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帶乾裂掉?會這麼嚴重嗎?那會不會就不能說話了?」老實說,她覺得自己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了。
「我不是醫生,我不知道。」
桂蘭薰看著他,心裡的擔憂愈擴愈大。她的手漸漸地滑下,默然接受他口水的義氣相助——
當他的唇貼上她干皺的唇時,一股電流電得她腦袋發麻、電得她四肢百骸發軟無力。
她的雙眼瞪大再瞪大,旋即在他黑眸的注視下,羞窘的閉上眼。
第二章
睡了一覺,神清氣爽,桂蘭薰感到軟綿綿的蠶絲被,蓋起來就是不一樣。
她雙腿夾著軟綿綿的蠶絲被,一翻身,一張眼,床邊坐了一個大帥哥——
不會吧,她應該是睡醒了,難不成她還身處在睡夢中?
說也奇怪,照「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個道理來說,她應該是會作一些被綁架之類的惡夢,但沒有,她的夢裡一點也不驚恐,三個笨賊進不了她的夢中,夢裡斷斷續續的情節,都是他吻她的情景,連她想上個洗手問,他也要吻她一遍才願意放行——
最奇怪的是,她完全沒有反抗,還一副很欣然接受的模樣……直(是羞死人了!)
桂蘭薰臉上掛著一抹羞怯怯的笑容,盯著那個坐在床邊的男人好半晌,在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之際,那個在她夢裡的溫柔男人,猝然出聲——
「你睡飽了沒?」
乍起的響聲,嚇得她馬上就坐起身來。「你……你怎麼可以隨便進女生的房問?」
她直覺的拉起蠶絲被,把脖子以下,蓋得密下透風。
他闖進她夢中吻她的事,她可以不和他計較,但是……雖然這裡是他家,房間也是他家的,但他不能說進來就進來,好歹她也是一個有魅力的女人。幸好她穿的多,沒能讓他有暇想的念頭。
車日焱瞪著她,昨夜幾乎沒什麼睡的他,一早五點不到,就來到客房看她醒了沒有。
他知道她受了驚嚇,人也顯得很疲憊,再加上她也不知道那三個笨賊把他媽媽載往何處去,所以昨晚他沒多問她什麼,打算等她睡一覺,精神好一點,再問她更詳細的事。
他在這裡足足等了三個鐘頭,好幾回他想叫醒她,但她睡得安穩酣熟,嘴角不時還扯出笑容,讓他就這麼呆望著她,一看看得出神。
如果不是那三個笨賊一直都沒再打電話來,讓他有點著急媽媽的安危,說不定,他會直接撲上床去,再次吻她。
昨天在山上吻她時,她的唇有些干皺,不過現在看來好多了,也挺柔潤誘人的——
甩掉偏歪的雜念,他沒忘記自己還有正事要辦。
「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梳洗完後,你馬上出來!」拋下話,車日焱起身走出。
確定他離開後,桂蘭薰才放心的掀開棉被,下了床。
「自大、狂妄的傢伙,哼!」碎碎念著,她轉身走向浴室。五分鐘是吧?為什麼她要聽他的?她偏要多延一分鐘!
就算他昨天在山上,義氣相挺,用口水解救她乾涸的唇,她也用不著聽他的命令……
擠著牙膏,她看到鏡子裡自己的唇,想起昨天他的唇貼在她唇上的觸電感覺——
低下頭去,她唇邊浮現一抹羞怯的笑容。不管什麼原因,他吻過她,這已是不爭的事實。
哼,那個自大、狂妄的傢伙!刷牙的同時,她一邊在心裡暗罵他,但掩不住的笑容,卻一直掛在瞼上。
吃過早餐後,她跟著他身後來到他母親的畫室。
「你說你是美術老師,那畫圖應該難不倒你吧?」他推著她到畫板前,幫她鋪好紙,再遞了一枝筆給她。「拿著。」
「你要我畫你嗎?」桂蘭薰輕蹙著眉頭。「我……我不是不願意幫你畫啦,只是,你是不是應該先擔心你母親的安危……」
她一邊說著,一邊下筆,一個橢圓形加一個圓柱形,基本面已然呈現在畫紙上。
臉部中心的正中線一落,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全就定位,在他皺緊眉頭上前一看時,她已抓出光的方向,準備畫上陰影了——
刷地一聲,他把畫板上的紙抽開。
一雙充滿疑惑的美眸,盯著他直看。
「我要你畫的是那三個綁匪的模樣。」瞪她一眼,他懷疑她是否和那三個笨賊是一夥的,要不,怎麼也笨笨的?
這個時候,他會有心情請她為他作畫?她的腦袋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麼?
「喔。」瞭然的直點頭。她就說嘛,哪有人會在母親被綁架的時候,還要叫人幫他素描。
重新幫她換上一張畫紙,他問:「要多久?」
「多久?這問題我很難回答你。」她想了想。「作畫,也是要有點靈感的。」
車日焱定睛的望著她,黑眸瞇起,隱忍著胸腔將湧出的日焱牌怒火。
「不要跟我講靈感,馬上開始畫!」都什麼時候了,還跟他談什麼靈感不靈感的。
「你真的是莊老師的兒子嗎?」她很是懷疑。
他跟他媽的個性截然不同,而且他居然叫她不要跟他說靈感這東西——該不會是因為莊老師作畫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平常作畫根本不需要靈感這玩意,所以他才……
「你到底要不要畫?」
「好嘛,我畫。」她也是很擔心莊老師的安危。「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莊老師很喜歡昨天你找到我的那個地方的風景,她說,你要去找她時,要記得幫她帶畫具去。」
這的確像是他媽媽的作風。「就算要帶畫具給她,那也得要先知道,那三個笨賊把她載去哪裡了!」
「老三沒有再打電話給你嗎?」
「老三……」他的濃眉豎起,疑惑的看著她。
「就是那三個綁匪中最大的那個,另外兩個是老四、老五,他們很可憐,都是孤兒,我聽他們說,他們搶來的錢都被那個誰……反正就是另外一個人拿走,而且那個人一天到晚罵他們是豬頭,我還聽他們說,等你把車子給他們之後,他們就要開車到那些曾經看不起他們的人面前去炫耀……」
「我沒興趣聽這些!」他單手按在畫板上,一張俊臉逼近她的臉。「我只擔心那三個笨賊沒買東西給我媽吃。」
他魅惑的氣息拂在她臉上,一股瞹昧的暖流圍繞,她又憶起他吻她那時的情景。
「我……我想,他們不會……不買東西給你媽吃的。」她低下頭,不看他那雙會勾人心魂的黑眸、不看那兩片十五個鐘頭之前曾吻過她的唇。
「我在想,有可能是他們的手機沒電,等他們手機充電後,應該就會告訴你,莊老師在哪裡的。我看得出來,他們其實並不壞,人都有一顆善心的,只是他們一時迷惘,所以才捨……」
「桂蘭薰!」車日焱再也忍不住胸腔裡的那把日焱牌怒火,轟地厲聲吼著。「馬上給我畫!」
「啊——」
回他一記震撼山河的尖叫聲,她撥開他放在畫板上的手。「我要畫了,請你出去,不要吵我。」
瞇起眼,車日焱帶著受創的耳膜,離開畫室,離去前,他回頭饒富興味的看了她一眼——
似乎,他找到了和他的厲吼聲,最相契合的音階,而且還是個模範大音階。
剛毅的嘴角揚起一抹笑容,這笨女人,似乎有那麼一點對他的味!
原本車日焱是想等桂蘭薰把圖畫好之後,再交給警方,然後再到公司去,但他光看她落筆就花了五分鐘,心知她一定會磨好一會兒,遂改變決定,先到公司處理一些事之後再回來。
待他回來時,已是正午,傭人已準備好午餐。
「少爺,午餐已經準備好了。」
「桂小姐人呢?」
「她還在畫室,一直都沒出來。」
「一直都沒出來……」把西裝外套交給傭人的同時,他的濃眉蹙起,眉心間有著一層擔憂。「你進去看過她嗎?」那女人不會是昏倒在畫室裡了吧?
擔憂的心情,讓他的腳步自然的朝畫室方向前進。
「我剛才去叫她出來吃飯,她說她還不餓。」傭人跟在他身邊回答,繼而補充道:「桂小姐好像很認真在畫圖。」
傭人的回答,讓他暫停前進的腳步。
她很認真在畫圖……從他出去到他回來之間,已經超過了兩個鐘頭——如果她真的很認真在畫圖,三個人的素描像,到現在怎麼可能還沒畫完?
兩道濃眉間的擔憂飄散。他猜,她在偷懶。
「好了,沒你的事。」
大步往畫室走去,立定在畫室門前,車日焱用力的推開畫室的門——
「你還沒畫好?」每走一步,他就在原木地板上,烙下一個冒著熱煙的鞋腳印。「你不覺得你畫的太久了嗎?」
「沒辦法,我的靈感始終不對。」
看到他回來,她抽掉畫板上的紙,重新再鋪上一張。
「我看你是在……」偷懶兩個字還未說出口,他的視線定在她方才抽掉的那張畫上。「你……」
猜他看到了什麼?
一張畫,不,正確來說,是好幾張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