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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櫻桃

  他還是一號表情,眉頭皺得緊緊的,她敢打包票,「嚇壤小孩」一定列在他的「人生志願」前五名。但是、但是……

  他的眼神很專注,手握著藥用粗軸棉花棒,不斷地重複上藥、換棉花棒的動作,將她沾滿塵沙的傷口清得乾乾淨淨。

  他的眼神,她曾經看過,電視上介紹珠寶師傅聚精會神地琢磨鑽石時,那眼神就跟此刻的陸青野十分肖似。

  珠寶師傅的眼中只有鑽石,陸青野此時的眼中只有她,同樣的耐心、同樣的專注、同樣彷彿正從事著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明月忍不住心口一柔。像他這樣脾氣陰晴不定,不高興就槓著她好玩的男人,會有耐性嗎?會對她特別有耐心嗎?

  陸青野不知道她心中所思,口頭上還是凶巴巴的。

  「你沒聽說過『財去人安樂』嗎?」

  明月小小的回了一下嘴。「我只聽說過,『財去肚子餓』。」

  「財去肚子餓」?很有創意,但也很討打!

  陸青野用棉花棒吸去傷口上的滲液與多餘的藥水。

  「讓傷口保持乾燥,別去碰水,以免化膿,還有,最好每天擦一次碘酒!」

  他不悅地瞪著她的傷口。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擦傷也是會留下斑痕的,她覺得女人身上左一塊疤痕,右一塊傷斑,很好看嗎?

  「謝謝。」明月小聲地咕噥。「對了,你……為什麼會剛好在這裡?」

  陸青野抿了抿唇。「剛好」?「剛好」?

  才不是狗屁「剛好」!

  自從他發現,她老是在省那一點點公車錢之後,每次開會,每次拖到晚上,他總會不自覺地走在她身後大約五十公尺的地方。

  今天是因為路經轉角處,正好有個老太太過來問路,耽擱一陣子,才讓歹徒有機可乘,要不然,哪會讓她在這裡「嘶」來「嘶」去的皺眉頭、擠眼睛?

  他不可能讓她傷得一分一毫!絕不!

  他收拾著急救箱,不期然地,自己批評過明月寫的小說的某句話突然翻上心頭──[b]為什麼男主角總是無所不能?永遠能在女主角發生危難的前一秒,緊急趕到?難道他是天眼通?[/b]

  他現在知道了!男人才不是「天眼通」。而是如果真心在乎一個女人,很自然地就會去在意她的行蹤、注意她的安全,哪能讓她輕易受傷害?

  他呆滯半晌。

  他在意她?呿!他把自己剖析得好像他在喜歡江明月。

  搞清楚,這女人犯過他!

  就因為她自己的一筆糊塗爛帳,害他消耗多少大腦內存去「存取」她。他永遠都記不清楚「俠義」的總機、助理跟接待處小姐的芳名、容貌與三圍,倒是她,連十幾年前頰上的幾顆小雀斑,全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在意她?

  去他的爺爺奶奶,去他的爸爸媽媽……

  天殺的,他真的在意她!

  在為她默默做了好些事後,他才愕然發現……或承認這個早已存在的事實。

  「陸青野?」」她疑惑,他為什麼不回答,擺譜啊?

  「沒有為什麼。」他惱怒了俊顏,耳根子卻莫名其妙地紅了,口氣比平時更凶上幾倍。「你家在這裡,我家也在這裡,回家的路不都一樣嗎?不要講得好像我在後面跟蹤你、怕你出了什麼事一樣!」

  明月瞅著他,他恨恨地把臉別到一邊去,擺明是在鬧彆扭。

  饒她是再遲鈍的人,也看出了他與平時不一樣的態度,何況她又不笨!

  不、會、吧?

  他真的跟在她後頭走?回家的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有公車可坐、有出租車可搭,就算要靠自己的兩條腿,也有不少大道、快捷方式可選。

  而他卻走了跟她一樣的路?

  照理說,男人的腳程比較快,如果兩人真那麼有默契,都喜歡走同一條路,他也早就超前她了,但……他還是走在她身後?

  這可以解釋,為什麼她正在急難的當口,他立刻就出現的狀況。

  明月心裡不是不動容。奇怪了,他不是才在會議室裡,對她一聲凶過一聲,幹麼一轉眼就變得那麼關心她?

  她突然覺得心情很好。他對她還不錯,好像還挺注意她的。

  她微微一笑,卻隨即斂住,告訴自己要保持冷然不動的心,不能對他產生過分溫暖、過分柔軟的感覺。

  不過……這種心情好,應該算是「正常」的情緒吧!就跟其它朋友對她好一樣,她心裡也會暖暖的。對她而言,他應該沒有什麼特別的。

  明月對自己點點頭。對,就是這樣,他很普通,就跟其它朋友沒什麼兩樣。

  陸青野起身,深深抽了一口氣,然後憋住,眉峰緊緊一皺。

  明月這才想起。「啊!你也受傷了,換我來幫你擦藥。」

  都怪他一回來就勒令她「就刑」,害她只顧著自己這邊痛、那邊痛,卻渾然忘了他替她承去了大部分撞擊的衝力。

  「不用了,我沒什麼皮外傷。」陸青野拒絕。

  他出門習慣穿長褲夾克,夏天也一樣,具有某種程度的保護作用。撞擊到地面,筋骨當然會疼痛,但他剛剛活動了一下,已經確認骨頭沒有受傷。

  明月眼睛一亮。「那怎麼可以?內傷不治,老來會很辛苦的。」

  她難得地起了玩心。

  這傢伙剛剛「伺候」過她,雖然他的動作看起來很可怕,但那全是嚇唬人的,他的手勁輕巧得不可思議,將疼痛減到了最低點。

  現在,她也願意「嘶」過來、「嘶」過去,忍痛幫他推拿。當然,她也想如法炮製,先用大動作恐嚇他一頓,然後再輕輕下手……

  「來吧,我那邊有一瓶很不錯的跌打損傷藥油。」平時寫稿寫到右臂廢掉,自己按摩用的。「我按摩的技術也不差。」全都是靠自己摸索出來的。「不用客氣,大家有難同當。」既然我痛個半死,你也不能例外!

  「我沒有客氣,是真的不需要你的服務。」陸青野哼了一聲。

  他可不是死人,方纔她整個人蜷在他身上,柔軟的起伏煽動了男性體內的原始之火,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終於平撫了不識相的亢奮。

  要是她想對他揉揉捏捏,今天晚上,他不把她吃了才怪!

  [b]男人為色慾瘋狂,[/b]這句話可是她說的,如果她想幫他「療傷」,一雙小手就得在他的身上揉揉捏捏,光是用想像的,他就沒有辦法承受。

  「總有瘀青需要揉揉吧?」她毛遂自薦,也想看看他痛得淚花亂轉的模樣。

  「妳的手勁道不足,按不到痛點。」

  「我今天晚上有吃麵包,力氣會大一點。」

  「還是一樣。」

  雙手不夠,還有雙腳萬能。「我也可以替你踩背。」

  「我會自己去找馬殺雞。」

  明月一傻。「馬殺雞?」

  「男人去的三溫暖,要油壓有油壓、要指壓有指壓,要粉壓有粉壓,不勞你費心。」

  去他的!一番好意還被當作驢肝肺。

  她氣得想轉身離去,卻還是捨不得不看他哭爹喊娘、大聲慘嚎的精采實況。

  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難得我這麼熱心,願意白做工,你確定真的不要我幫忙?」

  矯健的身軀一晃眼來到她面前,大掌箝握住尖尖的下巴,迫她揚首望著他。

  他俯下臉,睇了她好半晌,在她唇邊溫存呢喃。

  「如果你願意比照三溫暖的作法,按摩之後還有『全套服務』,伺候得我舒舒服服,我當然沒有拒絕讓你做白工的理由。」

  一字一句,伴隨著他的氣息,送入她的心口。

  明月在近若咫尺的黑瞳裡,看到慌措的自己。

  他是說、是說……要那樣?

  那雙散發著邀請意味的黑瞳,讓她心跳狂顫,而真正令她戰慄不已的是……她體內竟然有股騷動不安的力量,躍躍欲試。

  「才……才不要!」她不知是拒絕自己,還是拒絕他,慌亂一推,趕緊奪門而出。

  好糗!耍人反被耍,而且……

  「啊!」她的手好痛!

  ☆☆☆☆☆☆☆☆☆☆  ☆☆☆☆☆☆☆☆☆☆

  叩!

  陸青野真的出門去了。

  夜裡,雖然很疲累很疲累,但明月躺在木板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她耳朵直豎,傾聽隔壁的動靜,想要知道,陸青野是不是去做那個什麼「壓」。

  直到他半夜開了門又關了門,腳步聲漸行漸遠,幾隻爬在她腦門上的瞌睡蟲,終於宣告人間蒸發。

  睡不著了!

  她從木板床上爬起來,刷牙又洗臉,整頓一番,讓自己處於工作狀態。

  要工作,法寶不可少,尤其是髮箍與竹筷。

  髮箍,是不讓不齊長的劉侮垂下來,妨礙視線、搔癢鼻尖。竹筷是用來綰住長髮,藉著扯緊頭皮的微疼,來讓自己集中精神、不打瞌睡。

  她打開計算機,望著屏幕上,情感毫無進展的男女主角,一陣心煩。

  責任編輯海晶說,希望故事裡,愛再深一點、情再濃一點……

  怎麼深?怎麼濃?誰來教教她?

  她順了一下上下文,掌握故事的發展,改掉幾個錯字,和怪怪的文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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