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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夏泛

  「啊!」風水虹輕呼一聲,記起小時候有一次爺爺莫名的受了重傷。

  「那一次的爆炸奪走屋中八條人命,倖存的只有你爺爺和仇典爾,不過兩人也都受了重傷。」

  「他因為這樣而恨我爺爺?」

  「這應該要問仇典爾本人。」席心寧聳聳肩,不認為自己適合回答這個問題。「總之,自爆炸以後,你爺爺就不曾再出現在仇典爾面前過,而仇典爾也由義父帶回台灣。」

  「我爺爺不可能不管仇典爾。」她聽出不對勁的地方。

  席心寧突然讚賞的笑一笑,但沒有回答她,只是繼續說:「仇典爾來到台灣後,在義父的安排下進入高中就讀。」她忽地場高音調,「你知道,國、高中這個階段的青少年,正是同儕意識最強烈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會有自己所屬的小團體,而團體中則會有獨特的詞彙和文化,這可苦了初來乍到的仇典爾。

  當時的仇典爾一句國語也不會,對同學的文化更是一無所知,完全無法融入團體的生活。加上他那一張會引起女生尖叫的臉孔,在一所都是男生的學校中更顯得礙眼。因此無論他怎麼做,始終遭到排斥,他也變得越來越沉默。

  慢慢的,學校中開始有人主動找他麻煩,先是言語上的冷嘲熱諷,後來更演變成暴力相向,他的高中生涯就在一連串無止境的打架事件中度過。一直到他升上高三,由於優異的成績表現,開始有同學接納他,而當時學校再也找不出打得過他的人,他的生活才終於平靜。可惜,已經太晚了。」

  席心寧惋惜的歎了口氣,「那時的他已經變得非常孤僻冷漠,不願再和任何人打交道。我想當時他心中唯一的信念大概就是報仇吧!只是沒想到最後陰鬼還是死在你們風家人之手,他無法親手為自己的父親報仇。」

  風水虹一句話也答不上來,她只能靜靜的聽,任由不受控制的淚水爬滿整臉。

  原來他的身後背負了這麼多的痛苦,在還來不及享受青春前,青春就遺棄了他。和他相比,她覺得自己過度快樂的高中生活簡直就是一種罪惡。

  一個十餘歲的少年,如何能承受這接踵而來的許多打擊與折磨呢?

  倏忽間,她明白了,這就是他恨爺爺的原因。在那樣舉目無親的生活中,他只有靠「恨意」才有繼續生存的勇氣啊!

  知道了一直想瞭解的秘密,她終於看清楚擋在她和仇典爾之間的這道鴻溝有多大。一道被恨意侵蝕了十多年的缺口,她的愛,有辦法弭平嗎?

  第十章

  深夜時分,仇典爾如同連日來的情況,照例又是拖著渾身乏力、滿臉倦容的身體回到台北。

  老天,他快瘋了!他疲累的伸手不停的揉搓著眉頭,試圖讓自己清醒點。

  小容今天又鬧工天,說的無非又是她有多愛他,他和虹又是如何如何的不該在一起。同樣的戲碼每天重複的上演,她不厭倦,他卻真的好累好累。然而,無論他如何說明他們之間絕不可能,她就是不願相信,一徑認定是虹介入了他們,在他開口為虹辯駁時,她便又開始哭鬧。一旁的王媽則看不過去的數落他,所提及的全都是義父對他的恩情,堵得他說什麼話也不是。

  他很想像對待一般人一樣,給個冷漠的眼色,視若無睹的置之不理;但是他不能,為的就是義父的恩情,他答應過義父會好好照顧小容。

  呵!他不禁扯起一絲莫可奈何的苦笑。

  顯然義父臨死前所說的話語意太含糊,他也答應得太草率,因為小容認定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他會娶她。

  他怎麼娶她呢?長久以來,他都當她是妹妹看待,誰會娶自己的妹妹呢?

  駛向回家的路,遠遠的,他看到黑暗中唯一亮著燈光的那間房子,緊繃的神經不由自主的放鬆,臉上湧起了溫柔的笑容,腳下的油門也踩得更用力。

  她在等他!那是他今生唯一想娶的女人!

  像是心有靈犀,當他停好車子,走向屋門,大門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打開。門後站著的,正是他思思唸唸了一整天的容顏,一顆累極的心立時感到寧靜。

  「你累壞了。」風水虹凝視著他低聲說道,話語裡道盡她的疼惜,而他則微笑的搖搖頭。

  她伸出手,撫上他憔悴不堪的臉,柔柔的檢視他臉上所透出的壓力,眼眶不由得紅潤起來。

  天哪!他到底背負了多重的負荷?才不到兩個禮拜,他卻像老了二十歲一樣;而最令她心疼的是即便他再痛苦,在她面前他始終深情的微笑著。他不想讓她擔心,她知道。

  但是,看到他的笑,她的心便緊緊的揪了起來,痛得她不知如何是好。她多想為他做點什麼,只要能夠換回從前那個冷漠自信、英姿颯颯的仇典爾。

  從前?

  一個念頭閃過,突然之間,她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

  「記得你問過我這條項鏈的意義嗎?」她忽然解下自己頸上的七彩項鏈,輕輕的說起項鏈背後的典故:「我的三個兄姊也各有一條代表自己名字的項鏈,它們都是爺爺在我們出生時特地命人打造的,除了代表我們個人外,這條項鏈還是一個重要的信物。」

  「信物?」

  「證明我們找到了真愛。」她踞起腳尖,將項鏈掛上他的脖子。「現在,我將它交給你。」

  「這表示?」他瞅著笑,故意問道。雖然佯裝不懂,但是他心裡早已因她示愛的舉動而充斥著狂烈的歡欣。喔!他真愛慘了這個會讓他忘卻煩惱的小女人。

  風水虹柔柔一笑,沒有回答,只是深深的凝視著他,眼神中充滿了無比的眷戀,彷彿這是最後一次看他。

  是的,最後一眼。

  她一偏頭,強迫自己不再去看他,同時退了一步,離開他的懷抱。

  「我要回美國了。」

  「哦?有事嗎?」他不疑有他,只當是她的家人想她,所以要她回去。「你來台灣好幾個月了,是該回去看看,記得早去早回,因為——」他迅速在她唇上偷了一記香吻,低喃道:「我會想你的。」

  她只覺心口一暖,衝動的想就這樣埋入他的懷裡。但是殘存的理智硬是制止了她,她不能。好不容易才有了決心,如果她此時不說,以後就不會再有勇氣說了。若真如此,盤旋在他們三人之間的痛苦也將無限期的蔓延下去。

  她不要他再有壓力、再受到折磨,如果真要有人難過,就讓她為他承擔吧!

  她轉身背對著他,看著他深情款款的黑眸,會讓她無法開口。

  「我不會回來了。」

  「你說什麼?」仇典爾察覺她的怪異,跨步走到她團則,想要看著她的臉,卻又讓她躲過。「不會回來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她吸了口氣,將哽在喉嚨的酸意壓下去,不讓它竄上鼻頭。

  「我們到此為止。」

  他有幾秒鐘就這樣失去意識,不斷的懷疑自己是否聽錯。

  他的沉默像是無情的鞭子,一下一下的鞭笞著她疼痛欲裂的心,但是她不敢回頭,害怕看到他受傷的表情。

  「小容不會放棄你的,而你,也不可能罔顧你義父的遺言。」她硬逼著自己的語調聽來冷淡而不在乎。「與其拖著,倒不如讓彼此自由。」

  「你是要我別再管小容?」他的語氣壓抑,聽起來好像很冷靜,但是卻更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不,你不能這麼做。」她轉身否認,一接觸到他閃著火光的眼眸,便慌張的移開。「你一直是個有擔當的人,你不能對不起你義父。」

  「那是為什麼?」他怒吼一聲,猛然的箍住她,一手野蠻的抬起她的下巴,他受夠了她躲避的態度,他要她看著他。「為什麼?」

  她的下巴被他抓得好痛,痛得她直掉淚,也讓她不得不抬起頭看他。四目一相對,兩人都愣住了。

  他看到她眼中的淚珠,不禁慌了,趕忙放鬆手的力道,溫柔而不捨的輕揉她被他抓紅的下巴。而她則在看到他眼裡濃濃的傷痛及柔情後,眼淚更加不受控制的撲簌簌直下。

  「我不想再讓你為難。」她悲哀的泣訴著:「就算小容的事真能解決,你和爺爺的恩怨怎麼辦?你一直當他是仇人不是嗎?」

  他全身一頓,「你知道了?」

  她擦去眼淚,努力的扯出一絲微笑,但是失敗了。

  「我很抱歉因為爺爺的關係,讓你的過去必須接受那麼多痛苦。我也知道你不可能原諒爺爺,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始終是我的爺爺,從小我就敬他、愛他,眼前我們雖然都不談這件事,然而你我都清楚,總有一天它會成為我們之間無法避免的阻礙。到時候,你會更掙扎;而我,會因為你的掙扎而更難過。」

  「你希望我原諒他?」他揣測她的意思,急忙保證:「好,我不怪他,你聽到了,我不怪你爺爺,這樣子你可以不要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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