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空服員怕惹事地趕緊走人。
而最倒霉的,莫過於坐在梅若琳身邊的那名傳教士,他耳聞她口出狂言,直將身子靠往窗邊,顫抖地在胸前畫十字,口中唸唸有詞,急忙向上帝禱告。
這前往洛衫磯的途中,就在有人抓狂、有人禱告、有人沉睡、有人想獵艷之下,飛機迅速地飛往世界的彼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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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磯
歐親親睡了好長的一覺醒來,飛機已平安落地,她望向湛藍的天空,耳邊傳來洛漢威的道別聲──
「再見了。」
歐親親一顆心猛然狂跳,想起他狂肆的一吻,不禁回眸瞪他。
她瞪人的模樣讓他覺得很有趣,不由自主地對她淡淡一笑。「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到拉斯維加斯來找我。」他口吻輕柔,俊美的笑臉像加州陽光一樣令人眩目,一時間親親竟忘了自己為何要瞪他了。
她別開眼,不再和他目光有交集,背好隨身行李,跨越過他的位子,只想快快下飛機去找許安志。
入境大廳裡,親親領了行李,在接機的人潮中找尋許安志,可是她來回梭巡,走到兩腿酸麻仍是不見他的人。
她焦急地打電話到他的住處,竟是一個女子接聽,對方以充滿敵意的英語罵道:「他老早就是我的,你休想從我這裡奪走他!我不會放他去接你的,你滾回台灣去吧!」
親親愕然地望著電話,她想問個清楚,但那女子卻已凶悍地掛斷電話;想再打一次,她的手心卻不斷冒出冷汗,手指顫抖得厲害。
驀然間,她感到手腳虛飄了起來,四周喧嘩的人聲好似離她遠去,所有的影像也轉為模糊……
不能昏倒啊!她一定要找到許安志,確定一下這是怎麼回事?他的住處怎會突然出現了個女子,明明約好了在機場見面的,為什麼他不來?
她抖個不停的手指按下他的電話號碼,又是那女孩接聽──
「我告訴你,你死心吧!我出身高貴,我爸是參議員,我家人都很看好安志在美國的前途,我還為他墮胎過兩次,又一直提供金錢給他使用,而你只是窮人家的女兒,若不是你一直纏著他,他才不想理你!」
「他……從來沒有告訴我……」兩行淚滑落在她的臉頰。
「他是同情你,說你是可憐蟲,家庭不正常,還有個不中用的哥哥!我只允許他跟你通電話,你想見他,門兒都沒有!」
對方的話如同銳利的箭,射穿她的心,她覺得此刻的自己連靈魂都支離破碎了。
許安志真那麼說她嗎?她不敢相信,卻也不想再問,她掛掉電話,搖搖欲墜地靠向牆邊,覺得天地像是突然崩塌了!
她難過卻也茫然,在她要出發前,他還溫柔地和她講電話,難道那些只是幻覺?
是她太遲鈍,還是他太會掩飾,為何她從未感到他有變心的跡象?
如今她來了,他卻躲起來了!還讓女友出面來損她,真叫她心寒而難堪。
她瑟縮在牆邊,掩面哭泣,不想讓來來往往的人們看到她心碎的模樣。
或者她該把回程機票換成當日機票,立刻搭機回台灣,這裡並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她用袖子抹去淚,舉步艱難地走向航空公司的櫃檯,問了航班時間,沒想到近一星期的班機全都是客滿狀態。
親親終於忍不住地在眾人面前落下眼淚,再也負荷不了這樣多的變量,昏了過去。
櫃檯前排隊的旅客熱心地想伸手扶住她,但有雙矯健的臂膀更快速,一把將她攔腰抱起!
洛漢威將懷裡失去知覺的女孩,迅速抱往醫務室,在他打發掉煩人的表妹後,本打算立刻搭乘私人飛機回拉斯維加斯,但因航道的安排,必須等待半小時。
這半個小時,他看見她焦慮地在人潮中穿梭,似乎在找她的男朋友,但她的男朋友並沒有如期出現。
他發現她在打完兩通電話後,就慘白著一張小臉,失魂落魄地哭泣著。他猜想她可能會昏倒,果不其然。
機場醫務室裡的醫生,立刻為歐親親做了緊急處理。
洛漢威抱著她的背包,提著她的行李,倚著牆在外頭等候。他的手指撫觸到她背包外層有本小冊子,像是護照,索性取出一看──她的芳名竟是歐親親,而她的年紀如同他所猜測,才十八歲。
原來是他完全會錯意了,飛機上那一吻一定個誤會,她真的只是個青澀的小女生,並不是像他之前所以為的只是在偽裝清純。
他頭一次因為吻了女人而心生罪惡感!照道理說,他對她有所虧欠,東方女孩通常比較保守,不像西方人那麼OPEN,他不該那麼火辣地吻她,何況她還幫了他一個忙,但願他有機會可以彌補這個錯誤。
他收好她的護照,耐心地等待,直到醫生出來告知她醒了。
眼前的景象讓親親分不請是在夢中還是現實,不然為什麼那個強吻她的惡棍會出現在面前?
「你好多了嗎?」
親親瞅著那張性感無比的唇,覺得這聲音也像是他,逐漸清明的神智教她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洛漢威,她的背包和行李全在他手上。
「這是哪裡?我怎麼了?」親親一時想不起來曾經發生了什麼事。
「你昏倒了,我送你到醫務室來。」洛漢威說。
「喔!」她想起自己昏倒的原因,不禁悲從中來。
「你男朋友沒來嗎?」他問她。
親親點點頭,傷心的淚滑下臉龐。她心想不該把這樣的事告訴一個幾乎是完全陌生的人,可是他注視的目光那麼溫和且善意,於是不由自主地對他說:「我的男朋友原來早就變心了,他不會來了,嗚……」她掩著臉哭泣。
洛漢威瞧她哭得傷心,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坦白說,他也很少安慰人,有點手足無措。「這樣吧,你若是沒地方可住,不妨住到我家來。」
親親詫異地把手移開,怔怔地瞅著他──他說話的表情十分嚴肅,沒有一點玩笑意味。「那……那怎麼可以,我們又不熟!」
「其實……也算表達對你的抱歉和謝意,我們之間有點誤會。」他指的是那個吻。
「我不會傻得把自己送進色狼的窩。」親親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心底起了警戒。她抹抹淚,支撐起自己。
「好吧,既然你這麼不信任我,那我也不好勉強。」洛漢威很同情她的遭遇,其實他這輩子還不曾同情過任何人,他覺得自己對她簡直是太濫情了。
何況,正如同她所說的,他們並不熟;既然人家不接受,他又何必浪費自己的愛心?他把她的背包和行李塞還給她。
叩叩!有人在敲門,一個急忙的聲音傳來──
「洛先生,可以起飛了。」
「知道了。」洛漢威回了話。
「就請你自求多福了。」他說,心底竟有點放不下她──這樣的感覺令他十分困惑。難道是「泡」她不成,所以才會感到懊惱?
但他有什麼好懊惱的,他的女友多得數不清,絕不差這一個。他瀟灑一笑,轉身離去。
親親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心一沉,突然覺得自己頓失依靠,但她怎會想依靠一個好色的男人呢?
可她怎能只憑那一吻就把人家歸類成色狼?其實他看起來人品好像沒她所想的那麼壞,他碧綠的雙眼流露著誠意,應該是她的自尊心作祟吧!她不能莫名地接受一個陌生男子的好意。
唉!接下來該如何是好,但遠水救不了近火,而她的大嫂若知道她出了這樣的鳥龍事,一定會笑她活該的。
也或許她該打電話回公司,但以老闆視錢如命的個性,說不定會破口大罵她浪費「公帑」,沒有跟著去退票而把她革職了。
而向來她以為最可靠的許安志,她最貼心的情人,沒想到老早就變心了;光聽那女子那麼激動的怒意,她可以知道,他們在一起肯定已不是一天兩天而已。
在今天以前,她都堅信自己深愛著許志安,如今她卻嚴重懷疑起自己的感情。
她的人生太孤獨無助,一直都像個漂浮在大海的人,看見飄來的一塊浮板,便緊緊抓住,覺得那是她賴以生存的憑借。
現在她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孤單的,長長的人生中,她一直都無所依恃。
憂愁的淚從她年輕的臉龐上滾落,心灰意冷更令她打寒顫,看來這七天她只好一個人流浪了。
門外傳來了嘈雜聲,她急急拭去淚水,一名粗壯的金髮男人被送了進來,就躺在她隔壁床,男人胡亂叫著,一副醉茫茫的模樣。
等待醫生之時,金髮男子不安分地爬起身來,看見她,一雙貪婪的目光猛盯著她瞧,口裡喃念著穢語。
親親心底拉起警報,抓緊背包和行李,雙腳悄悄伸到地上找鞋,沒想到那人竟下了床,搖搖擺擺地朝她走來!她一慌,愈是穿不好鞋,而那人伸出毛毛手直朝她的胸前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