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告訴我!」凌築怎麼沒透露半點消息?殷綠兒頗不解。
「好啦!我說,姑爺是回去準備聘禮和請媒人。」
「不是都已經講好了嗎?」殷綠兒蹙眉想,也不過是少了成親拜堂的手續,大伙早認定他是殷家姑爺了,為什麼還要那麼大費周章?
「這是古禮。」看小姐緊張的樣子,青悅不由得噗哧一笑。「小姐,就算你那麼急著想嫁人,但傳統的禮俗不可免,你還是乖乖的等著當新娘吧!」
「好哇!你在取笑我,看我饒不饒你!」殷綠兒嗔怒的拎起裙子欲追打地,
青悅嬉笑的奔出房門,一時沒留意門檻絆倒,而殷綠兒不假思索的伸出援手,卻無法支撐青悅的重量,結果雙雙倒在門檻外。
當楊凌築與文秀才親自來探視,看為什麼青悅請個人請那麼久,就剛好看到殷綠兒趴在青悅身上,兩個人狼狽又可憐無辜的望著他們的情況。
「你們在幹麼?」楊凌築忍不住笑出聲,單手提起沒幾兩重的殷綠兒。
「需要我幫忙嗎?」文秀才面帶微笑,優雅的扶起尷尬的青悅。「有沒有受傷?」
青悅窘迫得不敢抬起頭,慌張的欠身後便逃離現場。心想,完了,她在他面前出醜了,最沒形象的那一面給他看見了,完了!
「你……你不是要走?」殷綠兒囁嚅道,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是啊!就等娘子來相送,結果等了老半天等不到,只好自己來找娘子了。」楊凌築唱作俱佳的長長歎了一口氣。「天下間只有我這個可憐丈夫要出門,還得等娘子來送行。」
「對不起嘛!」都怪青悅來通知,話也不講清楚。
「殷姑娘,這小子開玩笑的。」文秀才實在看不過去一個老實人被楊凌築欺侮,基於正義感他決定揭發楊凌築的把戲。
「嘿,文秀才,你太不夠意思了,我在和娘子道別,你插什麼嘴?」楊凌築微瞇著一雙富威脅的賊眼,散發危險氣息的逼視文秀才。這小子太不給他面子了,早知道就不該給風雲寨的一丘之貉跟來。
「綠兒,你千萬別信他。」
「我知道。」殷綠兒以雲袖半遮面,暗中朝文秀才眨了眨眼,惹得楊凌築醋心大發,霸氣的摟住她的腰,不讓她接近文秀才。他還以為她滿應合的他的話,誰知她下一句卻是——
「我早就知道凌築這些伎倆,只是不想點破而已,你不覺得有時候裝傻是種藝術嗎?」
文秀才聞言,不禁放聲大笑。
楊凌築這才知道她早就識破了。真是糗,好糗!看來日後不可輕忽這機靈的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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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萬里的一天,殷綠兒起個大早,匆忙跑去找青悅,又害得不少奴僕變成雕像,她在心中直喊,真是罪過。
「小姐!」青悅一拉開門,下巴筒直快掉到地上。「現在連卯時都還沒到……」
「走,我們上山去,我帶你去見我的朋友。」殷綠兒笑得春風滿面,連乾糧、早、午餐她都備妥了。
青悅已聽文秀才提過小姐的朋友是什麼「大人物」,她吶吶的低語,「小姐,我可不可以不去?」叫她陪兩隻兇猛的大黑熊,不如一刀殺了她來得快。
「不行!」殷綠兒堅決回答,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無奈的,青悅只好委屈又沉痛的點點頭,倏地眼皮一跳,她心想,看來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但願那兩隻龐然大物千萬千萬別發現她們,只是,就怕小姐會去接近……唉!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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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靜的山林湖畔
殷綠兒一早就拖著青悅在這等著,因為她深諳動物們會聚集到湖岸覓食。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她偶爾看到丐幫弟子邋遢的蹤影,就是不見動物們的蹤影。
「該不會滿山全都是人,因此動物都嚇得不敢出來?」
青悅的話不無道理,殷綠兒考慮良久才沉吟道:「那麼……」
「我們回去。」青悅如獲特赦的接口。
「不!我們去找熊的洞穴。」殷綠兒邪邪一笑,她打定主意非要見到小貓不可。
瘋了!青悅跌坐在地上,無語問蒼天,「小姐,我可不可以守在這裡?」她對體形巨大的野獸會感到畏懼和卻步,
「也行,要是遇到獅子、老虎……」
「我去!」聞言青悅從地上一躍而起,想起被兇猛的野獸追殺的,她仍心有餘悸,渾然未覺殷綠兒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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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了無人煙的偏僻路徑,四周全是蔽日的參天古木,見不到半絲光影,只有陰森森的風在空氣中流動,令人毛骨悚然。
「小姐,你確定走這沒錯?」環顧四下野草籐蔓叢生,幾乎見不到路的蹤影,青悅真的很懷疑會不會迷路了,愈想心裡愈發毛。
「應該是這附近才是。」殷綠兒不敢告訴青悅她根本不知道地點,只憑著記憶回想第一次見到小狗和小貓的窩。
「應該!」青悅提高音量,倏地,一陣困獸的嘶吼聲微弱的傳來,令她停下腳步。
「怎麼了?」殷綠兒回頭看她。
「左邊的叢林好像有什麼東西。」青悅神經繃緊,有如拉緊的弓弦,腳步開始倒退。
「走!」青悅還來不及踏出一步,就被殷綠兒抓著走。「我們去瞧瞧。」不知為什麼,隨著吼聲愈大,她心裡愈隱隱不安。
「小姐,走慢一點。」青悅跟不上她的速度,氣喘吁吁的道。
當她們趕到現場時——
「不……」殷綠兒的尖叫聲及時被青悅給摀住。
眼前滿地血漬斑斑,數十名蒙面人以刀箭攻擊正奮力保護小貓的小狗,小狗那憤怒的咆哮、痛苦的嘶吼聲幾乎撕裂了殷綠兒的心。
她哽咽的咬著下唇,淚如珍珠般滑落,心中發出無言的吶喊,為什麼?為什麼要獵殺無辜的動物?
「小姐!」青悅強抑激動的情緒,低聲阻止,「不可以,我們沒有武功,不能……」
「住手!」殷綠兒不顧青悅的勸阻,掙脫她的箝制,跌跌撞撞的街出來。
「不好!有人發現。」
「動作快一點。」
蒙面人的頭頭被她突然的出現嚇一跳,立刻派兩個人阻擋她前進,而另一方面,他們冷血無情的以車輪戰的方式將一把把白晃晃的利劍插入小狗的身體,霎時,白刀進、紅刀出,一個個窟窿血噴如注,令人怵目驚心。
而他們似乎殺紅了眼,毫不留情,一刀一劍不斷攻擊強悍矗立、威武不屈的小狗。
眼看龐大的小狗搖搖欲墜,殷綠兒雙眼淹滿淚水,咬緊下唇,奮不顧身的試圖闖關。
兩名蒙面人制不住她,反射性的揮刀。
「啊!小姐,危險!」青悅驚叫,飛奔過來用力推開渾然不知危險的殷綠兒,替她擋下這兩刀。
「啊——不!」被這聲警告驚得回過頭,殷綠兒嘶聲尖叫,恐懼揪緊了她的心,渾身顫抖著。都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
「青悅!」她轉身摟住已陷入昏迷的青悅,見到青悅背上皮肉綻開的刀痕,地震驚得痛哭失聲。「求求你睜開眼睛,求求你。」
事情的發生不過是電光石火的剎那,而她竟無能為力,既無法救自己的朋友,更害得青悅受重傷。
「斬下熊掌,快退。」
蒙面人的頭頭見發生突發狀況,連忙喝令眾人動作快一點,
「不可以!」殷綠兒無力阻止,只能哭喊著,眼睜睜看無情的刀把揮落,一瞬間,鮮血如水霧噴般散在空氣中,灑落綠地。
接著,「砰!」傲挺的小狗終於不支倒地,殷紅的血染紅了大地。
「不!」殷綠兒慘叫一聲,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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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殷紅詭異的血,一滴滴聚成了血河,流動著死亡的氣息,躺在血河中央的赫然是小狗和青悅……
「不!」殷綠兒驚醒,這才注意到她是睡在床上,這裡是她的閨房,寶姨、爹和凌築立於床側,可見得一定是夢,她在作惡夢。
「你還有哪裡不舒服?」楊凌築關切的探問,天知道,當他趕到山林時,看見她躺在血泊裡,他的心跳幾乎停止,剎那間恐懼撕裂他的靈魂。
幸好她只是暈過去了,身上僅有幾處擦傷,他才感覺到心臟的跳動。如果她發生什麼萬一,他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你們怎麼都圍在這裡?」殷綠兒一臉困惑,揉揉昏脹的頭。
「你不記得了嗎?」寶大娘小心翼翼的詢問,不敢提及發生的事,避免喚醒恐怖的記憶。
「記得什麼?」殷綠兒不解,為什麼大伙都用那麼奇怪的眼神看她?「有什麼不對嗎?」害她以為身上哪里長了一塊肉。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殷剛中眼眶濕熱,連忙撇開臉,悄悄拭去眼角的濕潤。
「爹,你怎麼哭了?」殷綠兒皺眉想,怎麼一覺起來大家都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