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靈兒吃力的以肘部撐起上身,背傷的痛讓她幾乎刷白了臉。她咬著下唇,忍痛的扶著一旁的木柱勉強坐起,額際早已佈滿了汗水。
抬手拭去汗水,鬆垮的衣袖裡露出雪皓玉臂,水靈兒不經易地瞥見地上的包袱,看著那缺口露出白色的窩窩頭,她不自覺的濕潤了唇瓣。倔強的性子讓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才伸出纖指顫抖的拾起早已變硬的窩窩頭,為了保命,她只有吃才行。
這段日子,她幾乎都是靠著小六偷偷遞來的食物撐過來的,若沒有這些硬如石頭的窩窩頭,她早就餓得步上黃泉了。
水靈兒真的不懂上天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在她痛苦折磨了好一段日子後竟然還可以活到現在,就連地都無法相信自己擁有如此強的生命力。倚著壁,她那清澈如水的雙眸無神的呆呆望向窗外,看著天上一輪皎月,感歎自己坎坷的命運,原本她應該是坐在富麗堂皇的宮闈裡專心刺繡,如今卻成了山寨土匪的階下囚。
以前紅姐請人替她算命,半仙說她禍中有福,雖然小時候坎坷了點,不過只要過了及笄後必定否極泰來,運勢順遂,也可覓得良緣,找到如意郎君。怎麼好運才持續三年,郎君還沒出現,現下就破了半仙的預言?
難不成她今天的這場災難也算是一種好運嗎?水靈兒嘴角揚著滄涼的笑,無奈自己可能將要命喪於此了。
水靈兒正要低頭再咬一口窩窩頭時,突然聽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從外頭傳來,隔沒多久便聽到鎖鏈被解開的聲音。她疑惑的回頭去看,緊緊盯著那扇木門被人推開,率先映人她眼底的是一雙強健的長腿,目光微微往上挪移,驀然間她瞠目結舌,手中的窩窩頭不禁鬆脫而滾落一旁。
是他?!
水靈兒原本鬆懈許久的警戒又全部上緊發條,她緊張的縮起雙腿,背脊緊密地貼著壁,杏圓的大眼透著恐懼與憎惡,眼前的男人仁立在狹窄的柴房裡,透露出一股威嚴。
冷顥在進人柴房後,只是冷淡的睇下她一眼。他朝旁走了幾步,腳尖因為碰觸到一個硬物而低眸一看,是她方才從手中掉落的窩窩頭,但他並無追問這東西是誰拿來的意思。
「你還是不肯說出自己的身份嗎?」 他的聲音與窗外的冷風一併侵襲向她,讓她全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水靈兒只是瞪著他好一會兒,最後倔強的別開視線,打算以沉默回答他的一切問題。
冷顥對水靈兒冷若冰霜的回應不以為意,他清楚這女人是個可能輕易屈服的,對待她絕對不可像對付一般人一樣,必須花點耐心和脾氣。
他踱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姣美的側臉,嘴角微揚。「其實你說不說都無所謂,對於你的身份,我已經不抱任何興趣了。」
水靈兒固執的神情流露出一抹疑惑,她不解的回頭看他。他們不是想通問出她的來歷嗎?為何突然不問了?水靈幾百思不解的蹩起眉心。
冷顥凝著她那張潔白無瑕的臉蛋,在月光下更顯冰清玉潤,尤是她那雙深如明潭的美眸,總是晶亮的閃著,令他忍不住伸出手執起一撮柔細烏絲,放在指間纏繞把玩,並且將它們置於鼻間吸取芳香。
水靈兒對於他無禮的行為感到厭惡,腹中也湧起一股噁心的感覺,並以眼神表現出嫌惡的情緒。
冷顥欣賞她的勇氣,臉上更是露出滿意的笑容,星眸直直鎖住她凶悍的水眸。「我很欣賞你的傲骨,也很喜歡你的倔強,我已經決定,即刻起,你就跟在我身邊好了。」
水靈兒聞言,杏眼圓睜,整張臉慘白了一半。他把她當成什麼了?沒有尊嚴的附屬品?還是怡紅院裡的花魁?
「我是絕對不會服從你的。」水靈兒昂起下巴怒瞪著他,像是一朵堅忍不拔的冷梅在強勁的北風中依舊綻放。
冷顥只是輕輕佻眉,第一次聽見她的聲音,讓他感覺到相當新奇,她終於開了金口了,雖然是充滿憎恨的語氣。對於她的頑抗,他的興趣只有更加濃烈,向來只有女人倒貼他的份,從來沒有女人可以抗拒他孤傲不羈的魅惑。
冷顥微笑的放鬆她的發,更大膽的執起她的纖手,貼近唇邊輕輕琢吻,眸中充滿戲謔的味道,「你向來都是這麼倔強的嗎?」
水靈兒氣憤的漲紅了臉,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怎麼都無法擺脫他的箝制,讓她原本了無生氣的臉蛋泛開淡淡的紅暈。她對他怒目相同,「只要我可以活著逃出去,我一定要揭發你們這群土匪的所作所為,並且公告你們窩藏的地點,讓你們一個個都無法遁逃。」她說得咬牙切齒,胸口也因為怒氣而起伏不停。
冷顥隱隱的笑了起來,他相當佩服她的勇氣,敢對一名殺人如麻的土匪頭子直言無諱,她是頭一個。「你想要揭發我們?以你一個纖弱女子,你有能耐可以逃得出這層層守備的山谷嗎?」
水靈兒心一沉,以她一個弱女子,確實無法輕易逃出這土匪窩。想到這裡,她更是一肚子怨憤,但縱然恨他恨得牙癢癢,卻也對他無可奈何。不過她就不信官府真的拿他們沒轍,她發誓一定要教這男人嘗嘗什麼叫做惡有惡報。
冷顥越看水靈兒越喜歡她,那眸子完全透露了她的心事,她是一個不懂得隱藏心事的女人。最初他因為她是宮裡的人,所以只想凌虐她,如今他有了另一個念頭,那就是將她留在寨子裡,當他的山寨夫人。
冷顥放開她的手,改來到她小巧的下巴把玩,他以指腹恣意的撫觸她柔細的肌膚,眼神漸漸由戲謔轉為深邃。「你長得很美,尤其是生氣的眸子更美得令人屏息。」
水靈兒已經完全沒有退路,卻仍一心想要躲開他的手,無奈越是躲避,他的大手越是扣得更緊,教她無法逃避的與他近距離面對面。
「你很頑強,不過越是反抗的女人我越是喜歡。」冷顥將臉又往前靠了幾寸,將兩人的距離縮更近,近得鼻息吐出來的熱氣可以噴在她的臉上。「當我的夫人,如何?」
水靈兒當場瞠大了眼,隨後臉上佈滿嘲諷之意,嘴中迸出刻薄的話語。「我寧可選擇死!」
冷顥黑眸凜了一下,他早料到她一定會這麼說,只是聽到時,仍是有一絲惱人。「你想死?可能沒這麼容易,因為我還不想讓你這麼快就死去。」他冷笑地說。
「活著對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水靈兒毫不畏懼的昂起小臉,「你乾脆直接殺了我吧!」
冷顥見她宛如烈女的模樣,仰頭笑了起來。他望著她那不畏死亡的態度,放柔了臉上的條線,就連聲音也變得相當溫柔,「對你,我已經放不了手了,怎麼可能會殺了你呢?靈兒。」
水靈兒氣得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麼,想求死都無法如願,那還有什麼比這個還要悲哀的呢?
冷顥凝著她那花容玉貌,她不但擁有一身冰清玉潔的傲骨,還有一張精緻玉琢的五官,看著她緊閉的眼瞼,纖密的睫毛微顫的貼著,加上白裡透紅的兩頰,令他無法抗拒。置在她下巴的手漸漸放鬆了力道,滑到她的頸後,他情不自禁的俯下臉,輕輕觸碰她柔軟的唇瓣。
短暫的貼觸教他索取得更多,他含住她飽滿的唇瓣,吸吮她更多的氣息。
「唔……」水靈兒的腦子猛然如雷電交集,他的動作令她驚駭的張大雙眼,直覺的推打他的胸膛,全身反抗的細胞都豎起。「放手!」
對於水靈兒的花拳繡腿,他雖然不痛不癢,不過卻感到相當礙事,索性單手迅速的扣住她的雙腕,置在她身後,並以自己結實堅硬的胸膛緊緊貼在她玲攏有致的曲線上,使得兩人之間毫無空隙。
水靈兒憤慨的想要擺脫他的侵犯,不過她在掙扎沒多久後便放棄了。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抵不過他的力氣,與其掙扎傷害到自己,還不如麻木自己的感覺,而淚水霎時蓄滿眼眶,無聲的滾落下來。
冷顥雖然想要更深人的吻她,不過當他感覺到她平靜的反應時,他便離開她的唇,狐疑的低頭望向她。透過灑進的月光,他清楚地看見她臉上的淚痕,那兩道水痕是如此清晰,他發現自己向來無情的心竟然被撼動了。
他蹩起劍眉,慢慢放開緊箍她的雙腕,並以拇指拭去她的淚痕,粗啞地問:「為什麼哭了?」
水靈兒眨動密長的睫毛,努力的想把淚水逼回眼眶去,她不想毫無自尊的在他面前哭泣,讓他以為這是她乞憐的方式。
冷顥厚實的大手摩挲著她柔嫩如水的臉龐,「難道你就這麼討厭我?」這世間有多少女人肯為他付出生命換取他的注意,為何獨獨她卻棄他如敝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