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愛她!」白翕詩使力一拍桌站了起來。「我愛她,你懂嗎?我沒有辦法那麼快忘記她!」
「所以更要離開這間屋子,不要讓自己一直沉湎於過去的回憶,也不要期待再次相遇!」小盛完全無視於主子的咆哮怒吼,回答得比白翕詩還大聲。「不然再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的!」
白翕詩一怔,一個字也否認不了,又頹然地坐了下來。
小盛還想說些什麼,卻因為手機響起而作罷。他走到旁邊去接聽,希望是買主上門,因為他已經決定把這間小屋賣掉或出租,不讓主子跟Queen再有任何聯結的地方。
這不是狠心,他是為了主子、也為了Queen好!一對既不可能在一起的戀人,何苦一直期待奇跡呢?婚都要訂了,主子斷不可能給Queen幸福,又何必延續孽緣?
Queen也是啊……他看得出來她是真心愛主子的?但她不是也有個未婚夫?兩個人就是愛玩,現在好了,剛好應驗了「玩火自焚」這句話。背著自個兒的未婚夫、未婚妻相戀,這種事一點也不道德!
「少爺!」小盛走了過來。「我們回去吧,家裡剛剛來電話,說沈小姐出事了。」
「咦?」白翕詩倏地轉回頭。「出事了?她怎麼了?」
「沈家說早上在挑訂婚禮服及嫁妝時,沈小姐說身體不適進了房,等醫生到時,她就失蹤了。」小盛一五一十地報告著。「有工人親眼看到沈小姐抱病從後門離開家裡,騎了輛摩托車走了。」
「怎麼會這樣?她要去哪裡?」白翕詩還是擔憂地站起了身。這沈家小姐怎麼越來越反常?
「沈家也不知道,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沈小姐也沒帶手機出去。」小盛幫白翕詩從衣櫃裡拿出西裝。「他們在山腰發現沈小姐的摩托車,卻沒看見人,大家都緊張得要死。」
「跟爸媽說,我立即過去一趟。」白翕詩邊說,邊開始梳起油頭來了。
小盛點了頭,打電話聯絡一下白家,說少爺會直接去沈家一趟。而此時有幾個插撥進來,小盛一通接著一通講,等講完時,白翕詩也已經整裝完畢。
「怎麼?有電話?」他理理西裝外套,順道問著。
「有幾個學生說要看這間房子。」小盛有些為難?「他們說待會兒要過來。」
「……」白翕詩皺起了眉,瞪著小盛。「我什麼時候准你把房子賣掉的?」
「少爺……不一定要賣,但我們非租出去不可。」小盛語重心長,很認真地看著白翕詩。「你懂我的意思。」
「以前那麼多個女朋友來來去去,你也從沒說要出租房子!」白翕詩焦急地來回踱步,雙手握起拳頭。「現在沒經過我同意就出租房子,你膽子是越來越大……」
「那是因為少爺沒認真過。」小盛忽地拉住走來走去的白翕詩。「少爺,你對Queen放了真情,就不能再執迷下悟下去了。」
白翕詩看向小盛,他說的其實一點也沒錯,他不想離開這兒……為的就是希望能夠維持與Queen的聯繫……但正因為他動了真情,才是萬萬不被允許的事情!
他別過了頭,開了門。
「我自己去沈家一趟,你留在這兒吧!」他背對著小盛,幽幽開口。「房子的事,就交給你全權處理了。」
「是!」小盛應答著,可以感受到主子落寞、悲傷的背影。
白翕詩走了出去,他現在要去關心他抱病失蹤的未婚妻,絕不能再想著另一個女人!他發過誓的,今生今世要傾全心去愛沈卿妃,這誓言已下,就不能背叛她!
白翕詩坐入車內,驅車而去,從後照鏡瞧見一輛計程車急駛而來,想是要來看房子的大學生吧?租走吧,買走吧,把回憶留給他自己,便已足夠。
白翕詩一閉眼,加了油門,轉彎而去。
黃色的計程車門被推開,走下慌亂的沈卿妃。她邊塞給司機一千元大鈔、邊說免找錢,然後就急急忙忙地衝上公寓,找尋她心神所繫的King!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沈卿妃一連串按著,未曾手軟!
「來了!」小盛大叫著。「不要再按了!」
門一拉開,小盛還沒來得及看清來者何人,沈卿妃已一把推開他,衝了進去。
「King呢?」她回頭問著。「他人呢?」
「……Queen?」這披頭散髮的女人是哪兒來的啊?小盛雖然嚇了一跳,但還是看出美貌不減的熟人。「你怎麼會過來?」
「King呢!」沈卿妃執意要她所想要的答案,小盛的問題全是廢話!
「Queen……」小盛覺得有點難以啟齒。但好不容易主子不在了,或許是個好機會!「你不覺得你不應該來這裡嗎?」
「你在說什麼鬼話啊!」沈卿妃怒眉一揚,啪的逼近小盛。「我在問你:King呢!」
「主子要訂婚了,不能再跟你見面了!」小盛很鎮靜地面對著Queen。「您也不應該再出現了!你們應該從那天起就各分西東,再不相關了!」
「你是什麼東西,我用不著你來教訓!」沈卿妃施展著標準的大小姐脾氣。
「我跟King的事不幹你的事,輪不到你來論斷!」
「我是主子的隨從,我知道主子的情況,比你更清楚!」小盛揚聲反駁。「他現在心裡只有未婚妻一個人,你什麼也不是!」
什麼也不是!沈卿妃被這句話震撼到了!這個小隨從講話真是尖酸、直接,三、兩句就刺進她的心房裡!她什麼也不是?因為King的妻子另有其人,另有……其人嗎?
「但他愛我!」沈卿妃聲音放軟了些。「他愛我、我也愛他,所以我要見他!」
「但他不能愛你,你也不能愛他,你該盡心去愛你的未婚夫。」小盛走上前一步,拍拍沈卿妃的肩膀。「你們之間的一切只是曇花一現、只是戀愛遊戲,不該再繼續。」
「……我已經深陷了,這根本不是遊戲!」沈卿妃無力地扶著床沿坐了下來。
「我想吻他……我好想擁抱他……King、King!你在哪裡!回答我!你為什麼不在這裡等我!」
門鈴倏地響起,讓沈卿妃彈跳起來,她衝上前想開門,卻被小盛一把攔下。小盛率先開了門,兩個大學生模樣的男人站在門口,帶著一臉笑容。
「請問……這裡要出租房子對吧?」
「是的,歡迎、歡迎!」小盛帶著笑臉,一手拉著沈卿妃的細腕,一手請他們進入參觀。
出租房子?沈卿妃睜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瞪向小盛,而他只是點了點頭。
「主子已經說了,要賣掉或是出租這間房子。」小盛殘忍地說出實情。「從今爾後,他再也不會出現在這裡,等著你……或是任何人。」
King!沈卿妃終於頹軟地不支倒地,她全身的氣力彷彿全數被抽離了般,再也沒有什麼能支撐著她了!關閉的手機、出租的房子,她與King之間的關聯是那麼的少……但這少數的關聯,現今竟然也要一一消失了!
豆大的淚珠滴落臉龐,沈卿妃依舊瞠大一雙眼睛,由著淚水恣意滴落,不發一語。小盛只得搖了搖頭,扔下門前的沈卿妃,到陽台去招呼那兩個看屋的大學生,一一為他們介紹著。
好不容易,沈卿妃才掙扎出一絲氣力,攀住了床沿,爬了上去。她宛如一具行屍走肉般地呆坐在那兒,任由淚珠撲簌簌地滴落而無所動搖。
兩名大學生見著沈卿妃也有些發愣,小盛掰了個理由哄騙了他們,然後留了點資料便送他們離去。關上門,他又是一聲重重的歎氣。真是何苦?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這是……」沈卿妃突然哽咽地抬起頭。「這是King的意思嗎?」
「咦?你是指什麼?」小盛遞過了面紙盒,沈卿妃卻不領情。
「斷掉與我一切的聯繫……離開這個屋子,是King的意思嗎?」沈卿妃忍著哽咽,壓抑地問道。
「是的。」小盛說著,希望Queen就此死了心,讓主子也死了心!
「我知道了……」沈卿妃鼻子的酸楚未曾停歇,心室緊窒難挨。「幫我……幫我帶句話給King……」
「請說,我一定帶到。」小盛看到沈卿妃的模樣,心中也是萬分不捨,咬了咬唇,蹲下來傾聽。
「告訴他……我愛他……還、還有……」沈卿妃閉上雙眼,淚水啪的大滴湧出。「再見……」
沈卿妃終於起了身,虛弱、痛苦地扭開門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曾經甜蜜的地方。
小盛連送都來不及送她,只得緩緩地關上了門。
對不起,Queen!對不起,主子!他能帶的話只有「再見」兩個字;而「我愛你」這三個字,為免夜長夢多,他是斷不可能傳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