就沒開始,何來結束。」

  「可是我聽說楊黛華到處宣揚你對她始亂終棄。」

  「嘴長在她身上,由她去說。」孟野又在口袋摸索著,她會意,立即為他點燃一根煙,然後放在他嘴裡。

  「謝謝。」孟野悠哉的吞雲吐霧。

  「難道你不怕她四處破壞你的名聲?」孟野從不在乎這些蜚短流長,這一點頗令朱茱心疼,替他覺得不值,因為那些女人根本就不配孟野被她們搞得聲名狼藉。

  孟野還是不在乎的聳聳肩。「朱茱,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你說吧。」

  「邊走邊談。」他叼著煙,率先走出會議室。

  朱茱默然的跟著孟野出去。

  孟野讓她陪他到百貨公司幫夢天使買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朱茱頗為驚訝,莫非外面的傳聞是真的?她更加的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可以讓他如此費心思?

  「為誰買的?」朱茱還是忍不住的問他。

  「一個女孩。」孟野輕淡的回答。

  這樣的答案,說了等於沒說。「你買的全是女孩穿的衣服和鞋子,我當然也知道是一個女孩。」「知道你還問。」

  他們來到內衣專櫃時,她訝然的問:「連貼身衣物你也要替她買?」

  他不自在的點頭。「這就是我想拜託你的事情,我到安全門那裡抽根煙,你買好了叫我。」

  孟野交代幾句他猜測的內衣尺寸後—快步走開。

  約莫過了抽一根煙的時間,朱茱便到安全門外找他。

  「買好了?」他捻熄煙蒂。

  「我真的很好奇,可以告訴我那個她是誰嗎?」

  「沒什麼不能讓你知道。」孟野和朱茱離開百貨公司。

  夢天使一直盯著牆壁上的鍾看。

  門鎖扭動的聲音,孟野進屋了。

  「孟,你回來了。」夢天使高興的跑過來,一看到他身後的朱茱時,心情略微的低落,她噘起小嘴問道:「孟,她是來和你做愛做的事嗎?」

  孟野一臉訕然,而朱茱卻是一怔。

  「什麼是做愛做的事?」朱茱不解的問。

  「沒什麼,」孟野顯得有些侷促,而且在他黝黑的臉孔看到一些窘紅,這個發現更令朱茱耳目一新,覺得稀奇。他轉對夢天使解釋,「夢,不是來這裡的女人都是你想的那樣。」

  「孟,真的嗎?她真的不是來和你……」

  「不是,不是。」他肯定的連說兩次。「夢,她叫朱茱,她陪我去幫你買一些東西。」他對朱茱介紹,「朱茱,她是夢。」

  「夢,你好。」朱茱注視眼前這位清純可愛的女孩,走近她時,嗅到孟野身上那一股馨香,便明白她就是香味的主人。「你真像一位天使,孟野在哪裡找到你的?」

  「你知道我是天使?」夢天使開心的說,一張小臉透著光彩。「孟不准我在別人的面前說自己是天使,他說沒有人會相信,可是你卻知道,我真的好高興哦,朱茱,我喜歡你。」

  好奇怪的女孩,淨說一些令人無法理解的話;朱茱疑惑的看孟野一眼。

  可是他也無從解釋,實在是他也弄不清楚夢的話真實性有幾分,就像他不明白自己在她面前的時候為何就完全不像平時的樣子。

  孟野把手中的購物袋交給夢天使。「夢,去挑一件喜歡的衣服換上,我們要出去吃飯。」

  「孟,你對我真的太好了。」她高興的提著大大小小的東西進房去。

  朱茱真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就是平時那個我行我素的孟野。

  「孟野,我真不敢相信,那個女孩叫你孟,而你竟然也同意了。」朱茱驚怪的叫嚷,一副發現新大陸的樣子。「我的天呀!你叫孟?」一想到這裡,朱茱就直想發笑。她促狹的說:「今後我也叫你孟好了,孟,孟——」她學著叫,聽得孟野頭皮發麻,制止她再叫下去。

  「朱茱,不准這樣叫我,肉麻兮兮的。」

  「她叫你孟就是甜如蜜糖,別人叫就變成肉麻。」朱茱調侃他。

  他聳聳肩,撇撇嘴,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夢的腦子好像是一部自動篩選機器,他說過的話,經過她的腦子之後,她願意聽的就百分之百的遵行,不願意聽的就看若罔聞,不論你如何糾正和下最後通牒,她就是依然故我,固執得厲害。而他就是對她沒轍,也無法和她生氣。

  「孟野,她怎麼會住在你這裡?」

  「她說在這個世上沒有親人,無家可歸,所以我就讓她暫時住下來了。」

  「你相信她的話?」

  「我不能丟下她不管。」

  「真沒想到你這顆如鐵石的心也會對女孩產生同情。」朱茱口氣不免有些酸溜。「你在哪裡遇到她的?」

  「不是我遇到,而是她主動掉落到我家。」

  「她主動?!」朱茱有意誇大這事態的嚴重性,「孟野,你太大意了,怎麼可以隨便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住進來,萬一她是壞人,那你——」

  「朱茱,謝謝你的關心,夢不會是什麼令人驚訝的萬一,她不過是一個迷路的女孩,傷不了我的。」

  見他越刻意說的雲淡風清,越是顯出他的在乎,於是朱茱下了個結論,「你已經被她天使的面孔所迷惑了。」

  孟野還想否認什麼時,夢天使身著一襲白底綴有小花的洋裝出來,再配上她那頭披散下來的粟色秀髮,迷炫了孟野和朱茱兩人的目光。

  「孟,好看嗎?」她快樂的旋轉一圈,等著孟野的答案。

  朱茱也等著他的回答。

  孟野迴避朱茱觀望的目光,也忽略夢天使期待讚美的眸子,他低頭看她赤裸的雙足。

  「我們要出門了,去穿鞋子。」

  「孟,你還沒有回答我,我穿這件衣服好看嗎?」她堅持要他回答。

  「快去穿鞋。」孟野不想在朱茱面前遷就她。

  她定住不動,仰著小臉,張大眼睛,巴巴的等著孟野回答,像個任性的孩子等著父母的稱讚一樣。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朱茱也不出聲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只是饒有興味的看著這有趣的一幕。最後,孟野吁了一口氣,還最退讓了。

  「夢,你穿這件衣服很好看。」他訥訥的說,趕著她走,「好了,快去穿鞋。」

  夢嫣然一笑,又跑進房裡。

  這又是朱茱另一個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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