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叫小雪霓。」
忽然,雪霓心底一陣感動,溫暖的熱流充滿了她的眼眶。她無法開口,只因她隱隱約約地猜到某些事了。她不要問,她要親口聽他說。
「這是我費了千辛萬苦找來向妳求婚的,當我看到牠全身雪白的毛髮,和不馴的眼神,我就聯想到妳。我想,牠注定屬於妳的。」
雪霓感動得無法開口。
「雪霓,嫁給我,和我一起去蒙古草原奔馳,一起躺在草原上看湛藍的天空好嗎?」他低聲道,眼底有著濃情烈愛。
「這是我收過最珍貴的禮物,牠遠比一百克拉的鑽戒還珍貴。」說著,她的淚流了下來。
裴晴秉輕柔也吻去她的淚。
「靖謙,我有說過我愛你嗎?」
「沒有。」他很緊張。
「那你聽好了。」她吸吸鼻子,他屏氣凝神。
「裴靖謙,我愛你,我要嫁給你,你一輩子也甩不掉我∼∼」她朝他大聲地表白著,又朝著空曠的草地大叫著,希望風把她的承諾帶給世上的每一個人知道。
裴靖謙激動地吻住了她。
太陽西下,天空一片橙紅,兩人剪影依依纏綿幸福。
※※※
從籌辦婚禮開始,雪霓終於才明白,為什麼有人說結婚是浪漫的結束,噩夢的開始。
瞧她光是為了拍婚紗照,就折騰了兩天,弄得她火大,真想拿一點手續費給法院,簡單地蓋個章就算了。偏偏爹地面子大,政商名流聞風皆前來道賀,弄得她不得不答應把婚禮辦得盛大。
誰來想想,愛看熱鬧的是他們,可受苦的,卻是他們這對新人呀!
然而婚紗拍好,雪霓除了一臉僵硬,更有濃濃的不耐和火藥味。幸好裴靖謙全程陪著她,否則她一定翻臉。
「我們還有對戒沒挑呢!」她已經快累死了,無奈,離婚禮只剩兩天,為了趕在去美國前把婚結了,她再怎麼累都得忍住。
進了珠寶店,那些紅橙黃綠藍靛紫的珠寶首飾,閃得她頭昏眼花,她向來不喜歡戴這些叮叮噹噹的東西,身上只有手錶一隻。
「妳覺得哪對好呢?」
「你挑吧,我好累。」
「這對怎麼樣?」
「太秀氣了,我不要。」她的眼一瞥,手指著玻璃櫥櫃中的一對戒指。「這對好。」
「不行,太中性了。」裴靖謙搖搖頭。
「不管,我要這對。小姐,包起來。」她累得不想再挑,既然看到喜歡的,自然緊咬著不政。
「水泥漿!對戒不是只有妳一個人戴的。」他有些不悅。
「可我就是喜歡這對。」
「呃……」店員看著兩人爭執,有些傻了眼。
「喂!都快當人家老婆,說不定過些時候就要當人家母親的人了,就不能女性化一些嗎?」
「我就是這樣,你不是說你喜歡這樣的我?」
「我……」她的一切他都愛,只是他也想看她女人味的一面嘛。平常時候,她除了褲裝還是褲裝,唯二的兩條裙子,早就不知道讓她藏到哪兒去了。
「你就會唬弄我。」她瞪著他,小嘴一扁。
「小姐,包起來吧。」他真是頭痛。
「我就知道你愛我。」雪霓滿意地漾開了笑。
和他相處不算短的時間,雪霓漸漸能抓住如何駕馭他的竅門,相反的,裴靖謙卻愈來愈拿她沒辦法。
他們出了珠寶店,上了車準備離去。
「等一下!」雪霓又跳下車,裴靖謙趕緊跟上。
「喂!你等等。」雪霓揮手叫著前面瘦小的男人。
那個男人回頭一看見他們,立刻拔腿就跑。
「快幫我追上他,快!」雪霓氣喘吁吁的。
裴靖謙一臉莫名,不過還是幫她追上了那個男人,將他拎到雪霓面前。
「你……」雪霓順了順氣,看著眼前有些發抖的算命師。「你命算得好準喔!」
裴靖謙明白後,立刻放下這個算命師,還不好意思地拍整他的衣服。
算命師一愣。「喔,是呀是呀!」
他鬆了一口氣。呼∼∼嚇死他了,他還以為這位小姐拆穿了他的西洋鏡,要找他算帳咧。
「咦?你的痣怎麼有點剝落……」雪霓輕扯著痣上的毛,沒想到一扯就掉了。
「假的!」
「小姓,饒命啊!」算命師立刻求薛。最近他運氣背,老是被人抓包。
「原來你是假的!那你怎麼知道我爹他生病?還有,你為什麼知道,我朋友有血光之災?」
「我……我不知道,是一位胖胖的老先生和一個不苟言笑的女人,是他們要我這麼說,我就這麼說的,至於那個和妳在一起的女孩,我是亂猜的。我是看她眉頭緊皺,再想這個年紀的女孩多半都為情所困,所以我才大膽猜測的。」
「你──」雪霓掄起拳頭。「真想揍扁你!」
聽他形容,那兩個人一定是爹地和鄭秘書長,只是他們為什麼要騙她呢?
她想起算命的說過,如果不在年底結婚,爹地就會死掉的話。難道,爹地聯合一夥人來騙她,只為了把她嫁給裴靖謙?還有,這次故意要把裴靖謙調回美國,難不成也是將她推向裴靖謙懷中的計劃?
一定是的!真是可惡!
「怎麼回事?」裴靖謙也皺起眉。
「晚一點再說給你聽,我們先去醫院一趟。」
去了醫院,當初父親的主治大夫在雪霓的逼問之下,終於招了。
「沒想到我們全落入人家的算計裡了。」裴靖謙不知該氣,還是該慶幸,就是因為有兩個雞婆的人,他才能娶到美嬌娘。
「可惡!」她拳頭緊握,而後又像是想到什麼地放開,秀眉一挑。「哼哼!」
「妳在想什麼?」他打趣地看著。
「你說咧?」她帶笑的眼是那麼地淘氣。
「好。」不用她明示,裴靖謙就極有默契地直接回答。
其實她一個細微的動作,裴靖謙就朋白她在想什麼了,不愧是從小鬥到大的冤家,默契也比別人深。
「記得帶你的Hero。」
「妳也得帶上妳的小雪霓。」
他們兩人相視一笑,打算相偕往蒙古去,留下台灣一群人,讓他們去跳腳。
哼!自己闖下的禍,就自己收拾吧。
不過讓爹地顏面掃地,實在也是不孝,這樣好了,她生一打的孫子補償他好了。
呵呵∼∼
【全書完】
後記
記得小時候,最喜歡玩扮家家酒的遊戲,每次最喜歡的,就是扮演新娘。
那時新屋還沒建起,老房子旁是一個養雞的地方,養雞場旁有一個廢棄的防空洞,上面土堆、蚵堆中已長滿馬櫻丹,防空洞旁的土堆前,有一個不知何時廢棄的洗衣槽,那槽口很大,像浴缸,但裡面裝的不是水,而是經年累積下來的沙土。
那些沙土,是我們扮家家酒時用來煮飯的米,也是用來做麵包的麵粉,更是美味高湯不可或缺的雞精粉,還是冬天人人最愛的面茶。有時候它也是我們整修秘密基地用來防止雨水滲進的水泥,那一缸的沙,充足了家家酒的所有材料,不用錢,但需用些想像力,讓沙子成了萬用丹。
當然有白飯也要有菜、肉配,防空洞上土堆中垂下的馬櫻丹,橘紅的花裡,又有十數朵小喇叭狀的小花,它就是最鮮艷的紅蘿蔔、甜椒,而鮮綠的葉子、橢圓形狀,再拌上長了長長的毛的虎尾車,就成了一盤香噴噴的「菜」。
閒餘時分,和「老公」聊天,我記得最常說的是:「其實我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呵∼∼總是希望自己很神奇,來自與眾不同的世界。
夜晚睡時,望著天上的星星,開始找哪一顆是自己,自己是什麼神仙下凡?為什麼下凡來?是為了幫助這個家嗎?還是,這世界苦難的一刻,偉大的自己就是救世主嗎?
小小心靈已會如此幻想,難怪長大後,會天馬行空地寫故事。
後來防空洞旁的土堆打掉了,馬櫻丹沒了,土堆前的「洗衣槽」也拆了,伴我無數個幻想日子的洗衣槽,只剩三片大理石,被棄置在屋外的牛圈前,沒有了秘密基地,少了柴米油鹽醬醋茶,我的童年也只剩片片回憶,釀在那三片大理石上,有些不快樂,但又樂見新居落成。
而且更令我開心的,是自整地之後,就再也不必清掃養雞場,晚上洗澡也不用跑到屋外由上塊砌成的澡間,再也不用擔心洗到一半會驚見雨傘節這位駭客了。
新居建成,我少了童年的某種快樂;新居落成,我擁有了更多的幸福,我的童年沒有洋娃娃、玩具,只有一方土、一束草、一串紅花,但我快樂,我富有幻想。
這就是我艷麗的童年,與你分享。
那天,和以前同學見面,聊完天,我看電視,她看小說。
忽然,她道:「看狗屋的小說果然看不到廢料!」
這絕不是句奉承的話,而是她手裡拿著小說,嗤鼻道出的。彷彿只有手上那本小說才能對了她苛求的脾胃。(附註:那本小說不是丫茱寫的)
真是令人感到安慰和成就感,所有辛苦似乎都值得了,因為我是狗屋的一員,與有榮焉,畢竟能在層層嚴格審核下存活的,必能不失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