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無心仍存疑著,眼前俊俏的公子哥兒為何同丹楓長得一模一樣?只差在一個是男,一個是女的罷了。
「是的,我是丹楓。」
「你……你怎麼可能是丹楓,丹楓是……」石無心目瞪口呆了,這怎麼可能!該不會今晚丹楓心血來潮,做男裝打扮了。
「我是陶丹楓沒錯,我本就是男的。」
陶開楓很勉強地把話說完了,揭穿自己真是一件難事。
石無心的臉色煞白,這該如何是好?
「丹楓,這可是你拒絕我的推托之詞?」
石無心猶作困獸之鬥,他仍不想接受這樣的事實。
陶丹楓用手扯開了上衣,露出了他雪白的胸膛來。
月光下,陶丹楓的胸膛赤裸裸地呈現在石無心面前。陶丹楓的胸部平坦,不似女子有著雙峰。
楓葉從他頭上掉了下來,一片片的紅葉,正如丹楓泣血的心。
事到如今只有敞開來講了。天是冷的,冬天的腳步近了。
「還需要我再多說嗎?」
石無心胸口猛然一痛,他愛的人竟是個男人。
石無心神黯然,陶丹楓看了一陣心疼,但他也無力去改變事實。
他穿回了衣裳。
「丹楓,你果然是有苦哀的。」
「石大哥,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欺騙你。」
陶丹楓解釋著,為什麼他會做女子打扮。
石無心頹喪地聽著。
八年前,他一直難忘的,其實是個跟他一樣的小男孩,而不是小女孩。石無心錯愛陶丹楓了。
有錢人家把女孩當男孩養,或把男孩當女孩養,如此的顛倒陰陽,真是害人不淺。
他想也沒想過,自己會愛上一個男人。他怎麼可能懷疑陶丹楓是個男的,任何男人一見到陶丹楓都會被他所迷的。
石無心強忍住了悲痛。他不能夠告訴丹楓,他已吃下了情人果,一生一世只能愛陶丹楓一人,即便他是個男人。
石無心想起了冷小弟的話來。
──即使他變成了任何「模樣」。
當時,石無心想到丹楓變醜了,或是有了缺陷。
既然事實已不容改變,就不該再對陶丹楓糾纏不放,這樣反而會害了丹楓。
石無心勉強擠出笑容來。
「丹楓,保重自己。」
「石大哥,我們不能只做朋友或兄弟嗎?」
陶丹楓心中其實也是不捨,所以他仍想留住些什麼。
陶丹楓的要求,說來並不過分,人和人之間有多種的情分存在。除了愛情之外,還有友情、親情。
原本,陶丹楓和石無心也不是不可能成為一對義結金蘭的好兄弟,但現在已不行了。石無心非愛陶丹楓不可,否則他會心痛至死。情人果是沒有解藥的,只能忠心不能背叛。
「石大哥,你不願意我做你的弟弟?」
陶丹楓追問著,他仍不想和石無心從此毫無瓜葛。
不是不願意,而是不可以。石無心苦笑著。
因為兩人如果繼續在一塊,若情人果的藥效一發作,石無心難保自己不會去「冒犯」到陶丹楓,哪怕只是言詞上的冒犯。
看石無心不為所動,陶丹楓想再挽回也留不住什麼了。
「丹楓!我走了。」
石無心沒有說再見。怎能再相見呢?在石無心轉身的剎那,心就痛起來了。
這種痛是難以言喻的,而且比以往的心絞痛還來得劇烈。他幾乎站立不住!但他咬牙撐了下來。
他不能倒下去。不能讓陶丹楓看出了破綻來,他不能。
情人果的威力果然是名不虛傳,石無心才剛下決定不再去錯愛陶丹楓,不再來找他,即刻嘗到被懲罰的滋味。他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步出陶府。他原是施展輕功飛過屋牆進來的,此時卻力不從心。
陶丹楓從後面追了上來!
不要,丹楓!干萬不要再留我。石無心在心中吶喊著,他不想害了丹楓,就算他心痛致死,他也無怨無悔。
石無心早就該死了!他已多活十年了。石無心這也才明白,冷小弟是多麼可怕的人。
陶丹楓追上了石無心,不過沒再留他。
陶丹楓為石無心打開了大門,目送著石無心離去。
此去一別,怕再也難相見了。
「石 大哥,你終會找到鍾意的女子。」
石無心知道他不會的。
此時,陶丹楓自石無心身後,大聲喊道:「你記得冷姊姊嗎?帶我們入情人谷的那位姑娘。她正在我家作客。她對你有好感,你知道嗎?」
「丹楓。離她遠點,情人谷的人言行都十分怪異!」
「石大哥!你要見她嗎?我這就去叫她來。你等會兒!」陶丹楓一心想為石無心作媒,希望他早日心有所屬。
但石無心沒有等陶丹楓回來。
他並不想見冷小翠,他想見只有陶丹楓一人。然而,今後陶丹楓將他胸口永遠的痛了。
他要去向何處?他自己也不知道。
甚至他能再活多久,他也不清楚。胸口的疼痛沒有減輕,離陶丹楓越遠就疼得越是厲害,但他不走又不行!
就算要死,也不能讓陶丹楓看見。
石無心走在黑夜中,眼前一片漆黑。
每多走一步,心痛就多半分。一直到全身都被黑夜吞沒了,石無心仍然堅毅地緩緩前行著。
陶丹楓叫醒了冷小翠,硬要她去見石無心。可是大門敞開著,石無心已走了。
「石大哥他走了。」陶丹楓難掩失望之色。
「陶公子,石無心已知你是男兒之身了?」
「是的,我告訴他了。」冷小翠心中暗叫一聲好,這石無心必死無疑了。
冷小弟的詭計得逞了。
然而沒整到陶丹楓,冷小翠心有未甘。於是她決定告訴陶丹楓,石無心已受情人果所操控了。
「石無心如果不和你在一起,他就會心痛致死。」
「心痛!你不是說石大哥的病已治好了?」
「此心痛並非原來的心絞痛,而是情人果所致。」
「情人果!」陶丹楓一聽,心驚不已。
第八章
陶丹楓在夜色中搜尋著石無心,怕他出了意外。
可是遍尋不著,他根本不知道石無心朝哪個方向去了。陶丹楓為之困頓,他整夜的尋找,但一無所獲。
幸災樂禍的冷小翠,見陶丹楓痛苦,她就心中大樂。
陶丹楓惆悵終日,書上寫的字一個他也念不下去。
陶夫人看了心疼萬分,但又無可奈何。
秋菊依舊伺候著陶丹楓。
陶丹楓的房間已重新佈置過了。一些女孩子家的首飾,也分給了丫環們。秋菊一人就得到了好幾件。
唯獨一隻落了單的雞心耳環,陶丹楓捨不得給任何人。
「少爺!你要振作些才好。」
秋菊見陶丹楓愁眉不展,勸慰著他。
他內疚很深,自責很重,他自覺是他「害」了石無心,他不該去招惹他的,害得他如今心痛萬分。
如果石無心因此心痛而死,那我陶丹楓豈不是個兇手?
冷小翠尚未離去,她把陶府當成了客棧。
秋菊卻已不得她趕快走,陶丹楓才不會看上這凶婆娘的。
存心看好戲的冷小翠,見事情沒了下文,是不會稱心如意的。於是她在陶丹楓耳畔蠱惑著。
「其實情人果也不是不可救藥的!」
陶丹楓一聽,精神立即起來了。
「冷姊姊,你是說石大哥還有得救?」
「對!」
「是什麼方法?」
「情人果是用來使人忠心於一人的,如果那人死了,控制他的情人果,威力也就跟著消失了。」
言下之意就是說:如果陶丹楓死了,那石無心就不會死了。
陶丹楓恍如被冷小翠的話給催眠住了。他一直在想,他是不是該一死來謝罪。
秋菊立即發現了陶丹楓魂不守舍,她感到事態嚴重。
冷小翠這個蛇蠍女人,竟然慫恿陶丹楓自殺。冷小翠打著如意算盤——若陶丹楓死了,那石無心不就「自由」了,可以去愛別人了。
她要陶丹楓死的念頭日趨強烈,特別是陶丹楓告知她,他要石無心在大門口稍等,等他帶冷小翠來見石無心。結果石無心竟不想見她,冷小翠忍不下這口氣。
撇開她對石無心有無好感不談,石無心這種態度,著實叫冷小翠臉上掛不住。石無心的心中只有陶丹楓一人,好!那她就要石無心再也見不到陶丹楓。
陶丹楓如失了魂般,夜裡不睡覺,跑到了楓樹下。
陶丹楓暗想:今生是不可能和石無心結合的。可是不讓石無心愛他,石無心又會心痛而死。左右為難之下,犧牲自己,無疑是最好的方法。陶丹楓仰望著楓樹,他決定要自盡在最心愛的楓樹下。
陶丹楓掏出了一條白巾來,往樹上拋了去。
「少爺!你快住手。」
秋菊自從見陶丹楓終日心神不寧,便時時留心他的一舉一動,今晚一見丹楓深夜獨自出房門,便緊跟在後,丹楓竟想自盡,連忙出聲阻止。
秋菊原想高聲叫喊的,可是被身藏暗處的冷小翠點了啞穴。冷小翠的計劃眼看就快成功了,哪能讓秋菊從中破壞。
秋菊這才明白,冷小翠對陶丹楓根本沒有企圖心。她不但不愛他,反而恨他,希望陶丹楓死。
陶丹楓恍若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