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Jeremy,這是你第二次摸女人屁股挨扁羅,你該不會因為這樣,就對原來的愛慕對像變心吧?」白桔興災樂禍地問。
她還記得上回Jeremy同樣被誤會是色狼,並且摻遭一腳踹下樓的下場。更好玩的是,當時摔得灰頭土臉的Jeremy非但沒訴諸法律途徑索求醫藥費,反而一見鍾情的愛上了對方,甚至努力學習中文以求親近芳心。
而此神通廣大的女主角非別人也,正是她那素有美艷名模之稱的老姐白芷。
「你胡說!」
提到白芷,Jerey的表情登時一變,兀自沉浸在對她的仰慕之情中。
「白芷小姐是我心目中永遠的維納斯、我無可取代的謬斯女神,我對她的愛慕之意比山高、比海深,但願有一天她能明白我的一心一意一往情深……」
「卡卡卡!」
白桔差點沒把稍早吃下肚的洋梨派全吐光。每回一提到老姐,Jere—mY就會自動陷入瘋狂癡迷狀態,怪不得連老姐也招架不住,只好拿安老大當擋箭牌。
「算我說錯話。你厲害,你是天下第一癡情漢,滿意了吧?拜託你停止愚蠢的成語造句練習。」我還一心一德貫徹始終咧!
「白芷是誰呀?」
希望好奇地插嘴問。雖然她對JeremY的審美觀抱持著相當程度的懷疑,不過,聽這名字還挺有氣質的,就算稱不上絕世大美女,長相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去吧。
「她的姊姊。」
Jenmy指指白桔,遲疑了一會兒,又指指沐聖。
「他的女朋友。」臉上表情顯然對這說法十分不能苟同。
「女、朋、友?」
希望忍不住怪聲怪調的鬼叫起來,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只好趕緊為自己的失態找台階下。「我……我沒別的意思喔,只是覺得奇怪,這種既不溫柔又不體貼的傢伙居然也有人要,太不可思議了!」
目光飄向一旁閒閒無事磕起瓜子的沐聖。
快點解釋清楚呀,你這只饞嘴死豬頭,這種時候還有閒情逸致吃瓜子?希望急得差點沒對安沐聖破口大罵。該不會……那個卷毛Jeremy說的全是事實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頓時難看百倍。
可是,這隻豬頭有沒有女朋友干她何事,為什麼她突然有種很不愉快、氣血糾結的鬱悶感?她該不會是……腦中有個模糊隱約的念頭慢慢浮現,只是一時間無法消化承認。
「錯。」沈默已久的當事人終於發出嚴正聲明,光是這一個字,就足以讓陷入烏雲谷底的希望重見天日。
可惜,他的下一句話再次讓她跌落萬丈深谷。
「Jeremy的意思是,白芷是我的眾多女朋友,之一。」
沐聖咧開了一嘴足以拍牙膏廣告的白牙,語氣好不得意。
「什麼Judy、Mary、Emily啦,一大堆的搞得我連名字都記不清楚,唉,沒想到受歡迎的男人還真不好當!」
再也忍無可忍,向來不懂隱藏情緒的希望終於寒著臉爆發開來:「你這棵不要臉的花心大蘿蔔,自以為是的男性大沙豬、沒天良的愛情騙子,算我錯看你了!你儘管去左擁Judy右抱Mary做個死在牡丹花下的風流鬼吧!」
臉一別,她踏著怨怒無比的悍然步伐,毫下留情砰地甩上門,走了。
「小丫頭吃錯藥啦?幹嘛發這麼大火?」
只是開開玩笑嘛,何必這麼認真?沐聖傻傻望著緊閉的門扉,一時間還反應不太過來。
「哦喔,不好了,」
白桔有意無意地瞥了沐聖一眼,唇邊勾起等著看好戲的狡黠詭笑。
「有人開不起玩笑,吃醋嘍。」
在AniDiFranco狂野激越的空心吉他聲中刷牙、洗臉、跳上床,被子一拉,由頭密密蒙到腳,卻怎麼也擋不了那該死的無名煩躁感鑽進被窩裡糾纏不休。
「真是見鬼了!」
希望咕噥一聲,翻個身,終於還是耐不住了,踢開棉被躍下床,在十坪大的小閣樓裡,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踱起方步。
喜歡、不喜歡、討厭、不討厭、可惡、不可惡、很帥、帥斃了……杜希望,你這個天下頭號花癡女,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有心情管那只風流豬安沐聖帥不帥的鬼問題!
可是……他真的長得很好看嘛。終究忍不住臨陣倒戈,希望咬著下唇,在心底為敵方悄聲辯駁。
好比說,他那對下用怎麼修飾就斜逸飛揚的濃眉,讓他不管怎麼看都朝氣十足。一雙炯炯分明的大眼,像火炬似的引人靠近貪看;而他那燦若朝陽的笑容,又彷彿具有能蒸發眼淚的神奇魔力。
還有,他生來一副衣架子好身材,不上班的日子,他常隨意套件毛衣牛仔褲就陪她上街餾達,走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之中,依舊能成為眾人行注目禮的發光體。
這樣的人才不去撈個模特兒演員之類的職業來玩玩,實在是暴殄天物!
想著想著就莫名其妙紅了雙頰,希望連忙甩甩頭,把這些無聊膚淺的皮相東東趕出腦外。
「看人不能光看表面,嗯,對對對,內在美比較重要……一喃喃自語的同時,豈料一抬頭,視線竟又對上貼在門後的放大照片。
那是沐聖拗不過她的苦苦哀求,在『Omy—apaya』的漢堡先生招牌前與她的合照。照片中的他一臉被趕鴨子上架似的不情願,反觀她,則是親暱地挽著他手臂,極不淑女地咧嘴大笑,快樂的模樣活像是剛中了幾百萬美金的樂透彩券。
喜歡喜歡喜歡喜歡好喜歡!
怦怦怦、怦怦怦……
什麼聲音?希望用力搗住耳朵,在嘈雜的音樂聲中卻仍清晰可聞。
是她的心跳聲,失序的心跳聲。
非關內在美外在美,也和什麼理性邏輯八竿子扯不上關係,這只是一種純粹的,對於愛的直覺。
究竟……這份感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萌生的呢?
是第一次在機場撞倒他時,還是被他傻傻騙出飯店大門那回?
是見他匆忙趕來警察局保釋自己那一刻,還是那個他牽著她的手領她走遍上西區的秋日早晨?
「啊啊……煩死了煩死了!」
愈想愈沒頭緒,希望愁眉苦臉的抓亂了一頭長髮,整個人呈大字型趴倒在地板。
她雖然是專寫愛情小說的能手,前前後後也出了不下十本書,可是,任故事裡頭剖析愛情的論點再條理分明,或是男女主角的感情再纏綿悱側淒楚動人,大抵都脫離下了想像和虛構的範疇。
現實生活中,她還是杜希望——一個實際戀愛經驗高掛零蛋牌的黃毛小丫頭,她怎麼掌控得了這份沒有預警就在心頭炸開、甜蜜卻又讓人惶惑不安的感覺,這個人們時常高掛嘴邊的玩意——愛情呢?
更何況,據Jery說,那個白芷可是身價不菲的國際名模耶,像她這種醜小鴨兼窮酸小作家,論美艷比氣質,樣樣輸人一大截,就算想當個橫刀奪愛的第三者,恐怕也沒啥勝算!
「小麻雀?是我。」門外響起敲門聲。
是沐聖!
希望一股腦驚跳起身,才剛衝到門邊,又猶豫地轉回鏡子前梳攏長髮整理儀容,等鏡中看來稍嫌焦躁的倒影慢慢平靜後,這才從容不迫地繞回門前。
只見他半倚在牆側,一身輕簡睡衣褲,短髮凌亂,俊臉上擺明了是不得安眠的困擾模樣。
「小姐,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凌晨一點!你音樂開那麼大聲,要不是我認識你,我還真會誤以為你請了一堆朋友來家裡大開通宵狂歡派對。」
他的語氣中透著無奈。
「算我求求你,你不睡覺,也別理所當然的以為全世界的人,都不需要睡眠了行不行?至少不幸住在你正下方的倒楣鬼我,正好非常渴望一個安靜舒適的睡眠環境,好儲備精力應付明天的重要會議,0K?」
希望壓根沒把他的抱怨聽進半句。
她只肯定一件事——這只遲鈍的大笨豬,根本沒把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擺在心上,更不是登門來道歉的!
要不是為了他,向來有三一秒入睡神功」的她怎會失眠?又幹嘛像只困獸似的整夜繞著屋子窮打轉?而這位萬惡根源的罪魁禍首居然只關心他媽的睡眠環境相會議!
好,既然如此,本姑娘就一不做二不休,偏要吵死你,吵得你家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好睡,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心意既決,希望不發一語踅回音響前,將音量調向最大刻度。頓時,AniDFranco歌聲更加囂張地由音箱中跋扈傳出。她轉身,雙手橫胸,倔強地抬高了下巴,十分挑釁地與他灼灼對視。
唉,這隻小麻雀還真不是普通難搞!好吧,硬的不成只好來軟的。沐聖按捺下找只鐵槌敲碎音響的衝動,慢慢走近她,直到兩人的距離只差毫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