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灩被他突如其來的親吻嚇傻,臉上所有器官都籠罩在他牧草的清爽氣息下,不知所措。但他再度緊切的擁抱卻喚醒了出神的她,抓住他領口的雙手一撐,離開他溫熱令她臉紅的唇,右手一揮,一個響亮的巴掌。
袁勳麒從她離開唇邊那一刻便清醒過來,他知道她準備反擊,而他打算一點也不反抗。於是,清脆的疼痛應聲而來,他眼閉也不閉,甚至掛著一絲笑意看她。
商場裡傳說她擅長桃色交易? 商場裡說她吃男人不吐骨頭?但吻觸中細微的生澀反應又代表什麼?袁勳麒覺得這是一個有趣的問題。
「這是警告。」皇甫灩恨死了他嘴邊的笑意,但看著他頰邊突兀的泛紅,暗地裡有些後悔用力太猛。
「警告你?還是警告我?」他笑意不改。
「明知故問!」皇甫灩白他一眼。
「那一定是警告你咯!說來,你真是很緊繃。偶爾放鬆一下 給自己一個陶醉的片段.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毫不在意的輕輕撫了撫面頰。「力道很好,看你這麼瘦弱,沒想到力氣挺大。」
「我可以告你性騷擾。」 皇甫灩惡狠狠怒瞪他。
他以無辜的眼光注視她。「性騷擾?你把我一片好心當成性騷擾?唉!早知道就不親你了,還不如去親我那匹乖巧的丫頭。」
「性騷擾也算好心?」 皇甫灩冷哼,壓根不信他胡謅。
袁勳麒神秘微笑,拉住不情願的她往花園一角的蓄水槽,指指水面要她看。月光清亮,照人平靜的水面,就像一面光滑的鏡子。
「看什麼?」真是莫名其妙!混血兒果然思想都怪怪的。
「你呀!看看你變得多漂亮。雙眼有神,朝氣蓬勃,看起來精神飽滿。一邊生氣,一邊害羞的你看起來最漂亮。」他一瞼欣賞的看著水面,反而令她有點被注視得不好意思。
「你國籍哪裡?」皇甫勳麒看水面,轉眼斜看他,淡淡的問。
「冰島。很驚訝嗎?那裡的春天可是漂亮得很。我說過身上有八種血源,要把我生得這麼handsome,也只有集合各個人種的優點了,是不是?但是我親愛的媽咪恰好跟你同種,所以我身上還是有很多中國的味道,對不對?」他也斜過臉對她笑,眼裡淨是自豪。
「你根本是外國人。」皇甫灩再踩他一腳,得意萬分的看他痛得目瞪口呆。「記住了!這種行為在華文國家叫做性騷擾。我們不是閒著沒事就玩親吻的民族,隨便對女人做這種事,不管什麼理由,都是要受罰的。」
皇甫灩甩了甩頭髮,性格十足的離開。
「嘖!特級小辣椒,虧你受得了。」凌克塘從樹叢後走了出來,拍拍他看來受創嚴重的好兄弟,也不知在樹叢裡躲了多久。
袁勳麒橫他一眼。「你不懂。就是這麼有個性的女人才有精神。」順腳也踩了他一記,讓凌克搪齜牙咧嘴回瞪。
「記著!下次別躲在樹叢裡偷看別人親熱,會遭天譴的。」袁勳麒跟著皇甫灩離開的路徑走了。點瑕疵,午餐還不得閒,只能讓文翌昕幫她帶個漢堡,好讓她邊吃邊做。
文翌昕把漢堡可樂拎到她桌上,對埋首企劃書裡的她歎口氣。
皇甫灩聞聲抬起頭淺淺一笑。「回來啦!謝謝,你忙你的吧。」一手撥開包裝,一邊看企畫書,一邊咬起漢堡。
文翌灩低下頭來,冷不防拿開她手上的企劃書。「吃完再看吧!也不必這麼急。」
皇甫灩無奈看他一眼,神情嚴肅,把企劃書拿回手上。「你知道我不喜歡讓事情堆著。」
「我以為放了一個長假,應該會讓你懂得怎麼放鬆自己,沒想到,好像適得其反。」
上個禮拜突然接到皇甫太太替皇甫灩請假的電話,雖然有點措手不及,但站在朋友的立場上,文翌昕覺得這個長假放得很應該。從以一筆小資金重新創業,到為了鞏固寰宇的規模四處擴充業務範圍,這幾年皇甫灩似乎沒放過什麼假,工作、應酬佔去她所有的時間,文翌昕有時都覺得她狂熱得過分。以前他就常勸她休息,沒想到突然這麼一天,她就放了假,沒來上班。但他是替她高興的。
「別再提了。」皇甫灩皺起鼻子嘟著嘴,易於平常的可愛樣。「好端端的放什麼假呢!真是的。看看這堆文件,多得讓我頭痛。」
「不過你看起來清爽不少,我很久沒看到你有這麼俏皮的表情,好像……回到學生時代的你。」文翌昕頗有感慨的說。
皇甫灩愣了一下,五官板回往常的嚴肅。她心裡有點尷尬。「當回一個笨女人不是好事。你希望我回到那個天真卻愚蠢的皇甫灩?你們男人好像比較欣賞笨女人。」
文翌昕被她挖苦,只能無奈一笑。「我只是希望你多多享受生活,不要只顧著工作。」
「如果工作就是我的享受,不也一樣?」皇甫灩不置可否一笑。「你不必擔心我,我自己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文翌昕雙手一攤,無奈的聳肩離開。他總是說不過她。
皇甫灩看著門關上後,輕輕柔撫自己的臉頰。是真嗎?她真的改變了?不過是一次假期,與那個人相處了幾天,難道真有這麼大的影響?皇甫灩搖搖頭,將那個這幾日來老是浮上心頭的臉抹去。她自己不覺得有什麼變化,她依舊是冷靜、理智的皇甫灩,除了媽媽、嬸嬸,這家公司,沒有什麼是值得她留戀感情的。
只是,明明是被強迫去度假的,怎麼她對那段假期有一點懷念?
電話內線響起,皇甫灩抹去多徐的思慮一專心在公事上,但接起電話後,櫃檯傳話紀允倫來訪,除了令她意外,更勾起她使壞的好興致。
「阿Pan,這人從你度假那天開始,每天都來等門,不知打什麼主意。我覺得他看來不怎麼誠懇,你要見他嗎?」文翌昕接到消息馬上撥內線給她。
「見啊!我想沒什麼人是我應付不了。趁早解決他,免得一天到晚煩人。」 皇甫灩按下櫃檯內線,滿心期待這個工作之外的調劑。
很快的,紀允倫提著一盒紙袋推開辦公室的門,眼光直盯著她。皇甫灩見他驚艷的表情,心裡一陣冷笑,但臉上卻立刻浮起艷麗動人甜美的笑靨。
「好久不見。」她的聲音甜得像糖。
「是呀!」紀允倫被她笑得心裡一陣暈蕩。「躲了這麼多天,沒想到你終於願意認得我。我幫你帶了一份凱華餐廳的鮭魚沙拉、馬鈴薯冷湯,你一直喜歡吃這兩道菜。」
皇甫灩看他熱心的在一旁沙發茶几上佈置,心裡一陣好笑。
「我吃過了。」她悠悠涼涼地說,頗有袖手旁觀看跳樑小丑好戲的閒情逸致。
「漢堡?漢堡怎能算是正餐?女人要懂得好好保養自己。我覺得你憔悴了許多,是不是太忙了?」紀允倫一副體貼模樣,幫她把辦公桌上剩餘的漢堡、可樂收拾打包。
「你太太好嗎?我見過她幾次,她很喜歡出席義賣宴會,手筆也大,很有愛心。」她大方不客氣坐到沙發上,拿起叉子便率性的吃了起來。
「她很天真,不懂得我的辛苦。」紀允倫坐到她身邊,開始吐起苦水。「雅文是千金大小姐,從小花錢是不需要考慮的,捐款跟逛百貨公司沒有差別。我岳父寵女兒什麼都順著她,就算公司營運狀況不佳,也不允許我限制雅文的開銷。唉!有時候,更是很為難。」要一個女人傾心!首先要得到她的同情,尤其是這種委屈是因為另一個女人的錯誤。
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的敵意,有時真是男人征服女人的好武器。紀允倫數年穿梭女人叢,非常瞭解這個道理。
「這麼痛苦,幹嘛不離婚?」皇甫灩一口氣將桌上食物掃個精光,對他說什麼似是興趣缺缺可有可無的聽著。
「她總是我太太,她對我不好,我卻不能對不起她。」紀允倫痛苦的凝視她,但皇甫灩機靈流盼的眼神卻不符合他的期望。她應該帶著傷感的看著他,但她表現的似乎是——很愉快?
「真偉大。」皇甫灩一臉不可思議的佩服,憐憫而且同情的說。「沒想到你這麼堅貞忠烈!看在我們曾經是朋友的分上,也許我改天找你太太談一談,讓她改一改,也別讓你這麼痛苦。我想你太太一定也很愛你,也許她願意為你做一切犧牲呢,放心吧,你們一定會沒事的。」
紀允倫沒想到會聽見她勸解,整個人傻了,支吾半天,終於說出一句謝謝。皇甫灩笑得甜美嬌艷,要他別客氣。
紀允倫清了清喉嚨,這跟他預期設定的情境完全不合,他不得不另起開頭。
「小灩,我以前很對不起你,但看到你過得這麼好,我很慚愧又放心。你今天願意見我,是不是願意原諒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