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大不了的,直接告訴她們,你是我們家的童養媳,不就好了。」說完,他又轉身,將注意力放在仙人掌上。
童養媳?!
「什麼年代了,誰會相信這種說法?」她沒好氣的說著。
女生真麻煩!「不用理會別人說什麼了,反正我也不會喜歡她。」他說得輕鬆自然,並不知情周嘉凌對她出口的尖酸刻薄。
那些話,又剌又痛的烙印在她心底。
理性告訴她,她不該自私的佔有他,或者她該引領他走出來,讓他接觸其他的女孩才對。
「既然不喜歡,為什麼你不自己退給對方呢?」她慫恿他,要紀珩希試著當只瞎貓。
「嘶--」食指不小心被仙人掌的剌扎到,他唉叫一聲。
下一秒,胡心儀急忙去抓來面紙,再衝回他的面前,快速拔掉他指間的剌。
「哇!」他慘叫,一語雙關說著:「你真狠!」
「我不狠,能像男生一樣靠近你?能和你那麼要好嗎?」胡心儀抿唇一笑,幫他擠血、擦藥,眼底的關心溢於言表。
十年多來,胡心儀的直言快語,對他的確有激勵的效果。只有她,個性不像女孩,不黏他、不煩他,卻又瞭解他的需要;所以跟她相處起來,他沒有負擔,自由自在。
就算現在他們手交握、腿相纏,肯定也不會讓他生厭。
腿相纏?!他想哪兒去了!
最近他心神怎麼老是繞著她日漸鼓起的豐盈處打轉,幻想著兩情繾絆綣的畫面……
難道他對她的感覺,不像對一般男生?
「她還沒死心,你跟她說個明白吧。」為他貼好OK繃,推開他的手,她接上適才的話題。
紀珩希看了她一眼,認為她在明知故問,「我不想和女生打交道。」
「我也是女生啊。」
「笨蛋!那些女生又不像你,個性跟男生一樣乾脆。」
「做朋友而已!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幹嘛硬把我往火坑推?」
他的反應,竟讓她心裡泛起一絲絲難以言喻的甜味。她繼續探問:「可是你不覺得,那會錯過許多好女孩嗎?」
「錯過?!我不認為。男女一旦滲入感情元素之後,就會要求我說甜言蜜語哄她!會計較我為何不送她回家?會質疑我為何沒給她電話?我沒事幹什麼搬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紀珩希說得氣呼呼,胡心儀聽了笑哈哈!
他竟然把女人當石頭看,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
不過,幸虧他沒接受她的勸告,答應試著和女孩交往,否則她心裡一定會下一場大雨,絕不是像現在笑到岔氣!
「如果你繼續這樣下去,恐怕會被懷疑有同性戀傾向。」
「也對!」上次有個女孩倒追他不成,惱羞成怒,還到處放話說他可能是同性戀,「不然,我們來交往看看。」
他突來的一句話,讓胡心儀收起笑容,心跳停了一瞬!
凝著高她十來公分的紀珩希,眼瞳閃耀著堅定的炯光,霎時,擦出一種她解讀不出的怪異火花,差點被他說服。
不!他肯定在戲弄她。
徹頭徹尾,他一直把她當同性看,他的提議根本不是他內心真正的需要,他要的只是一個擋箭牌。
「別開玩笑了!我不想成為箭靶。」
「除了你,沒有人可以代替。」
他說得輕鬆自然,她聽得一肚子火!她要的是真真實實的愛情,才不是曖昧不清的代替。
「才不要!你另找高明好了。」胡心儀噘著嘴,轉身想離去,未料……
他突然伸手,霸道的緊攏她的腰,往他魁偉的身上貼。
毫無預警的,她的頭被一雙強健的臂膀壓上他的胸口。「唔……」
別的女生如果翻臉生氣,往往令他覺得做作噁心,然她噘著嘴的模樣,卻教他一陣心動。
他喜歡她不經意流露出女人特質的一面,可她卻吝於在他面前展現。
很難理解,從初見她的那一眼起,他便一直將她當成肉中刺,不只一次地想擺脫她……然難以控制的是,對她的熟識度愈深,醞釀在他心中的微妙情緒也就與日俱增。
不知何時開始,他的心中早已容許她成為他生命中揮之不去、纏擾不休的唯一女子了?!
如果可以,他不介意他們假戲真做。
他的身上有一種清爽舒心的味道,一時之間,薰紅了她的臉,震盪了她的心……
他的呼吸自她的頭頂落下,吹在她的耳後、頸項,呵癢的酥麻感,讓她慌了陣腳。「珩希!」
「噓!」他找到了她的唇,登時,擁抱的力氣加大。
胡心儀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她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
好奇妙的感覺!四片嘴唇膠合一起,她竟覺得天旋地轉、意亂情迷了……
他的心裡似燃燒著一團火焰,情難自禁地吮著她的唇,似要她癱融在他的懷裡,臣服在這個強烈的吻中。
良久,他戀戀不捨的離開她的唇瓣,瞅著她緋紅的雙頰和陶醉的神情,他滿意的說:「我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胡心儀一陣恍神,半晌才傻傻地問:「什麼?」
「我們試著交往,可以省去多麻煩。」
他們試著交往,只是為了省去麻煩?!
那麼剛才那個吻,也不是出自他的真心羅?
突然,她撤離他懷抱,跑出他的臥房。
第三章
幾天後,胡心儀不但不搭理紀珩希,反而躲著他。他開始懷疑她是不是不喜歡他?
自尊心強烈的他,怎麼也拉不下臉去問個明白,兩人的距離便因此越拉越遠,他懊惱極了。
而那個周嘉凌更改用電話攻勢,企圖鬆懈紀珩希面對女生的憎惡和壓力。
一接到電話的紀珩希,旋即聯想到她是分化了他和心儀感情的元兇,他金口未開,便火大的掛掉周嘉凌的電話。
他忿忿的走向客廳,不意發現地板堆著禮物。循著禮物望去,他看見一位五官精緻,卻氣虛體弱的貴婦。
「這些年,我們心儀多虧你們的照顧了。」貴婦笑容可掬的朝他的父母誠懇拜謝。
「暖暖,都老同學了,還那麼見外,心儀住我們這兒,幫了我們珩希好大的忙,我謝謝她都來不及了。」紀家夫婦笑瞇了眼。
原來這個女人是心儀的母親!
「這十幾年,如果不是你們幫我照顧心儀,我怎能安心和介興到加拿大做生意?
不過,心儀快滿十八歲了,也不好在你們這兒住下去,所以我們在加拿大幫心儀申請了一所學校,這趟來是打算把她接回去的。」
「這……」紀家夫婦霎時一愣。他們早把心儀當自己的女兒,一聽說心儀要離開,心中突然湧現不捨,「暖暖,我們一家人都很喜歡心儀,真的希望她繼續住下來。」
「巧雲,不瞞你說,三個月前,我在醫院檢查出罹患乳癌,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日子了……
我今生最大的遺憾,是十多年來,沒有好好的照顧過心儀,所以在剩下的日子裡,我希望能盡到做母親的責任,也讓心儀陪我走完最後的人生。」
這席話如同對著紀珩希頂上丟出手榴彈般,將他的腦門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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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心儀的母親患了不治之症的惡耗,化解了存在他們之間的芥蒂。
紀珩希來到她的臥室,望著窗景。與平日一樣的風和日麗、一樣的鳥語花香,但卻隱隱約約可以嗅出離別的傷愁。
雖然胡心儀和母親的感情不甚親密,但去加拿大陪母親走完人生的最後路程,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教他氣惱的是,要離開他們去大老遠的地方,她仍冷靜堅強,也不學學其他女生,伏在他肩上痛哭、撒嬌、糾纏不捨一番。
「仙人掌性喜乾燥,生長期要充分澆水及光照,休眠期要減光、減水且力求通風,施肥過多反而容易造成根部腐爛。」胡心儀切切叮囑,要他照顧好她托付給他的仙人掌。
「送你的這株仙人掌,可別把它養死了。」她整理好行李,僅僅留給他「多刺」的回憶。
一想到她即將離開他,他的心似被掏空般,難受至極!
他不曉得該勸她什麼,只知道她堅強的武裝,令他心中湧起憐惜和不捨。
「既是人生,生有時,死有時;聚有時,離有時……難過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
離開他,她始料未及,偏偏倔傲的她,習慣將傷感往肚裡吞,也不願在他面前表現離愁。
「你應該說,我離開後,你就有機會和別的女生認識了。」
「這是你的希望嗎?」紀珩希將她臉上偽裝的灑脫,解讀為解脫,「你早就厭煩我的存在了,是嗎?」
「不是!」她心裡有一千個、一萬個願意永遠跟隨著他……可如果離開,能讓他打開心窗,接觸其他異性,釐清他內心真正的需要,那不全然是壞事啊!
「我們何苦分別得那麼悲傷?大學畢業後,我們還是可以相聚。」胡心儀輕扯嘴角,勸他的同時,也在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