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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香雪海

  來到人間之後,她的心不知不覺就裝了好多東西,有嫉妒、有生氣、有貪戀、有難過,還有現在這樣魂牽夢縈的歎息。這些東西雖然很複雜,有時還會難受得揪痛起來,不過一想到皆因孟野而起,非但不嗔怪,心裡反有一絲絲的甜蜜。她似乎有一點點的明白,這是孟野所說的人間情愛!

  她的翅膀復原了,可以立即飛到孟野身邊,告訴他她懂得人間生別離的苦。

  可是她不要這麼做,她要等孟野主動來帶她回去。

  這幾天,孟野每天會到公司來,這是很少見的現象。

  一見朱茱來上班,他會去和她打招呼、說話,不過說上不到兩分鐘,他已經連續打了三個哈欠。「怎麼,昨晚又沒有睡好?」朱茱問。

  孟野苦笑的扯一下嘴角,這幾天他每天晚上都跑到朱茱的住處偷偷的探視夢,直到清晨三四點才離去,他當然會睡眠不足。

  他拿出一袋巧克力交給她。「昨天經過這家法式點心屋,聽說它的巧克力很好吃,所以就買了幾盒。」

  「我真沒想到你也會注意這種小事,而且還特地跑去買回來?」朱茱故作驚訝狀,有意誇大的調侃他。「孟野,這幾天你每天送我巧克力,別人還以為你在追我呢。」

  「我才不管別人怎麼想的。」

  「如果是我這麼想的呢?」朱茱挑釁的注視他。

  他驚愕。「朱茱,你——」

  「我怎麼樣?我也是一個女人耶。孟野,你無緣無故的每天送我巧克力,你期待我怎麼想?」

  「我以為你心裡明白。」

  「我又不是你心裡的蛔蟲,我為什麼要明白?孟野,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的彆扭?」她嘴裡不饒人,心裡卻覺得好笑,沒想到孟野愛上一個女人會有如此拙樣。她相信,以前都是女人主動找上門,他這一輩子大概從來沒有主動追過一個女人吧。

  孟野尷尬的背過去,看著窗外的景致。

  半晌之後,他回頭輕咳一聲,問她:「她……怎麼樣了?」

  「不吃飯、不睡覺的,白天望著門、晚上看著月亮,我不知道她這樣算不算好?」這幾天她為夢這樣的現象著實憂心不已。

  「還有呢?」

  「這樣還不夠嗎?難道你要等她送醫院才來後悔?」朱茱不滿的說。「我真的不懂,你對她不聞不問的,光速巧克力有什麼用?晚上我回家的時候,她見只有我一個人回來,眼裡流露出來的失望,我見了真是不忍心。孟野,她在等你接她回去。」

  「真的?」難道她之前說不跟他回去只是反話?夢能明白嗎?這次他接她回家之後,就表示今後無論發生什麼狀況,他再也不會放開她。

  朱茱覺得不可思議。「以前你真的被那些投懷送抱的女人慣壞了,失去解讀女人心的能力。」

  女人?孟野苦笑,夢若是一個女人,他也不用愛得如此的辛苦和不安。

  「朱茱,晚上我跟你回去看她。」

  聽他這麼說,朱茱終於鬆了一口氣。

  自從離開孟野家之後,生活沒有孟野,少了期待,於是夢天使開始覺得人的生活無聊又無趣,這樣的日子不值得她留下來。

  過了好幾天,等不到孟野,她心慌又難過,心想她不能再持在這屋裡,她必須自己找路回去。

  天將暗,她走出朱茱的家,走了許多似是而非的路,就是走不到孟野的家。

  她迷路了,坐在一條霓虹閃爍的巷子裡,明亮的眸子張望著出雙入對、或成群的人進出這巷裡的PUB。

  有三個打扮時髦的年輕人見她一個人落單,便上前搭訕。

  「小姐,你在等人嗎?」一位紅髮男子試探的說。

  「不是,我在找路,可是我找不到。」夢天使說。

  三人會錯意的相覷一眼,以為她在PUB外專釣男人的女孩。

  「別找了,你跟我們進去,我們請你喝酒,如何?」紅髮男子不懷好意的眼珠朝她身上打量。「像你這樣迷人的女孩不該一個人的,我們三個人想和你朋友,請你進去喝一杯。」

  「喝酒嗎?」她想起孟野曾說過,人心裡苦的時候,會喝酒解愁,就如她此時的心情,於是她欣然同意。「好啊,謝謝你們。」

  「別客氣,大家都是出來玩,今晚能遇見你就表示有緣。」紅髮男子對另位兩位同伴使一個志得意滿的眼色,然後很自然的就將手搭放在她的肩上。「進去吧,為了今晚的邂逅,就讓我們喝得盡興、玩得痛快。」

  夢天使以為這是友好的動作,也沒有拒絕,就隨三人走進酒吧。

  下班後,孟野和朱茱回家。

  「夢,我回來了。」朱茱和孟野進門,屋內一片黑暗,朱茱覺得很意外。她打開燈光,並對孟野說:「奇怪了,平時我回來的時候,她一定會出來跟我打招呼,也許是在房裡睡覺,我進去叫她。」

  朱茱走進房間,很快地又慌張的跑來。

  「孟野,她也不在房裡。」

  「不在?」孟野的心猛然打了一個突,驚想,她離開了。

  「我想她可能持悶了,到外面透透氣,你不要擔心。」朱茱安慰他。

  「希望如此。」他沮喪的坐下來,臉埋在一雙虛軟無力的手掌裡。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朱茱心裡也越來越不安。

  「孟野,我看我們出去找一找好了,如果還不見夢迴來,我們就去報警。」她拉他起來,「別胡思亂想了,夢不會有事的,也許她只是在附近走一走而已。」

  朱茱將孟野往外推去。

  果然,夢天使喝的很盡興。她一杯接著一杯的喝,喝得心情很High,令那三位男子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這位看來柔弱的女孩竟然有如此的海量。

  「我可以再喝一杯嗎?」她雙眼迷濛,一臉醺醺然。

  「你……還要喝?」紅髮男子啞然,用眼睛點數著杯子的數量。

  「可以嗎?」她望著隔壁桌男子喝著像藍天一般的酒液,於是指著它要求說:「我要喝那一種。」「不行。」紅髮男子斷然拒絕。「我們該走了。」

  「我不要走,我還要再喝。」她鼓著兩酡紅腮,固執的大聲嚷嚷,「我要喝藍色的酒,我要喝——」

  夢天使在PUB裡撒潑不依,引來全場側目。三位男子尷尬的下不了台,而紅髮男子惱羞成怒的拉著她的手,想強拖她出去。

  「不要,人家還要喝嘛!」她甩開他的手,跑到鄰桌上,拿起那杯藍色的酒液就咕嚕的喝下肚,在座的人一陣愕然,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喂,這是人家的酒,你怎麼可以——」紅髮男子覺得丟臉,要拍下她手中的酒杯。

  「沒關係,算我請她喝酒。」鄰座男子斜眼驟她一眼,見她微醺嬌俏的可愛模樣,便對她提出邀請,「小姐,喝完這杯,可否陪我跳一支舞?」

  「好……跳舞。」她醉態可掬的朝他一笑。

  「這位先生,請你搞清楚,她可是我的女伴,要跳也是跟我跳,還輪不到你。」紅髮男子朝鄰座男子吹鬍子瞪眼的。

  「要跟誰跳,由小姐決定。」鄰座男子說。

  「別爭,別爭,大家一起去跳舞……」她舉手搖擺,醉語喃喃,吃吃傻笑的說:「一起跳比較熱鬧……來呀!去跳舞。」

  她搖晃不定的腳步走到舞池,瞇著眼瞧一些男男女女在炫爛燈光之下隨著電子音樂狂擺身體,於是她也跟著跳起來,而且搖擺的比任何人都來得狂放熱情,惹來喝呆的叫囂和口哨滿場飛,頓時整個場子更加的火辣辣、熱哄哄的,而夢天使舞得更起勁了。

  馬蹄型的吧檯上,阿威和老闆兼調酒師的姜哥聊天,兩人的聲音不時被前方舞池一浪接著一浪歡呼叫聲給淹沒,兩人好奇的齊抬眼朝舞池看過去,只見一群人圍著一位跳舞的女孩觀看,由於阿威坐的方向看不怎麼清楚,於是他站起來,引頸眺看究竟是怎樣的女孩能引起如此熱烈的騷動。

  阿威看到一位身著白色洋裝的女孩,一頭粟色長髮隨著扭擺的身體左右甩動……他張口怔了一下,除了她之外,誰還能有這樣美麗的髮色?

  為了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阿威走過去。

  真的是她!阿威的目光梭巡一會,並沒有看到孟野,心裡非常納悶。

  這時有一位紅髮男子下場和她跳舞,並且一雙手還在她身上毛手毛腳,看得阿威氣憤填膺,走過去將她強拉到自己的身邊。

  「夢,你在這裡幹什麼?」

  「跳……舞呀,很好玩的。」她將眼睛湊近阿威的眼,瞇看半晌,高興的說:「我認識你,你是阿威。阿威,你……也下來一起跳。」

  「你跟誰來的?孟先生人呢?」

  「孟……我找不到孟的家,我找不到……」她哽咽的囁嚅,然後一對醉茫茫的眼睛在四周掃了一下,徐徐的用手指著紅髮男子等三人。「我跟他們來的,他們人……真好,說要和我交朋友,又請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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