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狹自從那天當起易允駟的鐘點女傭之後,以前覺得不夠用的時間,突然之間多了出來,彷彿一天變成四十八個小時一樣。
下了課,何子宣一樣吃完飯就趕去打工,她就像是遊魂般,一個人在街上晃,晃到太陽西沉,晃到腳酸了、也走累了,才回到住處。
此刻,她站在一家超商外面,抬頭仰望著對面這棟三十幾層的大樓,這就是易揚集團大樓,位於台北最昂貴的地段,單單這棟大樓的市值大概就值數百億。
而育幼院只要那麼一丁點的地,讓那些可憐的孩子有個生活的地方,竟是那麼困難的事。
這世界還真是不公平呀!
她還沒跟妹妹和子宣說起易允駟要將他的房子無條件的借給她們住。
那一天最後她還是被他強帶去看了那間房子,約有四十坪的空間,三個房間,一個大廚房、一個大客廳,所有的傢俱、家電一應俱全,比起她們現在那夏暖冬涼,雨下得大一點,還會響起打擊樂的房子,他提供的房子是優上千百倍。
只是……
呀!她突然被人踩了一腳,痛得她蹲下來揉著被踩疼的腳板。
真是倒霉,連站著不動也會被人踩到!
"哼!"
一聲冷哼聲就這麼落在江若狹的頭頂上,原本她不想跟這個走路不長眼睛的人計較,可這個人也太沒禮貌了,踩了人非但連聲對不起都沒說,還冷哼著!"你踩了人不道歉嗎?"她站起來,拉住要往裡面走去的女人。瞧這女的一張臉塗得像在演國劇,真是醜人多作怪!
"好狗不擋路,讓開。"這個氣焰囂張的人正是傲慢的易佩雯。
"你說誰是狗?"江若狹可不是那種被欺負卻不會吭聲的人。惹到她,算她倒霉。
"原來狗聽得懂人話呀!"易佩雯充滿鄙夷的看了她那一身的行頭,唉,和一個低下階層的女人站在這裡講話,若讓認識的人看到了,那多丟臉呀!
"你把話說清楚,否則你休想離開。"
易佩雯打開香奈兒皮包,拿出一張千元大鈔,直接丟在江若狹的臉上。
"你那一雙破布鞋也不值幾塊錢,這一千塊夠你買好幾雙了。"
"你——"江若狹從沒氣得這麼想打一個女人,她用力的喘了幾口氣,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鈔票。如果毀損國幣沒罪的話,她定將這張鈔票撕碎,然後像天女散花一樣,撒在她的那鳥窩頭上。
"這一千塊還是留著讓你去買刮刀刮刮你臉上的那層油漆,免得油漆乾涸了,你那已經夠恐怖的橘子皮臉可會嚇死人。"她話一說完便將鈔票揉成一團,毫不客氣的往她那塗得比水泥牆還厚的臉上丟過去。
哈!看她一陣青一陣白、快氣死的表情,真是大快人心,哼,算你倒霉,惹到了我這個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的人。
"你——"易佩雯從小到大從未受過這樣的羞辱,她舉起手,想狠狠地甩她一個耳光,手勢正要落下時,卻被人給空中攔截。
她正想破口大罵這個多管閒事的人時,一轉頭過去看,發現是應逸蘅時,只好隱忍下來。
真是丟死人了,果然遇到熟人,還好是他,若遇上了那些八卦婆,她怎麼繼續在上流社會混呀!
"易小姐,得饒人處且饒人。"應逸蘅仍是笑臉迎人的表情。
"我今天就給你個面子,否則我和她沒完沒了。"她撂下狠話氣的掉頭就走。
"謝謝你。"江若狹朝這個見義勇為的男人道謝。她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他,怎麼感覺很眼熱?
"我想如果剛剛她真的送你五百,你一定會回敬她一千對不對?"
"我這輩子最恨那種眼睛長在頭頂上,以為有點臭錢就了不起的人,自以為全世界就數她最了不起,別人都是狗屎。"她氣得也不理會他只是個陌生人,辟哩啪啦的說了一堆。
應逸蘅聽了她的話,忍不住大笑開來。
這女孩還真是有趣,如果他也能聽得到她的心話,一定可以聽到她在心裡臭罵易佩雯的話,一定更有趣。
"對不起,我好像說得太過火了。"
"怎麼會。"
"你認識她,你們是朋友嗎?"有這種朋友,還是早點切了好。
"她只是我一個朋友的姐姐,不過你放心,他們姐弟就像是仇人,沒有任何感情可言。"
"姐弟怎麼會像仇人?"江若狹感到不解,她和若曉的感情就很好。
"總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也對。"她愈看他愈感到眼熟,但就是想不出來在哪裡見過他。"請問,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她搖搖頭,"真的很對不起。"
"我真傷心。"應逸蘅做出受傷的表情。"我以為我長得還算英俊,至少不是那種很容易讓人忘記的臉。"
"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來。"
"一個多星期前,你是不是被送到一家私人醫院……"他提醒著她。
江若狹經他這麼一提醒,頓然恍然大悟,話隨即脫口而出,"你就是那個蒙古大……"夫字未出口,及時收回。"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啦。"
他抿嘴一笑,"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只是剛好經過,想買個東西。"她隨便找個借口,眼光又落向對面的大樓。
易允駟對她來說是座鑽石山,但未經過磨切的鑽石可是處處尖銳,很容易傷人的。
應逸蘅隨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喔,對了,那天差點撞到你的那個人就在前面的這棟大樓上班,我正要去找他,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不……不用了。"她沒事去找他幹嘛?"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他叫住了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我叫應逸蘅,如果你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可以去醫院找我。"
"怎麼?現在連醫生也得在路上拉生意嗎?"她開著玩笑說。"你放心,你的醫藥費我會找他收。"他指了指前面的那棟辦公大樓。
"不管什麼病都可以嗎?"她小心翼翼的將名片收好。
"那當然。"他笑著說。
"那就拜託你了。"江若狹再次向他道完謝後便先行離去。
應逸蘅看著她的背影,一想到易佩雯剛剛被她氣炸的表情,笑容就忍不住愈擴愈大。
等一下將這事告訴易允駟,他一定會拍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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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絕對猜不到我剛剛遇到誰了?"應逸蘅進到易允駟的辦公室,笑容從未在他的臉上消失過。
"怎麼,你遇到蕭薔了嗎?瞧你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後面了。"易允駟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並未停下手上的工作。"遇到蕭薔有什麼好高興的。"
"那到底是什麼人?可以讓你如此眉飛色舞、心花怒放。"
"我遇到了Satorare。"
"你是說你遇到了江若狹?"易允駟的反應還是淡淡的。
"Satorare是什麼?誰又是江若狹?"尹奇偉剛好拿著一份文件要給易允駟簽,聽楊秘書說應逸蘅來了,便連門也沒敲的就直接推門而人。
"Satorare是醫學上的一種名詞,至於江若狹,則是一個很有趣的女孩子。"應逸蘅對他解釋,然後又轉向易允駟繼續說下文,"允駟,我告訴你還有更有趣的事,你一定很有興趣知道。"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
"你真是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你又不是今天才認識我。"易允駟沒好氣的說,明知他沒什麼耐性,這傢伙就是喜歡吊他胃口。
應逸衝將剛剛在超商門口的那一幕一五一十的說給他聽,"我還從沒看過易佩雯如此不顧形象,在公共場合就要發飆。"易允駟聽完他說的話,當然也大快人心。"是該給她一些教訓了。"
"那她不就被氣炸?"尹奇偉聽完之後,忍不住對這個叫江若狹的女孩子有了興趣。
油漆女這個形容詞對易佩雯還真是貼切呀!
"沒錯,臉色氣得一陣青一陣白,還好現在不是七月半,要不真是會嚇死路人。"應逸蘅還從沒如此欣賞過一個女孩子,江若狹可是第一個。"她還真是個很有個性的女孩子,不過脾氣看起來好像也不太好。"
"你怎麼不帶她一起上來?"這幾天忙著一件Case,都沒有時間去找她,還挺想念她。
如果她出現在公司,相信消息會更快傳到老頭的耳中,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
"我有問她,她不肯來,我總不能拿條繩子把她綁來吧。"
"等等,你們現在說的那個女孩子是不是就是那個讓你丟下重要會議,和客戶改約,一大早就離開公司跑去約會的女人?"尹奇偉好奇的問,不過他還真羨慕他那無法擋的魅力,前一秒鐘才和一個女人切了,下一秒鐘馬上又釣上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