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費天翔尚未回來,而費雲翔則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百葉窗緊閉著,她
無法知曉裡頭的情況,但她知道此時此刻最好別去干擾他。
戴晴強忍傷口的疼痛,將自己置身於工作中,盡量不去想午時發生的事情。直到接
近下班時間,數通由蘇媚打來的電話,才讓她不得不驚動費雲翔。但結果一如她的預料,
就連蘇媚打來的電話他都不願接聽,戴晴婉言向蘇媚解釋,卻得不到她的諒解,沒多久,
蘇媚就氣呼呼的直奔進公司,見到戴晴立即興師問罪。
「你故意的,是不是!?」
「很抱歉,蘇小姐,我不懂你的意思。」
「別以為雲翔很器重你,你就能擅自作主,故意不讓我和他通話,小心我讓他開除
你。」
蘇媚趾高氣揚的態度,立即引起其它人的好奇,紛紛朝戴晴的位置探視,而戴晴微
望四周,輕聲道:「蘇小姐,這裡不是公共場合,我想你也不願意因此而讓費雲翔的職
員對你『刮目相看』吧!」
蘇媚鼓著腮幫子,對她的話著實有了三分顧忌,「算你厲害。」臉色立即緩和下來,
微笑的說:「雲翔是不是在辦公室裡?我進去找他。」說著,她便朝費雲翔的辦公室走
去。
戴晴即刻離開座位阻攔住她,「蘇小姐,恐怕現在不行……
「為什麼?」她惡狠狠的瞪著戴晴,咬著牙低問。
「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了,董事長現在不想見任何人。」
「是嗎?」蘇媚不以為然,「或許,他並不知道來的人是我。」她硬是向前邁了幾
步,「你讓開……」
「蘇小姐,我沒必要騙你,更不想做你們之間的阻礙,但他現在的確不想見任何人,
請你別為難我,好嗎?」
「現在是你在為難我。」
蘇媚粗魯的甩開她,這一甩正好扯動了戴晴的傷口,在她暗暗叫痛而來不及阻攔的
情況下,蘇媚輕而易舉的打開董事長辦公室的大門,挺身走了進去,並且嬌聲的喊費雲
翔。
戴晴不得不忍著疼,急忙再趕上前攔阻。
偌大的辦公室一片灰暗,刺鼻的煙味陣陣襲來,戴晴雖用手掩鼻,仍免不了嗆咳了
幾聲,再加掌心上的鮮血味兒,一時之間竟有作嘔的衝動。
「雲翔。」混沌的空氣對蘇媚未有絲毫影響,趨身走向費雲翔,毫不避諱的依靠在
他身上,嬌嗲的說,「怎麼了嗎?下午我們不是約好一塊上珠寶公司的嗎?害人家苦等
了一個多鐘頭,怕你有事打電話來問,又教你的女秘書給掛線,急急忙忙跑來公司想探
個究竟,卻又讓她給擋在門外,整個下午倒霉透了……」
「抱歉,我忘了這件事。」費雲翔嗓子沙啞的說。
她輕哼一聲,幾分矯情、幾分嬌嘖、幾分嗲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怕是有
人從中作梗。」
蘇媚的話帶著尖刺,擺明是挑戴晴的不是,眸子裡透著冷冷的寒光,一副得理不饒
人的神氣模樣。
「董事長……」
戴晴不想辯白什麼,只想把前因後果說個清楚,她絕不忍受這種莫須有的罪名。
豈料,費雲翔居然揮揮手,不但打斷她的說明也不想聽她的解釋,還敷衍的說:
「你先出去,這裡的事,我來處理就好了。」
這滋味實在委屈,她發誓她確實通知過他蘇媚來電一事,在本分內她也確信自己很
盡職,現在倒好,居然落得兩面不是人的下場。費天翔說得果然沒錯,費雲翔遇上蘇媚,
當下的確變得毫無智商可言,簡直是不可理喻……戴晴鼓著氣,避開蘇媚投來的勝利眼
神,悻悻然走出辦公室。
天知道她花了極大的自制力,才說服自己不去計較。這時已過了下班時間,辦公室
裡只剩下三、兩人,天色也逐漸轉暗,但戴晴發現費天翔的辦公室內居然亮著燈,忍不
住趨身前往探視。
※ ※ ※
她輕聲敲了幾下門,旋即開門而入,費天翔果然就在裡面,他正坐在辦公椅上捂著
頭,也不知在深思些什麼,而他似乎未曾察覺她的出現,姿勢一動不動的僵坐著。
「天翔。」她喊,希望他能抬起頭和她談談,「哈囉,聽見我在叫你嗎?天翔。」
她覺得自己問得很多餘,他若不是睡著或昏倒,怎可能沒聽見她的叫喚,惟一可解
釋的是,他根本不想應允她。
偏偏戴晴又不肯死心,一而再的叫喚,最後還憂心的想拉開他捂著頭的手,看清楚
他究竟是怎麼了。
「天翔,你開口和我說話呀!別悶不作聲,你這樣讓我好擔心,你和楚楚的事解決
了嗎?你有沒有向她解釋清楚……」
「不要再問了。」他突然對她吼起來,不客氣的甩開她的手,「你出去,讓我一個
人靜一靜,別再來煩我,出去——」
她踉蹌退了幾步,對費天翔突發的怒火大感驚愕,今天她似乎得罪了天下人,卻根
本不知道自己哪裡犯了錯?戴晴不由得也惱了起來。
「好!我出去。」她邊說邊退著步伐,「我惹不起你們兄弟倆,我現在就出去。」
她轉過身子,如風般衝向大門,正準備打開門鎖時,卻被急忙趕上前的費天翔猛的
拉回身子。他這一拉,不偏不倚拉住的是她受傷的掌心,她當即痛得喊叫出聲。
費天翔瞧見她的痛楚,急忙將她的手掌扳向上,眼前隨意包紮的白紗布正沁著血,
「你受傷了?怎麼傷的……」他突然想起在餐廳的一幕,「難道……難道是我……我讓
你受了傷?」
「是!」她抽回手,沒好氣的說,「是你傷的,不過沒什麼關係,只是小傷,過兩
天就會合了口、結了痂,你用不著感到任何抱歉,我不會因此怪你,更不會因此來煩你,
我現在就出去,就當我沒進來過……」
「戴晴。」他急忙擋在門口,「原諒我,我氣糊塗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
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在生你的氣,我是氣大哥……氣自己沒用……氣……唉!」
他歎口氣,猛力擊打自己的額頭,「你知道,我無心那樣對你,我想我是氣瘋了。」
費天翔一臉的懊惱和沮喪,教戴晴無法再生他的氣,反而上前拉住他自責的手,關
心的說:「怎麼了?和楚楚沒講通,她不肯信你,是嗎?」
費天翔轉身,一掌猛然打在牆壁上,「她根本不聽我的解釋,我在她家門口喊了一
下午,她就是不肯出來見我,我想我和她是完了。」
「怎麼會這麼嚴重?」戴晴低聲呢喃,她始終認為從頭到尾不過是場誤會,現在看
見費天翔的反應,這才明白事情沒她想的樂觀。
「或許可以由我出面來把事情向楚楚說明白。」
「沒用的,我知道她不會再見我的。」
「不試試,你怎麼知道呢?」
「原本過兩天楚楚就要回美國唸書,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恐怕她會提早飛去美國……
噢!真要命!」他又向牆壁猛捶了幾下,「大哥怎會莫名其妙的冒出來,沒頭沒腦的給
我扣上這種大帽子,真是要命。」
很少見費天翔這般手足無措,他又是捶胸又是頓足,能罵的全罵上了,能怪的全賴
上了,戴晴反倒覺得滑稽好笑起來。
「喂!你也太沒良心了吧!」她呵呵的笑聲立即引起他的抗議,「我這麼傷心難過,
你不表示同情倒也罷了,居然還這樣嘲笑我,真枉我當你是知心朋友。」
戴晴非但沒有收斂一些,還老實不客氣的說:「老實說,你還真是活該,自找的。」
費天翔兩眼珠骨碌碌的凸了出來,委屈的說:「喂!你也太壞了吧!你當真看不出
我的傷心嗎?你還說得出這種話,想活活氣死我,是不是?」
「本來就是你自作孽嘛!如果當初你不在你大哥面前,故意表現得和我很親密,又
盡說些容易引人誤解的話,你大哥也不會煞有其事的誤以為我們倆真是一對,也就更不
會有今天的事情發生了,你說是不是?」
他頹然的坐進長椅裡,「我當初可是好意,想不到非但沒拉攏你們兩個,卻先害了
自己。」
「天翔——」她有些不悅,「瞧你又在胡說了,我可不知道你的把戲,別把我硬拖
下水,若是讓你大哥知道,還以為我和你串謀呢!」
「喔!那可真是少不了你一份,畢竟你是我和楚楚產生問題的導火線,而我大哥在
意的人是你,總之你是脫不了關係的。」
「什麼跟什麼嘛!」戴晴閃爍著言辭,「我不和你說了,再說下去,肯定會和你一
樣,不知所云。」
「喂!不許走。」費天翔拉住戴晴,「我可是雲之有物,就聽我把話全說清楚再走,
你這樣急著逃跑,是為了什麼?難道怕我說出你心裡的——實話?」
「我不是逃跑,也沒有害怕,心裡更沒有……你說的什麼『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