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怪,你也有玩啊!」她不服氣,將一開始出手太大方的小小愧疚感也丟了。
「問題是我沒玩那麼多啊,都是你,一直一直地要玩下去,害得我們沒錢買糖葫蘆,所以我想了想,這串糖葫蘆其實應該是我的,剛讓你吃了兩顆,真是太划不來了。」他故意跟她計較,想看看她等會兒得知他是開玩笑的,其實會把整顆山楂都讓給她之後,她所露出的驚喜表情。
「你以為你沒有一直一直地玩嗎?在那個九連環的攤子上,你還不是一直一直地玩,結果還是解不開,那才真是笨死了!」她回嘴,早不爽玄華爺爺常在她面前誇他天資聰穎、是個練武奇才。
他臉上得意的笑僵住。
「那是因為我玩到一半,看到老闆沒生意覺得可憐,想替那個攤子的老闆招點生意,所以故意裝不會的。」他想試著說清楚。
「騙人!你明明就是解不開,還玩了那麼久,浪費了時間跟金錢。」覺得自己扳回一城,換她臉上掛上得意的笑。
「就算我玩得比較久一點,但還是沒有你久啊,你連套個圈圈都套不好。」
「那又怎樣?我沒玩過,玩不好是正常的,總比你明明不會,還不懂裝懂,跟我說大話,然後卻怎麼也解不開那個九連環來得好吧!」
「你……」
「我怎樣?拿來!那是我的。」她動手搶他手上的山楂。
「我偏不給。」他唱反調,就是不把手中的東西給她,早忘了一開始「只是想逗逗她、但實際要把這顆山楂子讓她」的念頭。
「拿來、拿來……」她撲倒在他身上,抓住他那只拿著山楂一直移動的手。
眼看她就要得逞,帶著壯士斷腕的精神,鳳秋官索性將那顆引起內訌的山楂給塞進嘴裡。
「怎麼樣?現在你吃不到了。」雖然嘴裡佔了個山楂,讓他連話都講不清了,但可不影響他挑釁的心情。
「是嗎?」一股不服輸的倔脾氣讓君海棠低下頭往他的嘴邊咬去,趁他痛叫一聲之際,她伸舌將他口中的山渣給挑了出來,而後咬著那顆山楂,一臉得意地看著他。
突地,一陣突兀的噴笑聲引起他們兩人的注意力。
「小朋友,搶東西搶成這樣可就難看嘍!」說話的是一個畫著一張花臉的大叔,手裡還拿著兩根剛買來的糖葫蘆。他是這個戲團裡的人,剛才發現戲台下的他們兩人,覺得他們分食一串糖葫蘆的樣子可愛,便去買了兩串想請他們吃,沒想到剛買回來時會讓他看到這一幕。
「幸好『你們』都是男的,要不然啊,就算年紀還小,也得讓兩家家長幫你們先訂下親事才行。」花臉大叔哈哈笑著。
「親事?」兩對漂亮的眸子冒出一樣的困惑。
「對啊!一般的孩子到了你們這年齡,也已經開始有男女之防了,要是像你們剛剛那樣嘴咬嘴的,如果讓人看見了,尤其又要是傳出去的話,如果男方不負責、娶回女方的話,那個女孩子是會嫁不出去的,所以說呢,這不訂親怎麼成呢?」花臉大叔還在笑,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補充。「不過啊,就算都是男的,你們以後也別再做出像剛剛的行為了,會讓人說話的,而且會說得很難聽。」
這時,遠處似乎有人在叫著,畫花臉的男人應了一聲,看他們兩個反應不過來,一副傻愣愣的樣子,得到後台等上戲的他不由分說地將手上的兩串糖葫蘆塞進他們的手中。
「喏喏,這裡有兩串糖葫蘆,你們一人一串,拿去吃吧,就快開場了,我得準備準備去了。」說完,丟下他們兩個人,花臉大叔便走了。
對看一眼,兩個小傢伙還沒消化完剛聽來的訊息。
約莫半個時辰後,兩個人手牽著手在回山上的路上……
「怎麼辦?我們嘴咬嘴讓人看到了?」君海棠手上還拿著那串花臉大叔送的糖葫蘆,不過她現在沒心情吃了。
因為她的穿著,或許不認識他們的旁人不知道她的真實性別,但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她的性別確確實實是個女娃兒,按那大叔的說法,她以後就嫁不出去了……
「應該沒關係吧,只有那個大叔看見。」不似她,他倒是看得開。
「那還是看見啦。」她有些煩惱,雖然還不是很明白訂親跟成親的真正意思,但倒也知道了女孩子似乎長大都得嫁人、跟人成親。
「沒關係啊,那你就嫁我、跟我成親,那不就好了。」他覺得事情很簡單。
「嫁你?跟你成親?」她顯得遲疑,一臉的苦惱。「可是我不知道嫁人跟成親到底是要做什麼耶?」
「還是沒關係啊,我可以等你嘛!」
「等我?」
「對啊,就是等你,等你想清楚了嫁人跟成親的事,那時我就娶你。」他笑,一雙滿是笑意的眼晶晶亮亮的,樣子煞是認真。
「真的嗎?你會等我?可是等我可以離開玄華爺爺、離開靈嵩山後,我想到各地好好的遊歷一番耶。」在她遠離病體後,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希望。
「沒關係,我等你玩夠了再娶你,而且我還可以陪你一塊兒玩啊!」
「真的嗎?你不可以騙我喔!」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豪氣干雲地保證著,但想想又覺得不對。「可要是你突然跑去嫁別人、跟別人成親,那我不就白等了?」
「不會啦,你等我,我這輩子就只嫁給你。」她也承諾。
「那好,就這麼說定嘍!」這下子,他覺得有保障一些了。
「不成,為了表示慎重,我們得打勾勾才行。」她堅持。
「打勾勾就打勾勾。」他伸出手。
「說好嘍,你得等我、陪我玩,等我玩夠了就娶我。」她說出約定。
「好!我鳳秋官在此跟君海棠做下約定——將來我會陪君海棠玩、等她玩夠了就娶她。」他說,還不忘補充。「而你則是只能嫁我喔!」
「嗯!沒問題,我君海棠在此與鳳秋官做下約定——如果他等我,我就只嫁他一人。」她笑咪咪的,同樣地對未來覺得有保障。
「好,蓋印章!違者豬狗不如,讓人拖去浸豬籠!」兩人異口同聲,然後將勾起的手指蓋上對方的大拇指,接著彼此相視一笑。
皎潔的月色中,兩個剛私定終身的小蘿蔔頭手牽著手繼續往所住的山上走去。
「對不起,剛剛我不應該那樣說你,還跟你搶那最後一顆糖葫蘆。」開始有心情了,她吃著手中別人贊助的糖葫蘆,為剛剛的小爭執道歉。
「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好,原本只是鬧著你玩的,後來卻弄假成真,還吃了那顆山楂……」
「但我還是搶回來啦,所以是我錯得比較多。」
「不會啦,一定是我錯得比較多,你年紀小,我應該要讓你的……」
「但是我不該那麼野蠻的……」
山路中,兩人的身影讓月色給拉得長長的,一路上他們嘀嘀咕咕地說著,彼此伴著彼此。而時光荏苒,這一伴,就是十個年頭……
片段的回憶逐步拼湊出當年年幼無知時做下約定的經過,回想起所有的事,君海棠的臉色壞到不能再壞了。
一顆山楂,她就為了一顆山楂而把自己給賤價賣了?
「君君,這下子你全想起來了,是不?」看她的臉色來判斷她的心情,這一向就是他擅長的,就算兩人曾經為了他的創業而分別兩年也是一樣。
「那個……」飛快的轉著腦筋,她試圖說明那時的年幼無知。
「君君,你現在該不會想告訴我,你想翻臉不認人吧?我們可是打過勾、定下過承諾,違者豬狗不如、要讓人拖去浸豬籠的。」他先發制人地提醒她,然後一臉哀怨,眨著眼睛故做無辜地看著她。「再說,就算不提你我的約定,在你玷污了我的清白,侵犯我柔軟多汁的芳唇後,你忍心丟下我不管嗎?」
玷污……他的清白?她的嘴角抽搐著,有種想直接掐死他的衝動。
「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不舒服的樣子耶?是不是傷口在疼呢?」
「你別靠近我!」揮舞著拳頭,她制止他的接近,在她感到頭痛萬分的此刻,可不想再跟牛皮糖似的他攪和成一團。
「君君……」
「閉嘴!你不要吵,讓我好好想一下。」她一臉兇惡,頭都快昏了,一點也不明白事情怎,麼變成這樣?
「這有什麼好想的?就說一聲『好』,說你要履行我們的約定,這樣事情不就解決了。」他覺得事情再簡單不過,不明白她幹嘛把它給複雜化。
「你開什麼玩笑?這意思不就是我們得成親了。」語意中的抗拒感再明顯也不過。
「那有什麼不好?」斂去嬉鬧的表情,他瞇著眼看她。
「不好不好,當然不好,而且是大大、大大的不好」成親?跟他?天啊!她壓根兒沒想過這問題。
「可以麻煩你說說,所謂的不好,到底是怎麼個不好法?」看著她的焦躁,他有禮地請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