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我與婷婷青梅竹馬,雙方早已互認彼此,這些爹娘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不也默許了?現在卻要孩兒娶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未婚妻,這樣要置婷婷於何地?」更何況婷婷身體一向虛弱,如果讓她知道這件事的話……一想到此,凌未央不禁擰起眉。
聽到兒子無禮的話,凌古風的眉皺得更緊了,正當他打算開口怒斥兒子時,盼憐比他先開了口。
「萍姨、風叔,不只凌大哥反對這門親事,就連憐兒也一樣。」
盼憐走上前,清靈的雙眸直直的看向凌古風,「而且聽凌大哥的語氣,他早已有了心上人,既然如此,又何必硬要拆散一對有情人呢?」更何況她楊盼憐從不強求不屬於她的東西,這是屬於她的傲氣。
傲氣?盼憐一愣,白淨的臉龐微微揚起一抹苦笑。
她畢竟是楊家人啊!娘說的對,他們楊家人的傲氣是誰也磨滅不了的,這是他們的光榮,卻也是他們的悲哀,一想到這點,她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憐兒?」凌古風看向盼憐,然後再看向身旁的妻子。
感受到丈夫求救的眼光,水意萍笑著輕睨了他一眼,終於開口了。
「憐兒,我想你該知道,這件婚事是當初早訂好的,我和你風叔是非常重承諾的人,所以絕對不可能將婚事收回,更何況你也知道,我們南凌宮是有頭有臉的人,如果讓外人誤以為我們凌家是因為鄙視楊家,而將這門親事收回的話,我和你風叔的老臉要往那擺?」
一段合情合理的話,堵住了盼憐欲出口的話,只見她的眉蹙得更緊了。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凌未央高傲的看向水意萍,俊美的臉上滿是狂妄,「他們要說就讓他們去說吧!」
他冷哼一聲,「不過,我沒想到一向不在乎世俗眼光的爹娘,竟也變得這麼膚淺!」他特意加重後面兩個字,眼中滿濃濃的嘲諷。
聽到兒子無禮的話,水意萍不怒反笑,「或許吧!不過不管你怎麼說,我就是要你娶憐兒,婚典在十天後舉行。」
「不!」凌未央堅定的拒絕,他冷冷的看向盼憐,卻望進了一雙水透的眼眸,他一怔,心不自覺的被震了一下,不過也才一瞬間,他的心又恢復以往的冷靜。
「難道你不想說些什麼嗎?如果你真像你剛剛說的,不想嫁給我的話。還是那只是你的把戲,主要是想讓我爹娘同情、可憐你?」他一臉嘲弄。
盼憐沒有回答亦沒有動怒,只是睜著一雙美麗的眼眸,靜靜的看著凌未央。
這……就是南凌宮的少主,她爹娘這她所選的夫婿嗎?
盼憐掩下眸,櫻唇緩緩揚起一抹笑,爹娘果然好眼光,為她選了一個好夫婿,看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就可知他將來一定大有成就,只可惜……
她沒興趣!
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不理會心中輕揚起的波紋,盼憐在心中堅定的告訴自己,早在娘離她而去的那一刻,她心中僅存的感情也隨之消失了,剩下的惟有淡然與無謂,所以……
她再次看了凌未央一眼,然後轉頭看向水意萍,這種無聊的婚約就讓它消失吧!抱著這樣的心情,盼憐輕啟嫣唇,只可惜她的話還沒出口,就被一個柔弱的女聲給打斷。
「表哥!」隨著好聽嗓音出現的,是一名身穿白衣的柔弱女子。
只見那名女子踉蹌的跑進大廳,「表哥,好了,不要再說了,你有這分心,婷婷就很高興了。」女子看向凌未央,動人的臉上佈滿淚痕。
「婷婷,你怎麼從房裡出來了?你難道忘了你的病還沒好嗎?」凌未央趕緊上前摟住女子,俊臉上滿是心疼。
「表哥……」白衣女子將臉理進凌未央懷中,纖弱的身子不停地顫抖,更予人一種想細細憐惜的感覺。
看著凌未央溫柔的舉動,盼憐斂下眸,柔柔一笑。
原來他愛的是那樣的女人啊!不錯呀!他們很相配呢!可……為什麼她的心卻微微痛了一下,這是什麼感覺?
不,她將那奇異的感覺甩去,也許是長途跋涉太累的緣故吧!她唇角微揚,這麼告訴自己。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這件事情,一想到此,她趕緊開口:
「萍姨,你也看到了,他們之間已沒有憐兒可以介入的餘地,所以……」還沒說完,水意萍就打斷了她的話。
「不!憐兒你說錯了,這世上惟有你才能跟央兒匹配。」
或許以前她會讓央兒跟婷婷在一起,可是在她看到盼憐時,她就知道,最適合央兒的不是婷婷,而是盼憐,她相信丈夫一定也有著跟她一樣的想法。
她看向凌古風,只見凌古風笑著對她點頭。
「沒錯!所以央兒,十天後你就等著當新郎官吧!」凌古風看著面前相擁的男女,溫文的臉上有著不容拒絕,「如果你不照著爹娘的話做,那麼我將會把婷婷趕出南凌宮,你知道爹向來是說到做到的。」
「你!」凌未央憤恨的看向凌古風,然後再看向水意萍,最後看向盼憐,俊臉上緩緩揚起一抹邪佞,「好!我會娶她,可是你們別妄想我會善待她!」說完,他抱起白衣女子大步離開。
盼憐就這樣站在原地,靜靜的承受凌未央充滿恨意的眼神,白淨的臉上沒有一絲波動,她轉頭看向那對臉上帶笑的夫婦,然後再看向那遠去的身影。
唉!看來她得在南凌宮待一段時間了。
這對她是好是壞呢?直視著修長身影消失的方向,盼憐在心中輕問,白淨的臉上卻飄上一抹淡然的笑容。
算了!反正已經無所謂了,不是嗎?
十天後。
盼憐靜靜的待在新房裡,她穿著一襲紅色嫁衣,白淨的小手輕放在紅色的裙擺上,她半掩著眸,聽著新房外的騷動,直到外面的熱鬧聲消逝,直到天已露白,直到雞啼……
卻還是不見新郎的蹤影。
盼憐拿下蓋在頭上的紅布,看著桌上已快燃盡的喜燭,她微微一笑,紅色的火光映照在她白淨的臉上,形成強烈的對比。
盼憐就這樣笑著,直到那燭火慢慢熄滅,直到那紅色燭淚緩緩滴落,她的臉上卻還是掛著甜美的笑。
只是在黃色光芒的映照下,依稀可見在那白淨的小臉上,竟閃著點點晶光,而那明亮的星眸慢慢掠過一道光芒。
那道光裡有落寞、有失落,還有淡淡的認命,一點一點的,最後慢慢消失,剩下的惟有臉上依然燦爛的笑顏。
那一年,楊盼憐十五歲。
第二章
一片又一片的雪花緩緩自天空飄落,染白了潔淨的天空,更染淨了整個南凌宮,偶爾會有幾許強風自空中飄過,吹落了樹上的白雪,更吹動了人的心。
在整個雪白中有一抹粉紅身影夾雜其中,只見那抹身影輕輕伸出小手接住白色的雪花,長袖因她的舉動而退至手肘,露出雪白的肌膚。
看著冰冷的雪花在手中緩緩融化,然後漸漸化成一攤水再慢慢自手中滑落於地,盼憐素淨的臉上,輕輕飄起一抹絕美的笑靨。
她閉上眼,揚起頭,深吸一口氣,吸進的淨是冰寒的空氣,盼憐睜開眼,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她看著天空,白淨的小臉漸漸染上淡淡的愁緒,一個修長的身影在她心中慢慢浮現,她一愣,揚起一抹無奈的笑。
輕輕舉高手,看到更多的雪花在手中融化,盼憐臉上的笑容更深、也更愁了。
要到什麼時候,自己才能離開這座美麗的牢籠呢?又要到何時,他才願放自己離開呢?
幽幽的歎了口氣,看著白白的煙霧自口中逸出,盼憐微微的笑了,輕輕的、飄飄的笑容,令她看起來是更加遙遠了。
驀地,一個尖呼聲傳來,盼憐仰眉微蹙,臉上的笑容迅速收斂,恢復以往的淡然,就連眸中的愁緒也迅速收斂,換上的是往常的平靜。
「天呀!夫人!您怎麼只穿一件衣服就出門了,您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天氣啊!我說……」一名梳著雙髻的丫環,迅速跑到盼憐面前,輕輕將手上的披風披上盼憐肩上,而在這其間,她嘴裡還不停嘀咕著。
聽著身旁的嘀咕聲,盼憐微微的笑了。
「好了!珠兒,你每天從早叨念到晚,不累嗎?」她捏了捏珠兒的小鼻子,臉上有著淡淡的笑意。「哼!如果夫人您每天都把自己穿的像頭熊,那珠兒保證,您以後絕對不會常聽到珠兒的碎念聲。」珠兒沒好氣的睨了盼憐一眼,一舉一動全然沒有身為丫環該有的樣子。
盼憐輕輕的笑了,「珠兒啊!我也很想把自己包的像頭熊,可是只要一想到包成熊後,就再也聽不到你甜甜的碎念聲,我就放棄了。」
她無辜的眨眨眼,最後終於忍不住笑出聲,清脆的笑聲在空中輕輕飄揚,染亮了她美麗的小臉,也迷醉了珠兒大大的雙眼。
「夫人,您應該多笑的。」過了好一點兒,珠兒終於開口道,「如果您常常笑的話,宮主就不會被表小姐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