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坐在床上的昭亞因他的出現給嚇了一跳,她腦中一片混亂,「你回來得好快……事情都辦完了?」
「我已經盡快地趕回來了。」夜魈面無表情地說著。自他接到信,什麼也沒多想就趕了回來,「一個月的行程縮短成十天。」
十天前,當他剛抵疆界沒有幾天就收到從京裡來的急報,寫信的人是家裡的管事,因為他交代著有什麼事發生時,一定要通知他,因此當他收到信時的第一個反應,是昭亞又趁他不在時跑了,原本的怒意在看完信的內容後頓時化成擔憂,他立刻馬不停蹄地連夜趕了回來。
昭亞對於他的話只能冒出這樣的話來:「辛苦了。」
「我聽說你受傷了,傷得怎麼樣?」夜魈發現綁著白繃帶的手腕,皺起了眉頭,「我看看。」
「不過就手斷了,沒什麼。」昭亞不想讓他檢視,知道若讓他發現是怎麼發生的,她一定會被罵的。
「還說沒什麼。」他正色問,「怎麼發生的?」
說到這個,昭亞在想該不該說,說了的話,第一個倒霉的不會是她,但對行文會很不好意思;不說的話,他是不會罷休的。咦,是誰告訴他的?
夜魈見她不說話,心中有個底,他轉頭問一直在一旁的小瞳,「小瞳,你說。」
小瞳看看一旁使眼色的昭亞姑娘,又看看自己的主人,她在兩難中不知該如何:「這……」
「說!」不容她不說,夜魈喝道。
小瞳想了許久,決定對不起昭亞姑娘,不安地看著地面低聲說道:「我只知道是行文公子帶著受傷的昭亞姑娘一起回來的。」
「行文?」他的眼一瞇,轉身看著身後,「他在哪?」
昭亞用沒受傷的手緊拉著夜魈:「他沒有錯,你不能怪他,是我答應要跟他一起去的。」
「你們兩個一起?」不說還好,這一說完全引發夜魈的所有怒氣,他不在時,這兩人背著他做了什麼事?「你怎麼會跟他在一起?」
昭亞沒有弄懂他話中的醋意,她低聲囁嚅著:「我實在悶得無聊,所以我……」
「所以你們兩個就玩出問題了?」他冷冷地替她接下去。
就在夜魈的怒氣一觸即發時,剛好外面傳來行文高喊的聲音:「你好點了嗎?」
就在門口,行文跟夜魈打了照面,夜魈以冷得可以的口氣問候著:「行文,你來得正好。」
「你回來啦?」行文沒想到會在這碰到他,愣了一下,但一看氣氛不對,行文馬上轉身想走,「我突然想到有點事,我先走了……」
「給我站住!」夜魈大喝叫住想跑的人。
行文知道一旦惹怒夜魈的話是沒什麼好下場的,自知自己死罪難逃,所以想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但是夜魈比他更快一步,一個箭步就擋住他的去路,那一臉的冷漠讓行文知道他這下慘了。
「你這是作賊心虛嗎?」
「饒命啊!」行文雙手作揖地求道,「夜魈,念在同窗一場,就放過我吧!」
「我把人交給你照顧,你沒好好照顧也就算了,還弄成這樣,你要如何向我解釋?」
最好的解釋就是什麼都不用解釋。「你也看到啦!」
這話似乎讓夜魈滿意,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冷冷的笑意:「是看到了,所以你就準備受死吧!」
昭亞在一夯看得膽戰心驚,在小瞳的扶持下,她不知所措地問:「小瞳,怎麼辦?」
見主子急了,小瞳只是悠悠地安慰:「不用擔心,這已是家常小事了。」
「可是我第一次看到夜魈這麼生氣。」想著以前,他似乎沒有脾氣地任她欺負,看著眼前的他,她以前怎麼敢惹怒他呢?
「大人生氣時,說什麼都沒有用,因此對於行文公子,我們是愛莫能助,只是真的很少見大人這樣生氣,大概是因為行文公子害你受傷,所以大人才會這麼生氣吧。」
這話讓昭亞驚訝:「為了我?」
「對啊!大人真的很看重昭亞姑娘,再說你們也已經不是普通關係了,光這一點,行文公子的罪可大了。」
「沒這麼嚴重吧?」好像她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似的。
「或許您的一句話可以免行文公了一死喔!」
「我?」
「大人對您是百依百順的。」
這話讓昭亞笑了起來,她瘋狂地笑著,引起了另外兩人的一點注意,兩人奇怪地互望了—眼,同時轉身朝房間走去。
「笑什麼?」
不管怎樣,昭亞已經知道了他對自己的心,但她的呢?她還是不懂,輕歎著:「沒有,是我不好,不要對行文生氣了。」
「好!」
夜魈爽快的回答讓昭亞突然沉靜下來,那樣子令所有的人都覺得奇怪,三個人看著她奇怪的行為。
她靜得有點奇怪,夜魈代表所有的人問:「不舒服嗎?」 「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昭亞心中是一團亂,事情已經不如她所想的那樣,她不懂,真的不懂自己的心為何老跟著他而轉,他已成為她的世界,這是否意味著她該把自己交給他?
第九章
他在想什麼?
昭亞偷偷地望著夜魈,她從未這樣偷偷摸模的,可是……可是她真的不知該怎麼面對他,此刻他正一個人獨坐花庭中,那樣子似乎在沉思什麼,一臉的凝重。
第一次,昭亞得以好好地將他仔仔細細地看過一遍,忽然發現從未好好地看過他,每次見他不是和他起爭執就是有人從中搗亂,今天難得沒人打擾他們,只是……
這該怎麼說?她不瞭解自己此刻心中的想法,煩亂無頭緒是最貼切的形容。在遇見他之前,她根本不必去想自己的內心問題,反正她習慣了男孩的生活,以前是不會為誰而心動,但現在呢?還有漫長的未來呢?
行文覺得身後有人在偷窺他們,但夜魈好像不怎麼擔心,他提醒地說:「有個小偷在旁邊喔!」
夜魈不在意地說:「我知道。」
行文奇怪地皺眉:「知道還這麼悠然?」
「她又沒過來擾我,我幹嘛自找無趣?」他剛剛就發現她的存在,她的手雖然好多了,但還是得多注意,為了這原因,夜魈不再出遠門,把一切事務交給手下,自己則是在此遙看情勢再作決定。
行文自然沒忽略兩人間的怪異氣氛,一個在等著,一個在猶豫著,他當然看出昭亞的無助,只是他這個局外人不能說什麼。「婚禮何時舉行?」
他想也沒想地答道:「已經在籌備,就等她點頭。」
「真快。」行文自語道。
「夠久了。」他怕在這幾天還會有什麼事發生,他一直擔心昭亞會有再逃跑的念頭,雖然這可能性已經降到最低,但昭亞難以捉摸的個性不能不防著。
「還是不知道她的身世?」行文突然冒出這個問題,惹來一個白眼,似乎在說他說錯話了。
夜魈淡淡地答道:「這有關係嗎?」
「對你而言,只要她嫁你是沒有關係,但對她而言,她或許很看重她的家人,希望他們知道自己要嫁給一個大塊頭。」
夜魈不高興地給了行文一個白眼:「你說得好像我很不能見人似的」
行文一隻手指在夜魈的面前警告似的搖晃著:「你要知道,一直以來,胡漢間的差異所引起的爭議,昭亞是不在乎,但她的家人呢?她家人一定在乎的。」
「我又沒要娶她的家人。」夜魈什麼都不在意,他最在意的是剛離開的人兒,時間已經改變她了,她還在等什麼呢?
「可是你不覺得該對她好一點嗎?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個女人家總會有想找伴說說知心話的時候。」
「你是說叫我去做那個人!」夜魈眼一睨,想知道他說這話的意思。
行文認真地上上下下地將夜魈看了一眼,最後搖頭道:「我想還是不要的好。」一來他不是女人,二來他沒有女人的心.三來他不懂女人的心思,光是這三點,行文就覺得夜魈目前還是離昭亞遠一點的好。
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行文提議:「不然你去問她是哪裡人氏,這問題就很好解決了。」對昭亞要坦言不諱,說不定會有特別的收穫。
「她會說嗎?」夜魈好笑地問,他們都瞭解昭亞的性子。
行文一臉自討沒趣地摸摸臉自語:「我賭她不會,當初她是逃婚出來的,你有沒有想道,在她的故鄉或許有個人正等著要娶她為妻。」
這話讓夜魈的表情一變,他一臉陰晦地凝視遠方:「我會讓那個人想都不會去想。」
行文感覺到他那一身的氣勢,有自知之明地遠離他一點:「哇!真兇。」
「有意見?」
「不敢。」行文又不是當事人,但另一人的心情總要考慮一下,「但她呢?她或許有意見?或許那個人是她的心上人,說不定那個人就這樣冒出來,那你該怎麼辦?」
夜魈斬釘截鐵地道:「不會的。」
「這麼有把握?」行文有點不懂他的自信是哪來的,突然,領悟的眼光頓時一瞥:「難道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