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餓,你留著自己吃吧。」生怕體力不支倒下,水雲天始終靠坐著。
「這怎麼成呢?你就是沒有好好進食,身體才會這麼虛弱。」見他臉色又更慘白,東方淨堅持要餵他喝粥。
老天啊!再這樣沒完沒了的折騰下去,他肯定當場死在她面前。
水雲天接過她手中的碗,輕聲呼喚,「淨兒……」
那是一種勾攝魂魄的嗓音,是為了讓她意亂情迷,好哄她離開……
「你還是很不舒服嗎?怎麼好像快斷氣了?」東方淨抓住他的手把脈,就怕他心跳停止真的歸天。
呸呸呸!烏鴉嘴,這女人還真不解風情。
「我的胃口不好,既然你這麼堅持我喝粥,那我就多少喝一些粥,不過得按照我的方式才喝得下。」掌心來回輕輕摩挲她那細嫩光滑的下巴,水雲天的眼眸裡漾著無限魅惑。
「好。」東方淨向來爽快隨和。
「就用你的嘴餵我……」
「什麼?!」嘴對嘴?聽起來就覺得好噁心,她一臉嫌惡的瞪著他。
「啊!對不起……我一時不小心手滑。」趁著她發愣之時,水雲天故意將粥往她身上淋下。
被淋了一身粥,東方淨一點也不在乎,隨手拍落肩膀上的米粒。
她擔心的說道:「糟了,這是唯一的一碗粥,而炭火已經熄滅,廚子也休息了,這下你可要餓到天亮。」
「我並不餓,有沒有進食倒是無所謂,反倒是弄得你一身髒兮兮,才令我過意不去,你快去換件衣裳。」水雲天一臉懊惱的向她道歉,拾起巾帕替她擦拭。
「不行,我去熬粥,你先休息等我回來。」望著他蒼白無血色的臉龐,怕他在還沒完婚之前就嗝屁,東方淨決定親自下廚。
她要熬粥?!她會下廚?!真令人懷疑,「可是……」
見她已經消失離開,水雲天大大鬆了一口氣,再也支撐不住的癱軟在床鋪上。
歇息一會後,他悄悄掀起窗簾往外瞧。看她蹲在火堆前忙著「熬粥」,從那熊熊大火便可知曉她煮出來的東西只會是垃圾。
看來,她這一時半刻是不會再來打擾了。
水雲天褪去上衣盤坐運功,精壯胸膛上烙印著暗黑色的手掌印,在再次運功驅毒之後,毒素隨著汗水滲出,黑色手掌印慢慢變淡,最後完全消失。
感覺身體漸漸舒坦,他那張溫和的俊臉,展露出高深莫測的笑。
瞥見手腕上的「狗鏈」,他伸手將它扯落丟棄在一旁,再次掀起窗簾往外望去,東方淨依舊在火堆前煮著粥。
她那灰頭土臉傻愣愣的模樣真是可笑,隱約可以聽見她懊惱的咒罵聲,「該死的!居然又成了焦黑的鍋巴。」
水雲天精明的眼瞳瞇起,冷冷笑道:「東方淨,你明日就等著我送的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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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縹緲,微風徐徐。
馬車顛簸趕路至城鎮尋找大夫,一路上東方淨始終在馬車裡照顧昏迷不醒的水雲天。
冰涼的布巾換了又換,他仍舊高燒不退,見他兩道濃眉像是打了千道結,又不時痛苦低吟,撫著他那高溫燙手的額頭,她的一顆心懸掛在半空中。
「都怪我不好,昨夜沒有立刻替你找大夫。」
經過長途奔波終於到達城鎮,水雲天被兩名大漢橫抬進杏林堂。
東方淨不停的在庭院裡來回走動,心急如焚讓她快將花園步道走出條深溝,直到見到大夫才停止當熱鍋裡的螞蟻。
千萬別死啊,至少也要父親看著他們成親之後,才……
「大夫,他現在的情況可安好?」她飛奔向前至韓大夫身旁。
「已經讓水公子服了藥,過段時間他就會醒過來,他的身體是虛弱了點,但還不至於有多大的病痛。」他順了順鬍鬚緩緩解說。
「不是舊疾復發嗎?」
「舊疾?!」韓大夫一臉納悶的望著她,過了一會才又說道:「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對水公子而言,只是身體需要多休息的症狀,少幫主就別太擔心。」
「只需要多休息?」她很訝異。
「是的,少幫主若不放心,可以進去陪伴水公子。」韓大夫點頭保證。
「多謝韓大夫。」東方淨頷首向他致謝。
多休息?!病得像個死人,居然只要多休息即可復原?
唉……難怪水雲天會說天生宿疾難以醫治,原來連大夫也瞧不出他的病痛原因。
東方淨愈想愈不妥當,隨即以趕路為理由,命人將水雲天送回馬車,繼續趕至下一個城鎮求醫。
水雲天輾轉醒來,恍惚之間感覺自己像個死人被抬上馬車。他伸手輕拭額上汗珠,瞥見手腕上的「狗鏈」,俊臉糾結難看至極。
該死的!這鬼東西為什麼又回到自己的手上?!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興奮呼喊聲在耳邊嗡嗡作響,惹得他頭痛欲裂,而舉在半空中想扯落髮辮的手是如此軟弱無力,很顯然他的身體狀況仍舊很差。
水雲天一臉無奈的扯著笑容,「我昏迷很久了嗎?」
「是啊,現在都已經黃昏時刻。」伸手摸著他的額頭,發現他的體溫恢復正常,東方淨終於鬆了口氣,「幸好,大夫開的藥有用。」
「大夫?大夫有說什麼嗎?」聽聞她帶自己求醫,水雲天全身肌肉緊繃。
「你病得如此嚴重,韓大夫居然說你只需要多休息即可,我生怕延誤病情,正準備送你至下一個城鎮尋醫,沒想到你真的醒過來了。」東方淨褪去他那因汗水濕透的衣衫,想替他擦拭身體。
「你想做什麼?」身體又變得虛弱,生怕餘毒未清,胸膛仍會浮現毒掌印,水雲天防備的拉攏衣服。
「你的衣服都濕透了,當然是幫你換下來。」東方淨拿開他的手,繼續幫他脫衣的動作。
「可是……」
沒有反對的力氣,在看見毒掌印確實消失之後,他也就不再阻止。
「大夫真的只要我多休息?」水雲天試探的問道。
「是啊,只讓你服下退燒藥,交代要多休息,本以為他是個庸醫,沒想到真的全在韓大夫的預料之中,不過他沒能瞧出你的宿疾病痛為何。」誤解韓大夫只是騙人的庸醫,東方淨還真有些過意不去。
「怪病,神醫也難以診治。」水雲天輕輕一語敷衍帶過。
他體內的毒素應該已經完全排除,但為何他的身體狀況仍舊沒有好轉?要休息多久才能完全復原呢?他已經受不了當個窩囊廢!
「嘖!嘖!看不出來你的胸肌還真結實。」心情鬆懈下來,面對他健壯的肌肉,東方淨禁不住讚賞。
「只是中看不中用罷了。」她那垂涎的目光像是灼熱火焰,水雲天趕緊拉起棉被杜絕她大膽的窺視。這男人婆真不害臊。
「真可惜,畢竟你這好身材,幫裡的兄弟們沒有幾個比得上。」肌膚相觸的感覺仍殘留在手裡,東方淨有點惋惜沒能繼續欣賞。
從那表情不難想像她心裡在想什麼,水雲天連忙岔開話題,「現在是在趕往京城的路上嗎?」
「是的,再過幾天便可以到達京城,今夜會在襄陽休息。」東方淨取出乾淨衣衫,又將他換起的濕衣衫往竹籃裡塞,修長的腿一踹將竹籃踢至角落。
「你照顧我一天肯定也累了,你何不先下去休息。」從動作舉止可知她鮮少服侍人,又想起她那一身蠻力,水雲天便想找藉口將她遣走。
「怎麼會累?我曾經為了阻止鬼域人馬侵犯鹽幫,可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而照顧你只不過是小事一樁。」東方淨將他扶起,替他穿上衣服。
好一個小事一樁,真怕因她的照顧,他的身體卻更虛弱。
「聽聞鬼域不達目的絕不罷休,恐怕不會放過任何可以突擊的機會,你不能將注意力全放在我身上。」水雲天仍舊不放棄要她離開。
提及鬼域那無孔不入的侵略,東方淨不禁怒氣填膺,一時忘了眼前的人是她未來的夫婿,激動得將他的手臂反扣,「那群可惡的惡鬼……」
他痛得咬牙切齒,硬是嚥下怒罵的話語,「輕一點……我的骨頭快散了。」
「啊!對不起,我一時激動,竟將你當成鬼域的人。」東方淨不停的揉搓他的手臂。
水雲天隱忍住痛苦的阻止她繼續施暴。「別再揉了,我的手已經扭傷了。」她還真不是普通的粗暴,替他穿衣服居然會扭傷他的手臂。
原來她這麼粗魯沒人敢娶,難怪她要死賴著自己。
唉!當初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居然以為迷惑她是個好主意,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嘗起來還真是可口甜美……
呿!想長命百歲還是早早遠離她,這麼粗暴的女人,就算他身體健康、安然無恙也無福消受。
「我真是糊塗。」東方淨這才發現他的手很不自然,喀啦一聲,將他脫臼的手臂接回。
「你……謝謝。」劇烈的痛楚讓水雲天險些壓抑下住破口大罵,但念在手臂恢復正常,才頷首向她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