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只說一逼。」
在黑暗中,黑衣人低沉的嗓音竟然讓她有種莫名的安全戚,這個聲音,她現在想起來了,就和夢裡要她撐下去的聲音一樣,「等到時機成熟,你自然可以慢慢恢復功力。」
你是誰?
歐陽鑲想問,但是,她發現,那個聲音,只能在自己的身體裡迴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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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在府裡的另一頭,沐劍真正在接受不停的遊說轟炸。
「我不會娶她的,除非你們先放了歐陽鑲。」
「別傻了,歐陽鑲是我們的人質,我們放不放她,恰巧是控制你的關鍵,唉!你也不看看,這麼太好的機會,可以救歐陽鑲,又讓你娶到那個美麗溫柔的小姐,再外加這一大片產業,你若再拒絕這門親事,豈不是很不智?」
沐劍真被關到地牢裡後,不到兩個時辰就被放了出來,緊接著,他被關進一個裝飾華麗的小房間裡,跟著每天以十二個時辰不停的對他疲勞轟炸,不斷的有不同的人進到小房間裡,用不同的方法要脅他娶歐陽瑜,但他始終不為所動。
「不智?哼!說到不智,你們那個真正不智的老爺怎麼不敢出來和我說話?」
沐劍真這句話,還有他一直維持著那種過於冷靜的眼神,正好都看在剛剛到達小房間,一心只想著如何讓他就範的歐陽雄霸眼裡,他知道,這些威脅利誘的方法恐怕都行不通了,他必須讓沐劍真的心防崩潰。
「沐劍真,你想見我是嗎?」
「老爺!」
這時,另一個匆匆前來的保鏢,帶著一臉緊張的神色,打斷了他的話,「丐幫的人說,如果我們再不放人,他們就要進來找人了。」
「可惡!」歐陽雄霸氣自己的話被打斷,更氣屬下的無能,「你們沒有好好的接待他們嗎?」
「屬下等都盡力了,可是,他們說沒見到沐劍真,這樁親事是萬萬定不得的。」
「該死的老傢伙們。」
他瞪著沐劍真,「都是你害的,遲遲不答應這門婚事,現在可好,就連你家的那些老不死都攪和進來了。」
他對著依然冷靜過人的沐劍真吼道:「沐劍真,我是看在你是一介小輩,才不與你計較,但是,如果你現在再不答應娶我女兒,就是死路一條,你自己選吧!」
「那我選死路!」
沐劍真的眼裡沒有一絲猶豫,他的目光清明澄澈,就像是他心裡有一個目標要追隨,而為了這個目標,他可以豪不猶豫的用死來交換。
「哼!」
歐陽雄霸冷哼了一聲,他知道沐劍真心裡的那個目標是什麼?
「我知道,你想見鑲兒,對不對?」
沐劍真不說話,他努力的不要讓眼裡的渴望流洩出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心防已經到了快要崩潰的地步。
他已經好些天沒有見到歐陽鑲了,他甚至連她的死活都不知道,他這一生從來,從來沒有,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的害怕過,即使是小時候,多年前,他一個人被父親遺棄在街頭的日子,也都不曾這麼害怕過。
害怕另外一個人,一個和自己刻骨銘心、心緒相牽的人的離去,竟然是這麼讓人畏懼,幾乎可以畏懼到為了她而放棄活下去的希望。
這樣的感覺,是他一生中的第一次,相信也是唯一的一次。
「如果……」
歐陽雄霸的嘴角揚起了邪惡的弧度,「我告訴你說,她已經成了廢人了呢?」
聽了他的話,沐劍真的身體猛然一震,他咬緊雙唇,握緊拳頭,就是不敢開口發出半個音節。
「好,就把他關到地牢吧!」他的樣子,就像在施捨某種慈悲似的。「就讓他在愛人變成廢人前,兩人還能好好的敘一敘,相信,這樣他就會改變心意,聽命於我了。」
「是!」
任由旁人架著他往牢房定,沐劍真就是不敢多說一句話。
他深怕在這重要的一刻,一句不小心的話語或動作,就會讓他這一輩子再也看不到歐陽鑲了。
鑲兒!他的心底大聲的呼喊:終於可以見到你了。
望著牢房的木門打開,他毫不在意自己因為武功被制,像一隻死狗一樣被人丟了進來
「嗚!」
他悶哼了一聲,急急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在黯淡的幾乎難以視物的情況下,他拚命搜索著歐陽鑲的蹤影。
「鑲兒!」當他終於在角落看到歐陽鑲半坐半躺的身影,他強忍著想歡呼的衝動,半跪半爬的到她身邊。
但當他一看到歐陽鑲的樣子,幾乎完全沒有反應時,他頓時慌了起來,「鑲兒!回答我,鑲兒。」
剛才見到歐陽鑲的狂喜,在此時,化成無數的恐懼。
無論他怎麼放聲大喊,怎麼激烈的搖晃著歐陽鑲,歐陽鑲就是沒有半點反應。
她沒有死,還有呼吸,但是,她的目光無神,整個人的脈搏和生氣,都像死了一樣,她已經被廢了武功嗎?
不!不會的。這種事不應該發生在鑲兒的身上,他緊緊的摟著歐陽鑲,發了瘋似的,拚命的揉搓她柔軟的身軀,好像這樣做,就可以讓歐陽鑲再講一句話,再看他一眼似的。
但是,良久,他終於發現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絕望到極點的沐劍真,在好久好久的沉默後,那緊緊地抱著歐陽鑲,像是一輩子也放不開的高大身軀,在輕輕的顫抖。
他哭了!
淚水,像是帶著宇宙裡最深沉的哀傷,默默的、靜靜的離開了他緊閉的雙眼,順著他憔悴的容顏,下滑到他滿是胡碴的下巴。
輕輕的,淚水離開了他的臉,努力的將他的思念,滴落在歐陽鑲面無表情的容顏上。
這是什麼?
溫溫的、暖暖的,她好像從另外一個世界被召喚回來一般。
歐陽鑲感到自己慢慢的恢復了知覺。
她原本無法感到外界的刺激,方才黑衣人在她身上用了那種奇怪的制穴手法之後,她就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禁錮在軀殼裡的靈魂一樣。
不但沒有辦法動,就連感官,也只剩雙眼有依稀可辨的視力,還有耳朵,靜靜的在觀察著這陰暗的牢房。
她曾嘗試著要動,可是,卻都不成功,她幾乎就像個活死人一樣的無助,漸漸的,她就像掉入一種夢境一樣,整個人彷彿脫離了軀殼,靜靜的在觀察著這個陰暗的牢房。
當地發現沐劍真進來的時候,她依然處於那樣的狀態,只是,她心底莫名的多了一層恐懼,要是以後她永遠都像這樣,她再也不能呼喚沐劍真、感覺到沐劍真,那她要怎麼辦?
當她看到沐斂真臉上絕望的神情,她的心似在位血。那一刻,她的世界彷彿碎裂了,再也沒有未來,再也沒有希望。
在沐劍真將她擁入懷中,她絲毫感覺不到他的一絲體熱,那種絕望,更讓她希望她至少能有自殺的能方。
可惜她沒有……
然而,就在她的心在淌血時,卻有一滴溫熱,就這麼落在她本來毫無知覺的臉上,她的皮膚上所有的神經觸感,彷彿都為了感受那一滴溫熱而重新復甦。
那是沐劍真的淚,讓她的靈魂好像頓時又和身體連接了起來。
她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是這麼的想要看到他的笑容,想要聽到他的聲音,想要感覺到有他在的溫暖,她渴望抬起手來擦去他臉上的濕潤,她渴望回抱著他堅實溫暖的身軀,但是她還是辦不到!
她的手還是抬不起來,眼睛還是沒有辦法轉移到他的臉上,她甚至連回應他的溫暖都做不到。
只除了感覺到他的淚,和他心底那種強烈的悲哀和痛苦。
她真的不知道,也不懂,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出現,她只知道,如果可以,她願意拿全世界來交換,在此刻,就在此刻,她可以用自己的雙手回他一個擁抱。
讓他不再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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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在歐陽府的大廳裡,丐幫的四個人,包括幫主姚劍峰、狂雪婆婆姜雪青、沐劍真的父親沐龍四,和太原分舵舵主蕭勝,都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滿臉諂媚笑容的歐陽雄霸。
「是呀!事情就是這樣,現在,沐賢侄正在勸說我女兒,」他看向唯一見過歐陽鑲的蕭勝,「你也知道的,鑲兒她個性倔強,從幾天前我們父女相認過後,她就不知道怎麼搞的,在生沐劍真的氣,小倆口一直不願意和好,這我們老一輩的也沒有辦法,是不是?」
「是這樣的嗎?」丐幫幫主沉吟了一會兒,「但我們只是想見真兒一面,畢竟,我們都大老遠的過來了。」
「是呀!」沐龍四也開口了,「我不是不贊成他與貴府結親,但是,說什麼,他也該先來給我個交代,他就這樣跑得不見蹤影,實在不像是真兒的作風。」
「沒錯,我們今天非得見到真兒一面不可。歐陽雄霸,不論你再怎麼說,去告訴真兒一聲,就說婆婆要來看她的媳婦兒,他一定不會拒絕的。」
狂雪婆婆替大家表明了心意,沒見到沐劍真他們絕對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