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日本料理店有數間大小不一的廂房,每間的隔牆還是活動式的,以便隨時調整廂房的空間。
唐權室內設計公司員工三十多人,全都坐在榻榻米上,桌上擺滿了新鮮生魚片、手卷、蒸蛋和各式各樣的壽司,生啤酒一杯杯被送進每個人的肚子裡。
每個人喝得盡興,相對的,廁所也跑得初。
唐權跟著幾個男同事去廁所。上完廁所後,他想一個人到餐廳外抽根煙,順便打個電話給妍雪,看看她現在在做什麼?
當他經過一間廂房時,無意中從未全關上的拉門中看見個熟悉的人,是唐家的家庭醫生。
他和誰一起來這個地方吃飯?
唐權正考慮著該不該進去和他打聲招呼時,服務生退了出來,將拉門給拉上。
算了,就當做沒看見。
正欲往前走時,一個聲音讓他再次停下腳步。
「你說阿權已經向你求婚了?」唐鶴問。
梁妍雪點點頭。
「你答應了嗎?」
「我答應了。」
「很好,你做得很好。」唐鶴稱許著她。
「妍雪,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感覺唐權一定會愛上你,我果然沒有看借人。」
王醫生就好像自己要嫁女兒般高興不已。「唐老,這個進人可得由我來當。」
「唐權什麼時侯回家來?」唐鶴卻沒有住他這麼高興,對於這件婚事他並非完全能接受,若不是看在她可以替他找回兒子的份上,他根本不會答應。
「總裁,請您再給他一些時間。」梁妍望知道唐權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地恨他,但喪母之痛卻是一道不容易復原的傷痛,她真的不忍心迅他。「十八年的鴻溝是又深又寬,再給他一些時間,我相信唐權一定會找出跨越這條鴻溝的辦法。」
「我們是父子,會有什麼鴻溝?」唐鶴死鴨子嘴硬。
「唐老,妍雪說得沒錯,你要給唐權一點時間。」王醫生也說。
「我都已經老了,難道真的要等我死了,他才肯認我這個爸爸嗎?」
「十八年都等了,也不差這一點時間。況且唐權不也進唐氏企業接下副總裁職位,我相信,妍雪一定可以替你找回兒子。」
「總裁,請您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唐權放下對您的不諒解。」梁妍雪能體會一個老人,獨自守著那麼一間大房子,沒有任何親人陪在身邊的孤獨和寂寞。
就算他再有錢又怎麼樣?他依然不快樂!
金錢買不到快樂,而他似乎還是不能瞭解到這一點。
唐鶴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支票,推到她的面前。「這些錢你收下,算是我對你的酬謝。」
一直站在門外的唐權聽到這裡再也聽不下去了,氣憤的轉身離去。
「總裁,我這麼做不完全是為了您,更不是為了錢,而是因為我愛他。今天就算他不是唐氏企業的唯一繼承人,只是個平凡人,我一樣愛他。」梁妍雪不希望唐鶴將她當成個愛錢的女人。
「我給你錢,並沒有羞辱你的意思,只是……」唐鶴解釋得有些心虛,他的確是想拿這些錢來試探她。
「唐老,我說過妍雪不是愛慕虛榮的女孩子。」王醫生說。
「還有一點,我希望你們結婚後,你可以勸勸唐權搬回家住。」唐使說出了他心裡期望很久的心願。「我已經沒多少日子好活了,就算是陪陪我這個行將就本的老人。」
「別把自己說得像快要死了一樣。」唐鶴的身體雖然有些毛病,但不至於對生命造成威脅。
「世上的事都是不能如其所料。」唐鶴有所感歎。
這時,梁妍雪的手機響起。「對不起,我接個電話。」
「嗯。」唐鶴點點頭,一起筷子夾了一塊生魚片送進嘴裡。
梁妍雪拿著電話,跑到廂房外接。「喂,唐權你聚會結束嗎?」
「結束了。」
唐權就站在不遠處的門口,看著她講電話臉上露出幸福笑容的模樣。「你現在人在哪裡?」
「我在店裡幫忙。」王醫生有交代過,為了不讓唐權誤會,暫時先別讓他知道.而這也是她第一次對他說謊。
「我知道了!」唐權的語氣變得極為冷淡,沒有多說,便將電話掛斷。
「唐權、唐權。」梁妍雪連續叫著,但電話裡只剩下嘟嘟的聲音。
她回到廂房裡,桌上雖然擺滿了美味新鮮的日本尼。她卻一點也沒有胃口。
「總裁、王醫生,您們慢慢吃,我還有點事情想先回去了。」
「怎麼?發生什麼事嗎?」王醫生擔心的說。
「剛才是唐權打電話給我,語氣有點怪怪的,我怕他會去找我。」接完電話後,梁妍雪一直感到非常的不安,彷彿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
「那你趕快回去,如果他找不到你就不好了。」
「很抱歉,也很謝謝您今天的招待。」梁妍雪向他們鞠了個躬,背起皮包快速的離開。
一衝出日本料理店,她隨即走向馬路邊,攔了輛計程車趕回家去。
靠在暗處牆壁上的唐權,將這一幕全看在眼底,他的眼神變得冰冷,臉色也愈見寒凍,兩指之間的香煙已燙到他的手指,他卻沒有一點痛的感覺。
原來一切都只是他們聯合起來所演的一場騙局,而他竟還傻得將心交給這樣一個女人。
她的外表看起來是那麼地善良天真,原來她才是心機最重的女人。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就連她的貞節也能當成一種工具。
梁妍雪,我一定要你付出欺騙我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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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妍雪回家之後,一直守著電話,但唐權沒有再打給她,她等了一夜還是失望了。
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她試著打他的手機,卻關機,打到他住的地方,也沒人接。
她也曾問過何育菁,她告訴她,唐權在聚餐中途先付完賬就離去了。而那個時候才八點多,差不多是打電話給她之後的那個時間。
好不容易拉到天亮,七點半她就隨便找了個借口,連早餐也沒吃就趕到公司。
一到公司,卻沒見到期盼中的人。
早上有個重要的會議他缺席了,會議也因此取消。
在梁妍雪找遍了他可能會去的地方,卻追尋不著,急得都快要哭的時候,那失蹤許久的人終於出現在辦公室裡。
她一見到他便趕緊迎過去,語氣中的擔憂讓唐權聽來只感覺到虛偽、噁心。
「你到哪裡去了?為什麼電話都不開機,也沒回家,你知不知道我好擔心呀!」看見他平安,她也就放心了。
唐權沒理她,直接走進辦公室裡,冷漠的態度讓梁妍雪感到呆然。
她跟了進去,只想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才短短一天的時間,他整個人、整個態度都變了。
「你……」
「你去聯絡,三點開會。」他丟下這話,便專心工作,擺明了不想多說。
「是的。」梁妍雪心裡有太多的疑問,但面對他這樣的態度卻不知如何開口。
昨晚……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看見他平安回來了,可是一個下午,她的心卻更加的混亂與不安,總有種不安的預感。
桌上電話響起,她連忙接起,「喂,副總裁辦公室您好。
「請權聽電話。」電話裡傳來嬌滴滴的聲音,讓梁妍雪心裡涼了一半。
「請問你哪裡找他,他現在在開會,沒辦法接你的電話。」
」你告訴他我是溫蒂,昨晚他答應今天要陪我吃晚飯,你告訴他我已經訂好餐廳了,讓他直接來接我就可以了。」
「他開完會,我會轉告他。」
梁妍雪掛斷電話時,手是顫抖的,一股強烈的窒息感如海浪般朝她拍擊而來,將她所有的思考能力全都給擊散了!
原來——
她等了他一個晚上的電話,他卻和別的女人在銷魂。
她擔心他是否會發生意外,他卻在別的女人的床上醒來!
原來這就是愛、這就是承諾呀!
看著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這是他向自己求婚時買的,是他們的訂情戒指,也是他給她承諾的信物呀!
梁妍雪將戒指慢慢地從無名指上拔下來,拔到一半時,又戴了回去。
不,一定有什麼誤會,她要聽聽他到底怎麼說?
下班音樂才剛響,唐權開完會回到辦公室,冷冷的將會議資料丟給她,「整理好,放在我桌上,明天早上我要看到。」
「是。」梁妍雪強忍著心痛,緊咬下唇,「剛才有個溫蒂小姐打電話給你,她說已經訂好餐廳,請你記得要去接她共進晚餐。」
「我知道了。」什麼解釋都沒有,他便走進辦公室裡。
梁妍雪感到心在滴血,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就像是海市蜃樓般瞬間就幻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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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個星期,唐權對待梁妍雪的態度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愈來愈冷淡,他們之間的關係,彷彿就只有單純的上司和秘書的關係。有時她想和他多講幾句話,然而一見到他那一到不耐煩的表情,話就這麼哽在喉嚨,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