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月以前的事了,你逗留到現在,到底有何居心?」其實他一直很介意這點,這個小子年紀雖小,但俊俏靈秀,又頗能逗莊月屏開心,誰能保證他對她不是另存居心?
「你真是講不通!算了,我懶得跟你說,姊姊、弟弟、妹妹們,咱們回去吃自己吧!」說完,他拉著宇兒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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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主,你不阻止?」阿順不明白,剛剛那一番爭吵足見堡主還是很在乎夫人的,怎麼現在還沒吵出個結果,他就放夫人他們走了?他真是愈來愈不能瞭解堡主的想法了。
嚴令風竟然笑了,他什麼也沒說就突然往前急行,一把拉住莊月屏,往雷風堡的馬車走去。
「放開我!你幹什麼?」她拚命掙扎,不明瞭他的意圖。更何況,她一點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與他相處,他才剛毀了她與大街上的人多年的友誼。
「喂!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幹什麼?」
風遠揚想追,但宇兒卻拉住了他,「你打得過人家嗎?」
「你不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宇兒聳聳肩,「他要是想殺月姨,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你沒看到他剛剛做的事嗎?不會死就可以算了嗎?」風遠揚擺脫宇兒的手,就要往前衝。
但嚴令風早就把莊月屏塞進馬車,並且親自駕起馬車。
風遠揚想擋在馬車前阻止,但正在奔馳的馬車,根本就不管他的人擋在路中問。他情急的大叫:「停下來、停下來呀……」週遭的觀眾一個個驚呼,眼看馬車就要撞上他。
風遠揚這才不甘心的往旁邊一跳,任由馬車自身邊呼嘯而過,他不敢相信那個姓嚴的竟然真的那麼冷酷,他揮舞著手叫罵:「你這個混蛋給我記住!我一定要你後悔,不然我就不叫風遠揚!」
冷冷的哼聲在他背後響起,「當街叫罵,成何體統!」
風遠揚震驚的往後一看,一對俊俏的夫妻並肩站在他身後,兩雙眼睛不贊同的瞪著他,但他卻笑開了,「我終於等到你們了。」
但那位夫人卻很不以為然的道:「也不過是白費功夫罷了。」
莊月屏在馬車內呼喊,看著窗外的景致快速地掠過,她心裡更加慌亂了。他要帶她去哪裡?是要把她送走嗎?送到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再一次讓她自生自滅?
「停下來!」她大叫,試圖打開馬車門。但沒用,嚴令風自外頭把門鎖住了,這馬車簡直就像是一座會移動的牢籠。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她不斷的敲打著厚實的車壁,「令風,停下來!你到底要幹什麼?」
但馬車不停,他沉厚的聲音隨著風傳了過來,「小月兒,你最好乖一點,不然你的小表哥……就把你丟去餵狼喔!」惡意的笑聲顯示出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令風,你到底要幹什麼? 」她怕得冷汗涔涔,她從沒看過他這麼狂亂,就算是他娘死去的時候……他還是很鎮定,沒有將自己的悲傷顯露出來。她從沒聽他這麼笑過,這笑聲好像夢中那些來追她的惡鬼……
莊月屏心中的恐懼更甚了,她更努力的扳動門把,終於……門有些鬆動了,開了一點兒縫,從門縫往外瞧,車速快得嚇人。她不安的吞了吞口水,做著最後的努力,「令風,把車子停下來,不然我就跳車!」
但他的回應卻依舊是一串詭譎的笑聲。
他瘋了嗎?還是在嘲笑她那無法達到的威脅?
既然無法溝通,那……就跳吧!她氣憤的決定,寧願死在自己的手上,也不要面對不可知的未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縱身一跳……
突然,「喝!」地一聲,馬車停了下來。
她愣愣的看著眼前靜止的景物,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時,嚴令風已出現在她的面前,他的表情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跳呀!」
她沒跳,只是緩緩的走下馬車,瞪了他一眼,然後逕自繞過他往回走。她決定要遠離他,遠離這個瘋子。
但嚴令風可不是特地把她大老遠帶來,再讓她走路回去的,於是,他很好心的提醒她,「你知道這是哪裡嗎?你不怕迷路?不怕遇到不肖之徒?」
她停下腳步,氣憤的轉過身子,「你鬧夠了沒?你到底要怎麼樣?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嚴令風笑著反問:「你以為呢?」
她怎麼會有答案?淚水不爭氣的在眼眶凝聚,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埋怨突然一下子全湧了出來,她握緊拳頭大叫;「你為什麼要這樣子對我?我已經一無所有了,為什麼你還要讓大家誤會我?你說你到底要我怎麼樣?要我死嗎?我馬上就可以死給你看!」
「我不要你死。」他的口氣還是很悠然。
而她更覺得自己的可悲,「那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我一點都不明白……不明白……」淚水終究還是流了下來,她頹然地坐倒在地上,沮喪的看著眼前的泥土,近乎自語的低喃,「你討厭我,我可以躲得遠遠的;你恨我,我可以馬上死在你面前;你不原諒我,我也無話可說……這些年來,我受的罪還不夠嗎?為什麼你還要這樣折磨我?為什麼?」
在淚眼朦朧中,她看到他的身影走近,在她面前蹲下,抬起手拭去她的淚痕,「這些年來,你過得比我快樂吧?」
她不敢相信的望著他,他有沒有搞錯?是誰在富貴榮華中打滾?是誰左擁右抱,在鶯鶯燕燕中徘徊……
「你瘋了嗎?」也只有瘋子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吧!
「沒錯,你的確比我快樂。」他認真的看著她驚愕的面容,然後宣佈道:「沒有道理只有我受苦,而你卻那麼快樂的事。」
她真的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你受苦?你受什麼苦?」她尖銳的質問,想起這些年來的挨餓受凍,想到自己獨自一人在漫漫長夜裡,獨坐傷心到天明,忍受著嫉妒的酸意煎熬……那些時候,他不是都在享樂嗎?
他早就料到莊月屏是無法體會他的心事,所以他只是告訴她,「從今天起,你就搬來霄風樓與我同住,沒有我的允許,不准離開,也不能跟其他人見面。」
有那麼一剎那,她的心是驚喜的,她幾乎以為嚴令風要她搬到霄風樓是打算寵愛她,想要時時刻刻看見她。但轉念一想,他對她已經毫無情分,他只想折磨她……所以,他只是要把她關進另一個更與世隔絕的地方。
「不!」她搖頭恐懼的往後退,無法想像沒有宇兒、儀兒陪伴的日子。
「容不得你說不。」他決然的宣佈,一面往她逼近。
「不!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把宇兒和儀兒從我身邊奪走。」她吶喊,恐懼瞬間漲滿胸口。
而這卻只是更增加他的得意,因為她的在乎,讓他復仇的手段更加收效。「我當然可以,就算他們是你的孩子,我也可以把你們分開,更何況他們只是一對孤兒。」
但對她來說,宇兒和儀兒就像是她的孩子啊!「他們才不是孤兒,你太殘忍了,我詛咒你遭天打雷劈!」
這兩個孩子對她的重要性由此可見,嚴令風微瞇著雙眼,「我不只要把你們分開,我還要把他們送走。」
這句話對她來說無疑是天打雷劈,她瞬間慘白著雙頰,淚水不斷地奔流,只能絕望的凝視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想要我放過他們嗎?」他看著她,硬是不肯心軟。「可以,跪下來求我,或許我會改變主意。」要是以前的莊月屏絕不可能這麼做的,她會寧願與他同歸於盡,所以,他等著她的脾氣爆發。
但幾乎是立刻,她跪了下來,軟言相求,「令風,求求你,不要這樣做。」
一股怒氣在他的胸壑問醞釀,抬起她的下巴,「你求我?求我這個雜種?」
她閉上眼睛,忍受椎心的痛苦,他果然深刻的記得她曾罵他是「雜種」。「不要把對我的恨發洩在其他人身上,求求你,孩子們是無辜的。」
他低聲笑了起來,「我當時也只不過是個孩子,我犯了什麼罪?你和大哥、二哥要這樣對我?」抓住她下巴的手不由自主地更用力了。
她沒喊痛,「我們錯了,是我們對不起你,求你不要重複我以前所犯的錯誤,饒了他們好不好?」
她竟然為了那兩個小娃兒忍氣吞聲至此?如果他們之間有了孩子,她是不是也會為了他們的孩子做這樣的犧牲?想到這裡,一股柔情突然湧了上來,他輕聲的問道:「你很想當個母親嗎?」想起他娘也曾經為了他而委曲求全,不過她為爹犧牲得更徹底,徹底到她可以拋下兒子於不顧。
莊月屏沒點頭,只是更卑微的請求,「求求你,放過他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