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是熱咖啡。」小惠忍不住歎了口氣。
「嗄?是熱咖啡?」
梁韻韻尷尬得擠不出一絲笑容,趕緊收回那杯熱奶茶,迅速換上一杯熱咖啡,這一回總算沒有再出錯了。
看著小惠將咖啡端送出去,梁韻韻長吁了一口氣,轉身回到流理台,準備烹調客人剛點的「香蒜豬排」。
「唉,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她一邊歎氣,一邊把等會兒需要的生鮮食材從冰箱裡拿出來,暗中祈禱自己等會兒不要再出狀況了。
從早上咖啡館開始營業一直到現在,才不過短短的兩個鐘頭,她就已經出了N次錯誤,不但在烹調的時候把醋當成醬油、把精當成鹽,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把要清蒸的黃魚,放進用來醃肉的調味醬料中。
要是再這樣下去,恐怕所有的客人都要被她給嚇跑了!而要是她的咖啡館因此倒閉,全都要怪段聿淮。
她氣悶地想著,忽然有種被注視的感覺,疑惑地回過頭,赫然發現令她連連出錯的罪魁禍首就佇立在廚房的門邊。
一看見段聿淮,她的心驀然陷入一陣慌亂之中。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就在你把黃魚當成豬肉,不斷地用菜刀拍打的時候。」
「嗄?」黃魚?她不是正在準備做「香蒜豬排」嗎?
梁韻韻錯愕地低頭一看,砧板上放著的竟然真的是一條黃魚。
「怎麼會這樣?我明明……」她明明是要拿裡肌肉的,怎麼會拿成了黃魚還沒有察覺?實在是太離譜了!
看著那條經過不斷的拍打,已經呈現「骨肉分離」狀態的黃魚,她的粉臉瞬間紅得足以媲美關公。
天哪!真是糗斃了!她出這麼離譜的錯誤也就算了,偏偏還被段聿淮撞見,他一定覺得她是無藥可救的笨女人吧?
梁韻韻有些懊惱地瞥了段聿淮一眼,然而一和他的目光對上,她就彷彿被燙到似的連忙別開視線,轉身佯裝忙碌。
經過昨夜之後,她連自己混亂的心情都還沒整理好,更別說是面對他了。
「你來這裡做什麼?是要用餐嗎?你先到外頭坐一下,小惠等會兒就會去幫你點餐了。」她低著頭很「專心」地清理那條黃魚,看也不看他一眼。
段聿淮的濃眉一擰,輕易看穿了她想躲避他的企圖。
「我是來找你的。」他開門見山地說。
「是嗎?那真是不巧,我正在忙,不如你改天再……呀——」
她的話還沒說完,手腕就驀然被段聿淮拉住,砧板也因碰撞而摔落在地面,幸好上頭那條慘不忍睹的黃魚已經事先處理掉了,否則一定會造成一地的凌亂狼藉。
「你幹什麼!快放開我!」她壓低了嗓音輕嚷,不希望他們的聲音傳到外頭去,影響到在店裡用餐的客人。
「為什麼躲我?」段聿淮皺眉質問。
今天早上他一醒來,發現她不在枕畔,浮上他腦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將她帶回身邊,溫存地耳鬢廝磨一番。
當他發現她已離開別墅,甚至連一張紙條也沒留,他竟感到莫名的空虛。
若不是廚房的地板上,仍留有昨晚無暇清理的太白粉和柳橙汁,說不定他會以為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並不是不曾和女人有過肌膚之親,但是會讓他想留在身邊的女人,除了當年曾經動過結婚念頭的程沛筠之外,她是第二個。
很顯然,這個小女人在他的心中有著不同的意義,對他來說,昨晚不只是單純的一夜情而已。
「你太多心了,你沒看見我正在忙?」她掙扎著將手抽了回來,彎腰拾起地上的砧板。
「我只看見你在逃避。」
段聿淮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砧板,將它扔進水槽中,不許她再用任何理由來搪塞他。
面對他的步步逼近,梁韻韻只能節節退後,不一會兒就像上次一樣,被困在牆壁與他的身軀之間,動彈不得。
「你——別這樣……」她有些不知所措地輕咬著唇瓣,一雙眼睛左瞄右瞟的,就是不看他。
她那副軟弱心慌的模樣十分惹人憐,但段聿淮的眉頭卻是緊緊皺起。
「看著我。」他以命令的語氣說道。
梁韻韻無助地搖了搖頭,甚至把頭壓得更低了。
她沒有勇氣看向他,就怕自己會沉溺在他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眸中,無法自拔。
「你到底想逃避到什麼時候?你以為能逃避得了多久?」段聿淮不容她繼續閃躲,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梁韻韻別無選擇地對上了他的黑眸,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溫惱、不解,以及深深的情感……
她的心驀然一陣抽緊,無法確定他眼中的感情是出於真心,抑或只是一時的新鮮有趣。
「放開我。」她想掙脫,卻被他鉗制得更牢。
「不放。」他斷然拒絕,說道,「除非你先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難道對你來說,昨晚的一切一點意義也沒有?」
「對你來說才是一點意義也沒有吧?」梁韻韻忍不住回嘴。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段聿淮的兩道濃眉緊緊蹙起。
「對你來說,像昨夜那樣的事情,不是家常便飯嗎?」她的語氣有著掩飾不了的哽咽。
一聽她這麼說,段聿淮忍不住發火。
「什麼家常便飯?你當我是一天到晚亂髮情的野獸啊?」
可惡!她的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真是莫名其妙!
如果沒有看對眼,如果沒有心動的感覺,那麼就算是一個波霸尤物脫光衣服跳到他的床上,他也不會像頭發情的種馬飢渴地撲上去,更何況,他又不是一天到晚就只想著和女人廝混。
梁韻韻瞅著他,眼底有著一絲不信任。
「當初你不就帶了個女人回別墅,要不是我打那通電話去留言,只怕你們早就不知大戰幾百回合了。」她的語氣帶著濃濃的醋意。
段聿淮一愣,若不是她再次提起,他早就忘記Kiki這號人物了。
「這是不同的情況,怎麼能混為一談?」
那時候的他,一來又沒有彼此認定的女朋友,二來根本還不認識她,倘若那時他和Kiki之間真的發生關係,甚至之後彼此的感覺還不錯,打算繼續深入交往,這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呀!
「不光是這樣……」梁韻韻難過地搖了搖頭。
「那還有怎樣?」段聿淮沒好氣地追問。
「是你素行不良,到處拈花惹草,而且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會和我……」她咬了咬唇,有些哽咽地說,「畢竟你一直氣我之前的惡作劇,誰知道你是不是乘此機會懲罰我?」
「懲罰?你竟然說昨晚的一切是懲罰?」段聿淮氣得直想敲開她的頭,看看她的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
如果他是為了懲罰她,她怎麼可能會從中得到歡愉?她情難自禁的嬌吟、她激情難耐的低喊,難道全都是假的?
「那不叫懲罰,現在這才是——」
他低下頭,搜獲她的紅唇,火燙的舌強悍地探入她的口中,帶著懲罰的意味,激狂而粗暴地吮吻。
梁韻韻一開始抗拒,卻很快就沉淪在他灼熱的氣息下,他的吻蠻橫中帶著激情,令她很快就淪陷。
這個吻,別說是梁韻韻招架不住,就連段聿淮也差點失去控制,如果不是殘存的意識提醒著他這裡是廚房,恐怕他早已和她……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一個震驚的聲音驀然響起。
梁韻韻轉頭一看,整個人突然愣住了。
是簡絮睇!剛才他們的吻,她全都看見了?!
「你們……你們竟然……」
簡絮睇的臉色相當難看,震驚怨恨的目光在仍摟抱在一起的段聿淮和梁韻韻身上打轉。
她興沖沖地跑到咖啡館來,是想詢問梁韻韻昨晚到段聿淮家的情況,沒想到竟然意外撞見他們親吻的畫面。
「表姐,你太過分了,我不會原諒你的!」她忿忿地扔下這句話後,轉身跑了出去。
「等等,絮睇——」
梁韻韻急忙想攔阻,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簡絮睇像一陣風似的奔了出去。
愧疚和自責的情緒倏地湧上心頭,她瞪了段聿淮一眼,見他竟沒有半點反應,忍不住動了氣。
「你還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點去追她?」
「我幹嗎要去追她?」段聿淮一臉的莫名其妙,他和她之間的事情都還沒解決呢!
「幹嗎去追她?」梁韻韻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這冷血的話你竟然也說得出口。」
「冷血?」段聿淮的濃眉一皺,有些不悅地問:「我哪裡冷血了?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個女人,她到底是誰?!」
「她是我的表妹——簡絮睇!」
「簡絮睇?聽都沒聽過。」
姑且不論他對這個名字相當陌生,剛才和那個女人打照面時,也完全勾不起任何的記憶,他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根本不認識那個叫做簡絮睇的女人。
「我看你是交往過太多的女人,所以才會連她的名字和長相都不記得!」梁韻韻傷心激動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