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西施恍然大悟,明白了,「哦——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啊。」
簡翼卻是一臉的狂亂,他痛楚的哀求道:「你們不要再廢話了,喜兒她到底在哪裡?我求你們快告訴我!」
三人同時一愣。這語氣著實不像她們的翼弟啊,他居然會用「求」這個字眼,他幾時求過任何人了?那喜兒,那被他搞大肚子的女人是何方神聖?她們好想知道哦。
簡昭君柔聲道:「翼弟,你先鎮靜下來,要找人也得先告訴我們往哪裡找,你告訴大姊,大姊馬上派人去把你要的人找來。」
「大姊——」簡翼眉心緊緊一皺,他的目光遲滯、神色憔悴,窗外突地打起一聲巨大的破雷響,他驀然看清眼前的人是他大姊簡昭君。
他大姊簡昭君……
那麼他不是在夢裡了?
若他不是在夢裡,他在哪裡?他又跌回現實裡來了嗎?
他揉揉眉角,這個夢境逼真又冗長,他所有的意識像是還在夢裡,腦袋昏昏沉沉的,閃過數個交織不清的影像。
夢裡的他和喜兒怎麼了?他們可有逃過火劫?
「翼弟……」三人小心翼翼地喚他。
「我沒事。」他閉了閉眼,耳邊聽到屋外的雷雨聲,他的眉心鎖得更緊了。
如果這場雨是不在他與喜兒的木屋該有多好,那麼他們必定可以逃過一劫。
不不,他怎麼可以有這種奇怪的想法?這場會接續的夢影響他太深了,甚至他的性格也隱隱約約在改變,而這些都不由得他控制。
「翼弟,那個喜兒——她究竟是誰啊?」見胞弟眼神漸漸恢復正常,簡貂蟬的好奇心也作祟了起來。
聽到喜兒兩字,他震動了下,身軀僵硬如石。
「二姊為何知道喜兒?」他強作鎮定問道。
她揚揚眉梢。「你一直要我們把喜兒找來見你啊,好像很急的樣子。」
「是啊,還說她腹中已有你的孩兒了。」平時脫線至極的簡昭君難得有嚴肅的時候。「翼弟,如果真有這樣一位姑娘,你可得快點將人家娶進門來,不可讓我簡家的子孫流落在外,這樣可是對不起簡家的列祖列宗的,知道吧?」
他苦笑一記,他竟為夢中人牽掛如此之深,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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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縣的小壽宴是京城的一件大事,人人都想攀關係拿到帖子,若能成為知縣的座上賓,也就能揚眉吐氣一番。
「爹,我真的不想去。」
喜兒臨出府前還在做垂死的掙扎,她不明白她爹為何要強迫她同去赴宴,還硬要她換上最飄逸的那襲月牙白衫裙,更命令她戴上銀白色的長耳簪,讓她感到好無奈。
「這是簡家莊的少莊主受爹所托,替爹弄來的帖子,你乖,陪爹去參加宴會,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穫哦。」金大富話中有話地說。
她終於搞懂了,她爹想藉機替她相親。
「爹,女兒不是說過,女兒還想在家裡多陪您幾年,至於出閣,還是過幾年再說吧。」
她已經十天沒作夢了,那個夢像飛走的風箏一樣,斷了音訊,令她掛心不已。
她和翼究竟怎麼了?她真的好想知道,想知道他們好不好,想知道現在他們去了何處,她腹中的孩兒平不平安……
唉,一切只是空想,若那夢境就此斷了,她又能如何呢?
她的夢真的被道觀給鎮住了嗎?那個道上看起來像個三腳貓啊,怎麼可能真的鎮住她的夢呢?
「傻女兒,你都十七了,再過幾年就變成像簡家姑娘那樣的老小姐了,到時根本無人會聞問,嫁得出去算是奇跡。」
「可是——」她不想去,她只想倒回床上睡覺,試試能不能作夢。
「別可是了,走吧。」
根本不容她置喙,帶著百無聊賴的心情,她隨她爹來到知縣的私人府邸。
知縣府的婢僕正忙著,深紅色的地毯從階下一直鋪到正堂,華麗而醒目,各式貴重的禮物一件件的被送進府裡來,裡頭甚至有太子大手筆送來的羽毛綵緞、絢麗斑斕的珍珠翡翠、瑪瑙玉石,還有各種名貴的佳釀,例如桂露、香蜜等等。
喜兒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大場面,除了排場目不暇給外,持著帖子登門道賀的達官貴人非富即貴,也叫她開了眼界。
不過,即使場面再盛大,看過之後,她仍然感到無聊,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及她夢境萬分之一的重要,如果可以的話,她情願回到夢裡,也不想待在這個與她格格不入的地方。
她撇下金大富,默默踱出主廳,沿著長滿繡球花的石徑漫無邊際的走著,最後一個人站在迴廊下低吟歎息,不時抬眸看著一輪皓月當空,微蹙著蛾眉。
向晚微風拂動她的衣袂裙角,她的一雙眸子因為寂寥而籠罩著一層淡淡薄霧,如煙似夢的,似有無限歎息。
「唉——」她也真的歎息了,不知自己為何而歎,像是對著這麼美好的月圓,就會有所感慨。
驀然之間,她覺得好像有人在看她,一抬眸,撞進一雙深沉無比的湛湛黑眸裡,她的心怦然一跳,整個人如遭電殛。
是他!
她的翼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她震驚得瞪大雙眸,眨了眨,又眨了眨,一時間心跳難以自己,只怕是自己看錯了,再定睛一看,那面貌、那輪廓、那眼神、那身長……不是翼又是誰呢?
只是,翼渾身都是浪拓不羈的氣息,而他……站在她十步之遙的那個男子,他不似翼那般黝黑,還有種從容貴氣。
驀然間,他疾步朝她走過來,喜兒不禁一怔,立刻變得神情緊張。
她心慌意亂的立在那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顆心像快蹦出喉嚨了。
「請問姑娘芳名為何?」他眸光灼灼地落在她身上,強壓住內心那股巨大的激盪情懷。
她知不知道她的存在困擾了他多久?她知不知道在這裡見到她,他的內心有多震撼,那翻江倒海的感覺絕非筆墨可以形容。
「我……」她緊張的闊了潤唇,又潤了一潤,「我叫金喜兒。」
這個答案大大的撼動了他。
她居然就叫喜兒……
「公子……」喜兒不安的看著他。
月色下,他立於她身前,挺俊的身量令她必須仰視,她幾乎快昏厥了,他的氣息比夢中更加奪人。
老天!他知不知道他在她的夢中佔了多大的份量?
他知不知道這十天以來,她有多麼牽掛他,無時無刻不想他人夢來,雖然明知即便他入了夢,也只是個夢,她卻還是一頭栽下去了。
「在下簡翼,簡家莊少莊主。」他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內心在問:她可聽過這個名字?他是翼,她的翼,她總是這麼輕聲的喚他……
「簡、簡翼?」她倒抽了口氣,簡直要揪住衣襟才能不失聲喊出來,
他的名字居然就叫翼?!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真的快要昏倒了。
「姑娘聽過在下的名字嗎?」他盯著她慌亂的神情,只希望至少她知道他這個人,並未荒謬到希望他們有共通的夢境。
喜兒沉默的看著自己腳尖,不擅長說謊的她,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要她如何回答他的話呢?
她是聽過他,但,是在她夢中,要她這麼荒唐的告訴他嗎?
「姑娘是否聽過在下的名字?」他又問。
喜兒知道自己不回答是不行的,她硬著頭皮搖了搖螓首,「小女子孤陋寡聞,未曾聽過。」
失望之色顯現於他俊顏上,他的眉心蹙了一蹙。
她沒聽過也是理所當然的,難不成他希望夢裡的喜兒和眼前的她是同一個人嗎?
他知道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所以別再癡心妄想了。
他的眸光回到她臉上,一看到她那如夢似幻的眸子,他還是忍不住想知道,她知道她經常在他的夢裡嗎?
他們已結為夫婦,她腹中有他的孩兒,他們在那一夜遭遇火劫,如今生死未卜……
喜兒也癡癡地仰望著他。
他真的不是她夢裡的翼嗎?他們真的不是同一個人嗎?他知不知道她好擔心他,擔心他無法逃過火劫,無法逃過她表哥的追緝……
「喜兒!」金大富尋了出來,見女兒居然與他欣賞的簡家莊少莊主在談心,不由得眉開眼笑。
「爹。」喜兒垂下眼眸,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失當,不由得兩頰浮上微微紅暈。
簡翼的視線仍在她身上,「原來喜兒姑娘是金老闆的閨女。」
他立即有種驀然回首,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之感。原來他在找的人一直近在咫尺,只是他從沒想過這個可能罷了。
「小女拙於言詞,一定令翼少主索然無味吧?」金大富不誇自己女兒,反而損起她來,就是想以退為進,不想令簡翼產生反感,畢竟京城裡有太多大富賈都在向簡翼推銷自家閨女,他才不要落入俗套哩。
「翼少主、金老闆、金小姐,大人請三位就坐。」一名下人出來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