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Pan,不要就為了幾個討厭鬼,拿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心血來賭注。」文翌昕不期望皇甫灩收回念頭。她一向固執,下定了決心,就會非常堅持。他只希望她聽他幾句後,能多一些小心。
「不會有事的,照我的話去做吧!」 皇甫灩堅決的說。
直到文翌昕出去,她才卸下強硬的姿態。對於文翌昕出的問題,她當然也幾經考慮,但她對自己有信心,而且必須嘗試。
為了進行下一步,她打電話約紀允倫,聽到電話裡他略帶興奮與期待的聲音,她暗裡好笑。
他們約在凱華餐廳喝下午茶。紀允倫這凱子為了討她歡心,讓她挑餐廳,她當然老實不客氣的海削他頓。
剛走出停車場的電梯,皇甫灩意外看到袁勳麒等在她車前。
「我有約會。請長話短說。」基於他對併購出版社一事退讓,讓她順利的接手,她選擇給他一個微笑。
「真巧!我繞過來想找你喝咖啡。一起吧!「袁勳麒半倚著車蓋,雙手插口袋裡,不羈的及肩卷髮輕飄,爽颯的丰采像個賽車少年。
「這是私人約會,恕我不能請你相陪。改天再約你吧!」她繞過他去開車門。袁勳麒卻抓住她的手,她回頭看他,想掙開但掙脫不掉。
「我送你。」
「我自己有車。」
袁勳麒淺淺一笑後,莫測高深的注視她,看得她心裡不舒服。
「你約了紀允倫?想報復他嗎?」
皇甫灩揚眉一瞪,冷冷一笑。「你的聯想力真豐富。」
「我不反對你整他,不過他很狡猾,在商場上這麼多年,他不只是你前幾天看到的蠢樣,也不是六年前的紀允倫比得上的。你真的有自信?」
「你調查我?」皇甫灩怒氣沖沖,用力甩掉他緊握的手。
「我想瞭解你。因為你看起來非常不快樂,心底像藏著一個痛苦的秘密。既然我決定要愛你,當然要查清楚是什麼讓你這麼不快樂了。是不是?」面對她的怒氣,袁勳麒好像更開心,因此笑得十分瀟灑。
而事實上也是。他寧願看她對目己怒罵,也不願對 著她客氣的假笑。
「你怎麼查到的?」皇甫灩隔開與他的距離,全身都像處在防備的警戒狀態。
「不難。」袁勳麒故意靠近她。「老宋告訴我你媽媽。嬸嬸都知道你失戀,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而那個男人的確是紀允倫,還在你父親手下做過事。既然知道他在哪做事,查起來就不難了,只要找人問問紀先生從前的同事,他怎麼跳槽、怎麼忘恩負義、怎麼拜金,都一清二楚了。」
唉!少女情懷。愛得深,所以跌得痛。袁勳麒暗裡搖搖頭。其實失戀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特別是為了一個混蛋,實在沒必要搞得自己幾年裡痛苦萬分。
「你覺得我很蠢嗎?」皇甫灩聽完他一串話,不怒反笑。
袁勳麒淺淺一笑,不回答。
「我也覺得自己很蠢。論長相,他不出色;論才華,他更差,根本是個草包。但我當年是很愛他,愛得死心塌地、是非不分。他離開我,我當然恨他。不過,我更恨我自己,恨自己愚蠢、死心眼,看不透一個披了羊皮裝好人的混蛋。我本來是不想找他麻煩的,自從分手以後,我根本當他是陌生人,但他自己找上門來讓我要,我沒道理不玩。是不是?」她一古腦說完,才猛然驚覺自己說得太多。她從未對人說起自己這一段心事,今天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竟然就這麼自然的對他吐露。說完,她有點懊惱。
「讓我插一手,我們合作?」
「你跟他有過節?」
袁勳麒微笑搖頭。「反正都是玩,多一個人也無所謂吧?」
皇甫灩看著他,思前想後,突然明白了他不過是假借名目,想幫自己。「謝謝,我想我自己可以應付得很好,不需要幫忙。」
「看在我把出版社讓給你的分上也不行了?」
皇甫灩一臉為難,袁勳麒歎口氣拍拍車蓋。
「好吧!那讓我送你一程可以嗎?」再說下去,可能讓她躲得更厲害,他只好退一步。
皇甫灩不好拒絕,只好接受。「只能送到門口。」
「當然。」
一路上皇甫灩很擔心袁勳麒會不守信用跟進餐廳,幸好一到餐廳門口,他很紳士地扶她下車後便開車離去。看著他的車離開,她感到一陣放鬆,卻也若有所失。
今天的她依然穿著上班的標準打扮,一件細肩帶的性感小洋裝,外罩絲質小斗篷。艷光照人的她,整理心情赴約,一進入餐廳,就引來大半男人欣賞的眼光,連帶位服務生的眼光都特別慇勤。
紀允倫早在位置上等候,當他起身等待皇甫灩入位那一刻,看見所有男人羨慕的眼光集中在他身上,感覺分外驕傲。
皇甫灩一坐下,老實不客氣點了一壺特產的新鮮大吉嶺、幾份維也納宮廷蛋糕。
「臨時約你出來,不妨礙你做事吧?」話說得客氣,但她心裡可沒有半分歉意。
「完全沒有妨礙,我很高興再見到你。」紀允倫完全不掩飾對她身材與裝扮的欣賞,若有所圖的眼光直繞著她身上溜。
即使對著他不禮貌的眼睛,她心裡也很明白那雙賊眼裡想些什麼,但仍是笑得嬌艷自若。
「第一次約會,你想到帶我去哪裡玩嗎?」
「約會?現在嗎?我傍晚有會要開。」紀允倫愣了愣,無法會意。
「是嗎?」
皇甫灩略微皺眉,果然紀允倫馬上大感不安。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延期。」
皇甫灩間言馬上笑靨燦開,艷麗得讓紀允倫離不開眼光。
「你真是體貼。那麼喝完午茶,我們上山去吃晚飯吧!我想吃點清粥小菜,看看夜景。你……抽得出身嗎?」
「當然不會沒時間。」紀允倫沒想到她的態度轉變得這麼快,暗地為自己這段時間苦苦等候電話感到值得。別說只是吃飯、看夜景,就算要他陪著去國外旅行,他也得想出方法騙過他老婆。
是好的開始嗎?皇甫灩看著紀允倫欣然上鉤的蠢樣,不知怎地,心裡不如預期的湧上復仇的快感。曾經她恨眼前的混蛋,恨得夜夜失眠,直想衝動的做傻事;也在夢裡作過幾百次看到他悔恨的蠢樣,看他有朝一日對她言聽計從,像只聽信的小狗,忙她驅使。但落實到現實裡,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反而有些空蕩。
扮狐狸精勾引男人她做慣了,但沒有一次這麼不踏實。究竟是什麼原因?是她計劃得太危險了,還是……
皇甫灩心裡驀然浮出一張令她不安的瞼,一張邪邪懶懶,卻又好看得讓人失神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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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上望下,台北盆地的夜街美得像聚集了一整盆亮麗的珍珠,璀璨耀目。皇甫灩端著淺碟,淺碟裡是溫熱的清酒,搭配清淡的醃山菜。這家日式料亭臨山而蓋,窗外就是懸空的山崖,與一整個盆地的燈光。近年來,半夜加完班,她常一個人到這裡,看燈光,靜一靜。
這幾年她都無所謂快不快樂,反正只是忙,為了把家業拿回來,為了替自己贖罪,為了對父親的愧疚,拼了命的工作。有時覺得忙過頭,上山來看看,疲倦會少一些。很多自己心裡的感受,她不敢想,也不敢太陷溺,只能稍稍放任自己在這個地方暫時憂鬱。
紀允倫坐在她對面,面臨她一上山之後就陷入沉靜緘默的表現,他顯得不知所措,只好拚命吃菜、喝酒。
「有什麼心事嗎?可以告訴我,看看我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第三次了,紀允倫其實有點不耐煩。未免太過囉嗦,他每隔十五分鐘問她一次,但變得陰陽怪氣的皇甫灩,連一點回應都沒有。他一直捺著性子,勉強壓住不耐煩。若換做他老婆,他早翻瞼了。
皇甫灩覺得吊夠他胃口了,淡淡笑了笑,將漫飄的思緒收回來應付他。
「你覺得我現在過得怎麼樣?」
「不錯吧!事業成功,愛情順利。至少比起我這個老社會,你的成績好得嚇死人。」
這倒不是奉承的話。紀允倫自與她相遇之後,曾經好好地對她的事業歷程調查了一番,除了那些似真似假,多得讓人霧裡看花的緋聞,她重新創立寰宇的過程精彩成功得讓他眼紅。
「那些都是表面。外面人都只看的到風光,怎麼看得到我的苦處。為了擴充公司,我借貸了很多錢。最近市場景氣不好,資金有點調不過來。支票又快到期了,我真的很煩。所以找你上山喝喝酒,算是解悶。」皇甫灩黯然的說。
「開公司總是這樣,熬一熬就過去了。別擔心。」紀允倫漫不在意的順回安慰她。她有困難?如果是真的困難就好了。紀允倫不由得希望這是一個大機會。
皇甫灩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著急的抓住他的手。「今天我跟你說的,千萬別說出去。我怕公司裡那群老傢伙會趁機把股權賣給別人,到時候寰宇就真的垮了。我花了六年的心血,絕對不可以垮台的。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