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沒時間去咒罵劉映溪的離譜作為,全心只想著唯一的弟弟、和無辜的好友能不能醒過來?
三步並兩步衝進燙傷病房,只見吳若風的幾名義兄弟已守在門外。
「現在情況怎麼樣?」她著急抓住童若箴。「若風會不會有危險?」
「你放心,沒事了。」童若箴輕拍她的背,仔細說明情況。
「我們兄弟對進出火場都很有經驗,特別是若風,從小戎爹對他施與嚴格的訓練,所以他只受了一點灼傷。但是,比較嚴重的是……章小姐。」
「啊……皓雲她?她會有生命危險嗎?」
「不會的。」童若箴忙著安撫她的心焦欲狂。「濃煙嗆傷讓她腦部受到不小的傷害,醫生說她一定會醒過來,可能要多等幾天。你不用擔心,剛聯絡到我們兄弟中擔任醫生的梁若寒,他一定會安排妥善的。吳小姐,若風是你唯一的親弟弟,也是我們最親愛的兄弟,我們絕對會讓他和章小姐平安無事走出醫院。」
「是啊!放寬心,他們一定沒事的。」戎爹的義子之一,單若星剛從自創的科技研發中心熬了夜班下來,接獲消息立即趕過來探望。
「我怎能放心?」吳麗嬪憂心忡忡,語帶玄機道:「萬一皓雲太晚醒來,真正縱火的『元兇』不就逍遙法外了嗎?」
「哎……這部分,只能靠警方努力去查辦了。」單若星似乎明白她所指為何。
「其實,警方早在大火撲滅的初步鑒定中,發現許多疑點,也鎖定可疑人物,天下事自有公理,報應不爽的道理一定應驗。」
「哦?聽起來,緝捕真兇這件事,你好像還滿有把握?」童若箴問道。
「我已問過偵辦的警察局主管,他們透露的訊息似乎是如此……」
「映溪……你一定要把自己逼到死處嗎?為什麼想不開呢?」吳麗嬪氣忿又感傷搖頭歎息。
「當一個人落入執迷不悟的漩渦,八百匹馬也拉不回來,或許正是要經歷這劫難,她才會真正的想開看透──」
「吳若風的家屬!」病房內的護士叫喚。「病人已經醒了。」
「太好了!若風醒了!他沒事了!」吳麗嬪急忙進入病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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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病房裡躺了好幾天,陷入昏迷的章皓雲,終於在眾人細心守護下慢慢清醒。
「皓雲……皓雲……」
彷彿在雲端漫步,她覺得身體飄啊飄地,漸漸往下沉……
隱隱還見得到光燦的火焰,煚煚在眼前燃燒,她不斷揮手想揮去火舌的進攻,但是,雙手愈揮動,火焰愈是熾烈逼近──
「救命啊!好熱……好熱……火好大……誰來救我?」她不住掙扎夢囈。
「不怕……這裡沒有火,你是安全的。」吳若風心疼擁緊她,柔聲安慰。
「皓雲,聽得見我嗎?我是若風啊──你睜開眼睛,睜開就沒事了。」
「嗚……好痛……我……不能呼吸──」她蹙緊眉峰,囈語不斷。「啊──帶我走……若風……帶我走啊……」
吳若風聽見她出自潛意識的呼喚,心疼不已。「我在這──你已經安全了……沒事了──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皓雲,你勇敢張開眼睛,張開眼看看,你已經安全了。」吳麗嬪在一旁幫忙叫喚。「你看看,大家都在這兒陪你……若風一直守著你,好幾天了……」
「是啊!這小子看起來是認真的,你就看在他不眠不休看護你幾夜的分上,快點醒來吧──」馬餘慶總算也被吳若風的癡心感動。
「你說那什麼話?若風一向是很認真啊!都是你啦──」
吳麗嬪忍不住數落老公。「要是那天你當著他們的面把話講明白,也不會害他們倆誤會那麼深,哼!不知道你腦子都裝些什麼?」
「你還怪我?」馬餘慶很無辜爭辯。「是他沒搞清楚狀況吧!哪有人事情問都不問,就亂定人家罪的?何況還是自己喜歡的女人,更應該問清楚再說啊!」
「噓……你們夫妻倆也幫幫忙,什麼時候了還吵?」童若箴看不下去。
「皓雲──你聽到大家在說話嗎?」吳若風一直盯著章皓雲,心中不斷祈禱,盼以念力喚起她。
「唔……好吵……」終於,沉睡多時的她總算幽然醒轉。「我的頭好痛……」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吳麗嬪高興從椅子上躍起,拉著老公,並對其他人使眼色。「走啦走啦!人已經醒了,我們閒雜人等還杵在這兒做啥?走──」
「若風,那我們先走了,你好好看著她。」童若箴也跟著起身離開。
「沒問題,我一定會好好看緊她,絕對不會再有任何差池……」
他微笑對章皓雲說:「對不起,我去太晚了……本來想趕去幫你搬家,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如果,我再早幾分鐘,陪你一起進去的話,也不會……」
「大火……好可怕。」她閉上眼:心有餘悸低喃飲泣。「嗚……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本來,在映溪約我搬東西之前,我還想找你談談,想告訴你──那天在工作室,我跟餘慶真的沒什麼……」
「別說了!」吳若風順著她的發,心疼安撫道:「我都懂……我什麼都清楚!是我該死,不該亂吃醋生氣,全是我的錯……如果我不誤會你相姐夫,如果我一直都陪著你,就不會發生這件事。」
「不,不關你的事。是她的心太狠毒……若風,這火……真的跟映溪有關?」
「你還懷疑?她躲在巷子鬼祟張望,不但全給社區監視器錄下來,連警察搜到的油罐上,都有她的指紋,這還賴的掉嗎?」
「可是,我總是她最要好的朋友,映溪她……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算了──原諒她吧!」吳若風一心只要心愛的人沒事,其他沒有什麼不能原諒。「她有病……而且病得不輕。前兩天,警察以蓄意縱火的殺人罪將她逮捕,她一再推說會放火是命理師的教唆,但是,這種荒謬說辭沒人採信。畢竟,在現場她留下太多證據,賴不掉的。」
「命理師?天,她實在走火入魔……」
章皓雲想到她們共游巴里島時,劉映溪曾深信不疑的真命天子說。
「若風,她……她會坐牢嗎?」章皓雲仍關心,她對朋友做不到絕情。
「放火是很嚴重的罪,相信司法會做公正的審判。」吳若風客觀道。
「其實……她只是渴慕愛情。」章皓雲同情感傷地紅了眼。
「別太仁慈──看!她把我們害成這樣……」吳若風不捨地吻著她的額頭。
「幸好我還趕上了……謝天謝地……如果再晚一步──我連想都不敢想……」
「呵──那天你氣沖沖來興師問罪,我以為我們之間是不可能了。」
「我太衝動了,姐姐已經跟我說過,本來你們三人之間,相處就像家人一樣,是我太小氣……對不起!對不起……」吳若風低聲下氣,傳達他深深的歉意。
「你……真的在乎我?」章皓雲的臉倚著他的臂膀,柔聲問。
「當然!」吳若風點頭如搗蒜,情真辭切。「就算曾受戎爹的訓練,但我終究沒有特異功能,衝入火場的特技我表演不起……」
「好危險……為什麼不多替自己想?」她再回顧那樣的場景仍下寒而慄。「萬一,你衝進去找不到我,又出不來,那……不是太冤枉了嗎?」
「傻瓜……我一心想的全是你,哪還顧得了那麼多?」吳若風深情款款。「皓雲,別再懷疑我,讓我負起照顧你的責任……我愛你。」
閉上眼睛,章皓雲因感動而淚盈於睫。
尚未恢復的虛弱身體中,霎時充滿了能量,源源不絕輸送暖暖的愛意。
依靠著他,章皓雲感覺安全,彷如漂流多時的浪人終於躺回自家的床席,再也不必擔心霜風雨露,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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灣畔居
吳若風為章皓雲設計建造的全新工作室。
傍海的沙灘,一樣的椰林樹影環繞,雖然透著些許的人工味,但處處充滿令人心曠神怡的悠閒氣氛……
「這裡什麼都好,就是太新了,少了點懷古的、歷史滄桑的味道。」
躺在吳若風寬敞堅實的胸懷,他暖和的體溫擋住黃昏海風的冷瑟,章皓雲緊靠著他的胸臆,聽著他規律的心跳聲,安靜恬淡的幸福環繞彼此。
「是啊,屋子太新,你想扮鬼也不像了──以後別搞怪了好不好?」吳若風寵溺地輕捏她的粉頰。「我特別請人把新屋子設計重重保全、完全密不透風,從此你好好安心做你的衣服,好好當吳太太,不准再調皮,聽見沒有?」
「誰要當你老婆?」章皓雲以羞怯又興奮的語氣反駁,以指輕戳他胸膛。「聽好,我的革命志業尚未成功……同志──你和我仍需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