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老媽真的當她是三歲小孩啊?吃飯時間要到了,還要她喝鮮奶?怕她營養不良嗎?
「寧媽媽家有糖包和奶油球嗎?」望著那抹又要沒入廚房的身影,她問著他。
「應該有,不過不給妳。」
「為什麼?」真小氣!絲絲張著無辜的眼,她到底哪裡得罪他了,為什麼他一直和自己作對?
「第一,我家不是咖啡廳:第二,因為寧媽媽家就是我家。」真像廣告詞。「妳的問法不對。」
柳眉微挑,根本是他吹毛求疵,她正欲抗議,繼而意識到他的霸道,又抑忍下來。
「妳應該問,你家有糖包和奶油球嗎?我媽明明不在這裡,妳問的人應該是我而不是她。」她當他是空氣還是鬼啊,竟然視他於無形?!
「對不起……」絲絲很沒骨氣地再度屈服了,反正不管她如何爭論,他就是能強詞奪理而拿下勝利。
「然後?」
「然……後?」她費力地吞嚥口水,小心翼翼的問。
要說什麼啦,一點提示也沒有,她怎麼知道要回答什麼?
「妳還沒問我。」她真的是個笨蛋,還是在假裝愚蠢要他?和她說話非得凡事道破,她才會明白嗎?
絲絲的肩一垮,回應道:「可不可以當我沒問?我喝白開水就行了……」
「不行。」沒得商量。他還想繼續玩下去。
她太有趣了,看她縮首畏尾的,讓他心情大好。
「請問……你家有糖包和奶油球嗎?」打從他出現,她就開始提心吊膽,連說句話也要如履薄冰,她發現自己的身心狀況更加疲累了。
寧乙典點點頭,心裡竊笑,「媽,妳的客人要糖包和奶油球。」
「來了!」原思蕾隨傳隨到,手裡拿著分別盛裝糖包和奶油球的兩個密封罐。
「你不是這個家的人嗎?不會自己拿給客人。」不客氣地敲了二兒子後腦勺一記。「你要搞清楚,這裡是寧家,不是寧家小炒,我是你的老娘,不是老闆娘!」
他冷嗤一聲,「廚房是女人的地盤,我沒事幹嘛涉足那種場所。」
大男人!一點也不憐恤女人做家事的辛苦。絲絲皺皺俏鼻,偷偷鄙夷他。
「妳在想什麼?」寧乙典的視線始終黏在她身上,當然沒錯過她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在心裡罵我大男人,是不是?」
絲絲被嚇得魂不附體、花容失色。
他是怪物啊?竟然連她腦海竄過的念頭都能掌握。
「沒有……哪有啊?」她心虛道。
知道他仍看著自己,她努力強裝鎮定,但撕糖包的動作,還是洩漏了她的緊張。
一包、兩包、三包,三包糖包?!
寧乙典眼睜睜看著她將三包糖包,倒進那杯不到三百CC的白開水裡,而水杯底部沉澱的白色顆粒告訴他,白開水即將變成糖漿了。
但,她的動作仍未停止。
接著,她的雙手轉向奶油球進攻。
一顆、二顆、三顆……很好,三顆奶油球。
不不不,他錯愕地看她繼續打開了第四顆奶油球--
結果,三包糖包、五顆奶油球,共同沖泡出一杯奶油球糖漿。
「妳喝的那個是什麼?」發現她居然將那杯噁心的飲料喝下,他瞪凸了雙眼,胃酸直冒。
「這個嗎?」絲絲露出滿足的笑容,方才和他之間的不愉快,在這一刻暫時忘卻,「這個叫爽口茶,我替它取的名字,很貼切,對不對?這個飲料喝起來爽口極了!」她興高采烈且不藏私的與他分享。
寧乙典作惡的撇撇嘴,「爽口茶?!」光看就覺得好甜、好膩、好想吐!
如果現下流行喝這種怪飲料,那他寧可遭人譏笑跟不上時代潮流。
「你要喝嗎?」她的眸心一亮,「我告訴你喔,爽口茶要調得好喝,可是有訣竅的,經過我再三試驗,三包糖包加五個奶油球是最完美的比例了……」
「不用了!我才不喝那種鬼東西。」又不是娘兒們,喝糖水豈不笑死人!「媽,妳幹嘛拿給她那麼多糖?」
原思蕾直至兒子呼喚的這一秒,才恢復意識,而在這之前,她的目光與思緒一直陷在,那杯令人難以置信的飲料裡。
「如果不是親眼目擊,我也不相信有人這樣調製……飲料。」老實說,她不想去陵疑盧絲絲的味覺可能出了問題,不過那也未免太甜了吧?
「糖吃多了會蛀牙!妳是成年人了,吃那麼多糖成何體統?」話落,寧乙典受不了地大翻白眼。
聞言,絲絲含在嘴裡的爽口茶吞下也不是,吐出來又覺得可惜。
「一下子說人家像幼稚園的小朋友,一會兒又說她是成年人,寧乙典,你不認為自己的說詞,讓人家無所適從嗎?」不想委屈了嬌客,原思蕾挺身而出為她說話。
絲絲仗著原思蕾就在身旁當靠山,頻頻點頭如搗蒜。看她管訓兒子真的很有意思。
「說人家幼稚,你又成熟到哪裡去?」板起臉孔,原思蕾開始教訓人,「你和她吵來吵去的行為,頂多像個五歲小男孩,你覺得這樣很驕傲嗎?如果是的話,我也無話可說啦。」
「吵死了!」寧乙典低聲怒罵,站了起來。
他決定修正之前對未來妻子的要求。
他的母親是個賢妻良母沒錯,他的未來妻子理所當然必須向她的優點看齊,至於她的缺點,例如:長舌、嘮叨、得理不饒人等……最好不要學習。
目光意味深長地睇向盧絲絲,他母親的缺點幸好她沒有,但似乎也找不到任何的優點。
「開飯叫我。」說完,轉身上樓。
第二章
恆新醫院領藥處
「回去記得叫媽媽餵你吃藥,知道嗎?」
「藥很苦,可以明天再吃嗎?」生病的小男孩可憐兮兮地望著帶他上醫院看病的老師,剛剛他的小屁股才挨了一針,好痛。
「信安想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嗎?」絲絲一邊注意著領藥號碼,一邊捺著性子安撫小男孩的害怕。
最近園裡好多小朋友掛病號,幾乎每隔一天她就得帶幼童來醫院報到,她真搞不懂這些小孩的父母親,為何不好好照料關心他們的身體,小朋友生病,大人也受折磨,不是嗎?
戴著口罩的小男童用力點點頭,「我要!我要!」他的眸心發亮,激動喊著,結果換來的是連聲大咳。
「哎呀!」絲絲拍著他的背,「別那麼大聲說話,喉嚨會痛喔。」
餘光看見領藥號碼再次更新,絲絲抬首關注,然,站立在領藥櫃檯附近的那個男人,存在感十足,輕易地拉走她的目光。
不會吧?!
心跳陡然漏了三拍,她下意識地拿手遮臉,坐在椅子上的身軀不動聲色地,向左悄悄挪移了四十五度。
呼--吸氣再吐氣、吐氣再吸氣……重複深呼吸的標準動作,足足五次之多,可是,一點效果也沒有。
「喔……」萬分洩氣地低吟,她的心臟跳得更快了啦!
他應該沒看見她吧?絕對不能讓他發現她也在這兒,否則她就慘了!
至於為什麼慘了,她也不曉得,但她就是很怕他。
寧乙典非常肯定那個小不點看到他了,而她裝瞎、裝傻的動作,他也完全納入眼簾。
她佯裝不認識他的態度,讓他、真、的、被、激、怒、了!
不給那女人一點顏色瞧瞧,他寧乙典的名字就讓她倒過來寫!
「信安,你可以幫老師一個忙嗎?」絲絲絲毫沒有察覺周圍的空氣波動,只顧著向小男孩求救。
「好啊!」
「你幫老師注意那邊的號碼,」她的脖頸堅持不動,纖白的食指指向領藥台,「如果數字變成2738,你就拉拉老師的袖子,好不好?」
「老師……」甫交代完,小男孩立刻拉她袖子。
「2738到啦?怎麼這麼快?啊--」盧絲絲趕忙起身,卻撞上一堵厚實的人牆。
「老師,2738還沒到,可是這個叔叔一直在看妳耶!」沙啞的稚氣童音,不知他的親愛老師已是災難臨頭,仍是一派天真。
「2738還沒到,不過我卻到了。」寧乙典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領了藥立刻走人,這是她的如意算盤吧?
「為什麼假裝沒看到我?」
「沒……沒……我不知道是你……」絲絲連咽好幾口口水,像只受到驚嚇的老鼠般,快速縮了回去,和他保持三步之遙的距離。
「不知道?」他睜大眼瞪著她,「妳一發現我,立刻把頭轉開,拿身體側面向著我,妳敢說沒有?」寧乙典將她方纔的每一個動作倒帶,透過文字重現畫面。
「你戴著口罩,我真的認不出來……」事實上,發現他的第一眼,她的全身神經自動進入一種備戰狀態,就是那種絕無僅有的特殊緊張,教她立刻認出他來。「你真的誤會了……」
他的五官明顯罩著一層冰霜,可是她也感覺到了他的怒火,讓她不禁全身顫悚著。
她無心的一句描述,教寧乙典正視自己被迫戴著口罩的事實。
都是那個理由一堆的庸醫,非要他戴這個口罩不可。他可是在男洗手閭對著鏡子,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最後才勉為其難地戴上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