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先生?司徒先生?」
「嗯,楊董?」司徒隼鷹調回眷戀灼熱的黑眸,重新回到宴會主人的身上。
要有耐心,他告訴自己。
再過一會兒就能見到她了,只是他的目光雖膠著在她身上,卻也注意到隨著她離開的身影,有許多不識相的男人跟了上去。
「沒想到會在家母壽辰這天,竟巧遇您到舊金山來,還能邀請您賞光與宴,真是我們的榮幸。」楊魏的父親,楊威爽朗笑道。
「楊董客氣了,是在下盛逢其會。」司徒隼鷹淺嘗手上的威士忌,淡然道。
瞧出大老闆的不耐煩,左右手談軍擔心他一冷寒起來,說話壞了與楊董之間的感情,連忙從旁開口道:「楊董,不好意思,在這樣的特別場合,在下有公事想請教,不知您方不方便?」
「當然,沒問題,是合作案的問題嗎?」
「不是,目前的案子我們與令公子合作的相當愉快,是……」
聲音漸遠,司徒隼鷹露出幾日來少見的微笑,腳跟一旋,快步朝陽台走去。
也算談軍機靈,提醒自己回去要放他個假,獎勵一番。
「不,謝謝。我真的沒興趣。」
魏芙蕖揚著淡笑,禮貌地再次婉拒第五位男子的宴後邀請。
她清楚自己的長相不差,有吸引異性的條件,但西方男子熱情、積極的態度差點令她招架不住。
就剛剛已有兩位男士明著要邀她一夜狂歡享樂。
那大膽的言辭令她羞紅了雙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是一次次的重複「不,謝謝。」
獨處了片刻,她猜想應該不會再有人來打擾她的一人世界。
魏芙蕖暗暗地吁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脫掉高跟鞋,曲起雪白修長的美腿,最後一次再探視四周,她決定讓自己再輕鬆一點。
調整好自己的姿勢,她將腿移近搖椅的尾端,以便將酸疼的小腿抬高擱在上頭,整個人隨即放鬆的躺下。
不管了!就算壓壞了設計師精心設計的造型,她也要這麼躺著。
唉,好舒服——
小腿肚及腳踝的酸痛終於稍稍獲得短暫的減壓,搖椅輕輕搖晃著,耳際傳來主廳悠揚的古典音樂。
魏芙蕖的美目不受控制的閃了閃,長長的睫毛如黑羽翼般眨了眨,她終於敵不過疲憊,緩緩地閉上雙眼。
當司徒隼鷹一走進涼亭,見到的便是這幕美人入睡的美景。
她枕著鬆軟的抱枕睡姿恬靜,優雅的裙擺因她的姿態撩上雪白的大腿,胸口規律的起伏顯示她睡得沉靜、睡得安穩。
她……她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司徒隼鷹不敢置信地看著搖椅上睡得安詳的美人兒。
老天!她究竟知不知道全美有多少性侵犯案件是發生在宴會上的,而她竟敢如此大意,旁若無人的……睡著了?!
這女人!若不是她懷了孕,他會為她愚蠢、不顧安危、毫無大腦的行為,給她一頓永生難忘的處罰。
但前提是,在他想好該怎麼叫醒她之後——
一時間,司徒隼鷹不知道是該狠狠的吻醒她,一解相思之苦,還是帶著怒濤搖晃她纖細的柔肩,厲聲責問她為什麼離開自己,總而言之,這兩種方法都不會太溫柔。
但,司徒隼鷹什麼也沒做。
他只是走近她,以再安靜、輕巧不過的動作坐上她頭側旁的空間,輕柔的撥開她頰上的髮絲,他愕然的發現自己竟然在發抖。
在找她期間的自信突然潰堤,因為她消失而生的恐懼,終於在撫觸她臉頰的那一剎那切切實實的撞擊他的心,恐懼與強烈的思念翻湧而出,他驚覺自己是再也離不開她了。
司徒隼鷹深深吸了口氣,忍住將她擁入懷裡的急遽渴望,只是輕柔地將她攔腰抱起。
魏芙蕖嚶嚀了一聲。
「噓,別怕,是我。」他低語呢喃,不願吵醒她。
睡夢中的她皺了皺眉心,「鷹?」
司徒隼鷹輕揚唇瓣,「對,是我,我來帶你回家。」
尾聲
四個月後
「這是在做什麼?!」早辦了休學的魏芙蕖莫名其妙地看著有男有女約莫六、七位陌生人如大軍壓境般地闖進她的臥室。
捧著依然昏昏欲睡的頭,她發現自己突然被架起,接著那些人開始在她身上胡亂比劃,須臾一件完美的白緞已經包裹住她纖柔的身子。
「老天……」她吃驚的低喃,她沒這麼蠢,這明明是……一件婚紗,一件差得不可思議的婚紗。
「司徒隼鷹!你、你給我出來……」她連想吼他都沒力了。
她不敢相信他竟然敢這麼做!打從他從楊家的壽宴帶她回來到現在,過去幾個月司徒隼鷹不知道跟她求婚多少次了,她屢屢拒絕,沒想到他竟使出先斬後奏的小人手段。
司徒隼鷹雙手環胸,懶洋洋地出現在臥室房門口,「怎麼了?小寶貝,不滿意你的婚紗?」
魏芙蕖一雙水眸控訴地瞪著他,「你不能這樣逼我。」
目光熾熱的掃過她的全身,懷孕不減她的美麗,事實上司徒隼鷹覺得他對她的慾望不退反增,若說荷兒懷孕前後有什麼不同,那只有她的脾氣了,從前的荷兒好說話多了,過去只要他一個眼神,她常常就心軟而投降。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但現在,他竟然連個婚禮都要不到,女人不都想要她的男人向她求婚嗎?怎麼他試了四個月依然徒勞無功。
他使了個眼神讓工作人員先下去,「那你就告訴我,為什麼你不肯嫁我?」
「因為、因為我們一點也不適合。」她不要這樣權宜的婚姻,只靠她的愛及一個即將出世的小生命是不夠維持一個婚姻的,她不要當一個替代品,也不要一個不愛她的丈夫。
司徒隼鷹微微蹙眉,「這個問題我們討論過很多次了,我們『非常』適合。」他特別加重語氣。他愛她,相信她也愛自己,那是什麼見鬼的理由讓兩人不能結婚?拖到現在孩子都快出世了。
「我不管,我不管!」她無理取鬧道。反正這是孕婦的專利。
「你還在氣我那天丟下你嗎?我解釋過我的態度,我不是故意凶你,也不是故意丟下你。」
四個月來,她什麼也不談、什麼也不說,自己只好胡亂猜測。
「那芙蓉呢?」她低垂下頭喃喃低問。
司徒隼鷹聽到了,「關那專門惹事的小魔女什麼事——」他猛地頓了一下,「好吧,雖然我一點都不歡迎她,但如果你一定要她參加婚禮,我可以等,就等她三天,這下你肯嫁了吧?」
魏芙蕖驚訝地看著他,「你討厭芙蓉?」
他嫌惡地撇了撇嘴,「談不上什麼討厭,只要她別出現在我面前。」
「可是……我們長得一樣……」她不解地撫著臉頰。
司徒隼鷹走向前,在她膝前蹲下,「誰說你們長得一樣,在我眼裡你是獨一無二的。」
這些話……他從沒說過,眼眶驀地酸澀,魏芙蕖眨了眨眼吞下感動,「這表示……你愛我?」
他奇異地瞅著她,半晌道:「你從哪裡以為我不愛你,我不是說過了嗎?」
不安散去,她開始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哪裡說過?」她低聲抗議。
「我不可能將愛常掛在嘴邊,但我知道我說過。」
「在哪說的,我怎麼不知道?」她堅持,若有她一定記得。
「在床上。」司徒隼鷹理直氣壯,「每回我抱著你時,不都有說。」
「呃——」魏芙蕖霎時嫣紅了小臉,「那……那不算數。」其實每次被他抱在懷裡,她總讓兩人間的激流欲潮給沖得渾然忘我,哪知道他低吼呢喃些什麼,好吧,有幾次她模模糊糊間是恍若聽見他呢喃著愛語,但她以為那些話沒意義,只是慾望勃發下的用語。
司徒隼鷹邪魅低笑,鼻尖努了努她細白的頸項,「那不算數?總好過某個小女人連說都沒說過好吧。」火熱的唇親暱地吮吻著,其實心裡還是在意她從未親口道愛。
「那、那是因為我以為你愛的是芙蓉!」她一時心慌自曝內幕。
「果然是那個小魔女惹的事!」他帶著懲罰微微加重力道,「你從哪點以為我愛的是她?在我看來,除了顏柏巽,天下哪個男人會愚蠢的看上她。」他毫不留情的批評道,不掩口中的嫌惡。
魏芙蕖皺了皺眉頭,不確定是否喜歡他這樣貶損自己的孿生妹妹,「可是……你曾告訴我你要的是芙蓉,不是我。」
「我是說過。」他狠狠地吻上她的唇,這小女人竟敢懷疑他,「要知道,我當初對你可不好,你可是代那小魔女受過,我會生氣就是氣她還有自己這一點。」
「哦。」她心虛地應了聲。自己實在太離譜了,白白浪費兩個人的時間。
「哦什麼哦,還不快表示一下!」他不滿地攫緊她的腰。
終於,她蒙開微笑,激動地環上他的頸子,「我愛你。」道出他等待已久的愛語。
貼著她的臉側,司徒隼鷹滿足地逸出一抹微笑,「我知道。」但不比親耳聽到來得撼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