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切,他會替她討回來。
安撫著懷中啜泣不止的淚人兒,他替她整理衣衫時看著她哭紅的雙眼,委屈又不安的直瞅著他瞧,那股稍退的心痛再次直擊而來,痛得他火紅的眼更加的赤紅。
如抱小孩般的將嬌小的她攬抱在胸前,拍撫的手不曾間斷,龍炎星緩步的走向被他的一團怒火燒得在地上哀嚎翻滾的人。
溫柔不復,有的只是憤憎及欲置人於死的冷殘。火紅眼眸狂暴再生,兩道火焰似箭般射向猶在燃燒的人。
瞬間,原本充斥著腐爛腥味的倉庫已被濃臭的屍焦味所取代。
這就是惹火他的下場,龍炎星冷冷的看著眼前猶如人間煉獄般的一幕。
而隨他之後而來的三人,浮立於空中,不僅目睹這慘絕的一幕,也看盡了他不輕露的另一面。
這一面代表了什麼,三人心知肚明,卻也有默契的不談論,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處理地上一具具焦黑味惡的炭屍。其他的留給他自己處理,他們是愛莫能助,也插不上手。
龍炎星轉身抬頭,對上三雙不同色卻同樣關心的眼時只是澀然一笑。
這個又苦又酸澀的笑,看在三人眼裡自是明白其中之意,然還是那句話——愛莫能助。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想他四人對這空間的人來說是個異類,而這空間的人更不被四方國度所接受,更別提要四方神接受,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深知這一點的龍炎星卻還是一腳踩進那毫無未來可言的泥沼裡,教他們三人如何幫起?只能盼他及早抽身,別再愈陷愈深。
似是讀出三人心中的想法,龍炎星啞然一笑道:「別替我擔心,我自有分寸。」說完即隱去身影。
「分寸?有那麼容易嗎?」水霧影歎了聲氣,深紫的眸中淨是愁緒。
「不容易又能怎麼辦,幫得了他嗎?」閻皓月如海的藍眸閃著不曾出現的惆悵。
微垂的眼瞼遮去若潭碧眸那瞬閃的心悸,心頭不期然的浮現髮長及腰的柔弱倩影,覺颯夜擰眉暗斥,抿緊薄唇的同時也抹掉那擾人的身影。
再睜的眼眸裡早已回復原有的冷淡無謂,覺颯夜飄立於地後,因著眼前的焦黑屍首而再次攢蹙眉鋒。
「夜,別以為你皺眉就能逃過此劫。」水霧影拍拍他的肩膀輕笑的調侃。
覺颯夜冷然的綠眸霎時射出兩道如冰箭般的厲光,隨即掉頭往另一處走去。
「他怎麼啦?」閻皓月挨著水霧影悄聲的問,不明白向來如冰的覺颯夜為何動怒。
水霧影沉冷的紫眸追尋著已開始工作的背影,片刻,像是有所悟般的搖頭輕笑。
「笑什麼?你說了什麼惹得夜生氣的話。」改天他也倣傚一番,閻皓月打著壞主意。
偏頭一瞄,水霧影馬上看穿他的壞念頭,饒富興味的一笑,「做事吧,免得掃到夜的風尾。」
閻皓月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皺起濃眉,又搔搔頭咕噥的說:「兩個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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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抱著抽搭聲不停的人兒,龍炎星於瞬間回到位於郊區的二層樓別墅裡。
來到百里霏霏的房裡,龍炎星動作輕柔的將她放於床上。
坐在床沿,看著百里霏霏蒼白臉上交錯的淚痕,蜷縮成蝦狀的身軀仍抑止不住的頻發顫,霎時,一抹熟悉的感覺猛地攫住了他的心。
他知道這突如其來不同於心疼、不同於憐惜的感覺是什麼,是愛,那個他以為永遠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的字眼。
愛字浮上心頭,龍炎星痛苦的闔上眼,試著將那不知何時為她開啟的心門再度關上。
心房能關,但那抹早已進駐他心底的嬌俏倩影抹煞得掉嗎?不知道,或許時間能給他一個答案吧!愁腸滿懷的逸出一聲輕歎,龍炎星張開自嘲的眼卻對上一雙驚恐無助的秋瞳。
「霏霏。」他輕語低喚,同時也注意到她異常的神色。
驚恐無助的秋瞳毫無焦距。
「霏?」他再度輕喚,並抬手輕觸了下她的臉頰。
他的撫觸驚醒了陷入虛無恐慌中的她。
失神的秋瞳慢慢凝聚,對上一雙關心中透著痛苦的紅眸。
紅眸?!她看錯了吧?百里霏霏困惑的擰眉眨眼,再一看,還是一雙詭異至極的紅色眼睛。緊擰的眉打成結,她抬手揉眼,定睛一瞧,如火般的紅眸正定定的看著她。
百里霏霏登時瞠大了眼,驚訝的張圓了嘴,手指著他,「你……」她完全忘了她曾經歷的事,只專注於眼前的發現。
看她你了半天,你不出個下文來,龍炎星放下心中的擔憂,疑惑又好笑的調侃道:「才一會不見就不認得我了。」
「你的……」她從沒看過有人的眼球是紅色的。
他的什麼?龍炎星微瞇了眼,隨即從她驚疑不定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糟了,他在她眼中看到了一雙他再熟悉不過的紅眸。
不知道現在遮掩還來不來得及?他無奈的忖道,想不到她對他的影響力如此之大,竟讓他喪失一向自傲的自制力。
為了找尋守護天珠而來到這個異空間時他才發現,他的一雙火紅眼眸有多與眾不同。為了隱藏自己的不同,他如鬼魅般在黑暗中生活了將近一年,直到認識了程拓。
在不暴露自己異於常人的情況下,程拓幫他弄來了一副墨黑色的隱形眼鏡,當然,這幾年下來,他不知換了幾副。
不,該說是他不知丟了幾副,只因他戴不慣,常常戴著戴著就不知不覺的掉了,也幸好程拓有先見之明,總是會幫他多準備一副。
只是,他下意識的摸了摸眼睛,被他紅眸所射出的火焰燒燬的這還是第一副,也是第一次。
「你會怕嗎?」既然無從遮掩,那麼他就據實以告吧!
百里霏霏直愣愣的盯著他紅中帶橙似火在跳躍的眼,那裡頭滿滿的笑意及寵溺令她看傻了,好半晌才意識到他的問題。
她眨眨秋眸,「怕?」是有那麼一點,但和好奇比起來,怕又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瞥視到她眼中驚悸瞬逝,取之的是無限的好奇,龍炎星只是無聲的輕笑,揉亂她一頭早已亂得不能再亂的波浪髻發。
「好奇心太重通常是沒有好下場的。」他半玩笑半提醒的說。
這句話像道重拳般,擊中了百里霏霏強自振作的心。
那一幕幕她被四五個男人壓在地上,毫無還擊能力的任人宰割的景象,如潮水般席捲而來,讓她原本已平靜稍淡忘的心湖,再次捲起漫天大浪。
雖然當時一再告訴自己就當已死般的度過那最難堪的一刻,但她心知,除了衣物被撕裂,遭受魔爪又揉又捏的上下其手外,她並無真正被侵犯。
但,僅止如此她就覺得自己好髒,百里霏霏咬住下唇任那如浪般的痛苦啃噬著她。
她瞬間刷白的臉色及痛苦的神情,讓以為她沒事的他,也跟著痛皺了臉,很奇怪,但他的心就是會不由自主的隨她起起落落。
「怎麼啦?」他以著愉悅的語氣,藉以打破這突來的悲傷窒悶氛圍。
然,他心裡卻很明白,他其實不想看到她臉上那明顯得教人心痛的哀戚和悲淒,因為她痛,他比她更痛。
百里霏霏側然的一笑,「沒事,我想洗澡。」她只能期望用水沖去她一身的髒。
帶著一抹厭惡自己的慘笑,她避開他跳下床,直奔房中的浴室。
有那麼一瞬間,龍炎星以為她會做出什麼傻事,因為他在她眼中讀到了自惡、自嘲,就是沒有自憐。
看她飛也似的衝入浴室,他毫不遲疑的起身想攔下她,卻慢了一步,直到裡頭傳來嘩啦的水聲,他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才回歸原位。
他想,她沒事就好,便舉步離開,回到自己的臥室,因為他也極需沖個冷水澡,以便澆熄心中如狂火燃燒的愛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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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換上一套輕便的休閒服,龍炎星再度來到百里霏霏的房前。
不知怎麼搞的,他的心就是定不下來,總覺得不再來確定她真的安好無事,他就無法平復那一顆為她不安的心。
「霏霏。」他敲門喚道。
門內毫無回應。
他附耳在門,聆聽門內人兒的動靜。
怪了,莫非還在洗?他低頭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算算時間,前後約莫一個小時有了,他洗完澡後,還躺在床上抽了三、四根煙。
難道是女人洗澡的時間都比較久嗎?可也太久了吧,一個小時洗下來,皮不脫一層才怪。
脫皮這個想法竄入腦中,再加上她衝入浴室時的神情,龍炎星只覺眼皮直跳,心底的不安愈形擴大。
顧不得此刻進去是否會撞上她剛沐浴出來的情形,龍炎星趕緊扭開門把衝了進去。
室內無人,而另一道門內,水聲依舊,霎時,一股從未有過的心慌害怕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