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夏天縱使有著陰霾,也算過得愉快。因為仲平不能給予的,樂平卻勇敢的帶她走到陽光下或人群中,享受著情人之間相濡以沫的溫暖。
可是一到入睡的夜裡,琦琦的心情便顯得焦躁不安。所以事實上她是依然灑脫不了。
那一回樂平輕描淡寫了一句:「幹嘛跟自己過不去啊?」
琦琦居然十分黯然地笑了笑,「你知道了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沒有理由去愛一個不會給你希望的人啊!」這話雖是挑明了講,可是卻有個念頭鑽進樂平的腦袋,「琦琦!我會永遠等你的。」
琦琦有點撐不住的嘶吼著:「李樂平,你饒了我吧!你還沒有資格監視我的行動,懂嗎?」
樂平眼睛瞇瞇地望向川流不息的街道,覺得自己真是不能改變什麼,一如琦琦無論如何待他,他心中只有最初的念頭:等待琦琦。
「I』msorry。」樂平苦笑著,又清清喉嚨道:「我不希望你太委屈自己,這是真心的、由衷的話。」
樂平小心地捧著琦琦的手,托住她的腰。琦琦並不出聲,只是虛弱的貼著他。
她思前想後,真不敢相信現代人最流行的婚外情竟發生在她的身上,恍惚中,只像是一種苦澀而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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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琦思及此,努力從記憶中跳回到現實,過去的一段……,淚又湮濕了臉龐。
她下意識地往身邊的人靠緊了些,這是仲平。有多久沒有看到樂平了,他不出面並不代表放棄她,還是又執著正直的性格,寧願默默地等她回頭。
「琦琦!不要太難過,你要幫助我一齊克服這個難關喔!」
這個難關仲平不說,琦琦也清楚。樂平幾乎是目睹著大嫂明昱指責仲平的不忠,狂亂的夜裡漾著瘋狂窒息的怨懟,哪個女人可以忍受丈夫與另外一個女人戀愛的事實?而仲平完全無能為力的縮在一旁沉默,使得明昱不斷自憐自艾,指責自己……
「我一定是不夠溫柔吧?還是不夠美麗?問題是我也努力扮演好媳婦的角色啊……會記得侍奉公公……大嫂如母,我對樂平不是也常常噓寒問暖的……」
明昱有些歇斯底里的幾近崩潰。樂平急得一旁安慰她,「大嫂,你別胡思亂想啦!大哥會處理好的啦!」
明昱忽露出堅毅的神色,並抹去眼角的淚水,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放心!我不會再責備他,他哪裡有什麼錯?」
她拿起車子的鑰匙,往外頭走去。樂平見著雨夜的景象,唯恐不測,當場點醒了低靡卻又呆若木雞的仲平。
「明昱,你別這樣!我會把這事情解決的。」任憑仲平在雨夜中聲嘶力竭的喊著,坐在車子裡的明昱依然面無表情的發動引擎,她的心真是很痛哩!她不耐煩的搖下車窗,「放心啦!我會回來的。」
「真的?」仲平如被催眠似的囈語著。
「當然!有些事我沒做好怎麼可以走呢?」明昱看來有種豁出去的不懼神色。
「告訴我,什麼事?」這一刻,仲平才發覺自己是如此著迷於自己的妻子。
「你忘了!我還要為你生個孩子呢!這件事情你很重視,就算吵過架,我還是你的太太不是嗎?」
是這樣一個不尋常的午夜,任何一句話都是不祥的徵兆。明昱說完便又將車窗搖上,她將仲平所有的一切隔絕在外,一心想著立刻上路吧,盡情兜風吧。今天的苦痛就在今天遺忘掉吧……
她握緊了方向盤,衝向冷清寂寥的午夜公路,一路上就這麼哽咽傷心的低泣。
午夜三時許,雨勢小了些,仲平的夢裡深處有著模糊的,重物在遠處撞擊的聲音,然後一連串汽車零件解體的金屬聲音……
明昱從此消失了,從仲平夢中恐怖的逝去了!
仲平哀傷過度,幾乎再也無法製作唱片。他內心世界幾乎是充塞著悲傷、沮喪、焦慮……種種混亂而複雜的情緒。
而琦琦儘管愛他,卻也愛莫能助啊!
愛真的是不需說抱歉的嗎?感情的是非怨懟也只是一念之間,讓仲平真的不敢再往後去想。
「琦琦!你猜我此刻最想做什麼?」
琦琦腦中一片空白,越發茫然的看著仲平。
「我真的很期望認真地活過每一天。」
禁不住秋來的寒涼,琦琦只是無依的偎著仲平,她心裡苦歎著,這樣的日子還有多久呢?
第三章
字紙簍中被揉皺的廢紙是越堆越高了。
「像是一堆無處可發洩的牢騷、苦水。」這是筱青對唐靜才華的基本恭維評價。
「可惡!我本來以為你是我最『高』的知音呢!」唐靜沒好氣的又揉了一張,「可是你多半只是打擊我,讓我完全無能為力對付。」
唐靜也並非寫不出來,她心裡有些事。
貝殼般形狀的檯燈下正壓著一疊湛藍信箋,薄薄透明的紋路很吸引人的目光。
筱青打從一進門就眼盯著那些信,看樣子寫信的人是很有心,也許企圖表達些什麼吧!
她看著唐靜一言不發的發愣著,迅速將那些信一把搶到手中。
「筱青,討厭!還我嘛!」唐靜一臉哀求的表情。
「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筱青邊說邊瞄著信的內容。唐靜靈機一動,索性放棄。她想聽聽筱青的意思。
筱青有些詫異唐靜甚是元所謂的模樣。
「小靜,你不怕我看嗎?」
「你硬要看,當然得給你看。不同意的話,損友的惡名就輪到你說我啦!」
「知道我為什麼要管你嗎?還不是你一點成績也沒有,想想你高中的時候,文思泉湧簡直是個奇才,上數學課時,居然洋洋灑灑就是一首令人心動的好詩呢!」
唐靜不曉得筱青眼中的自己居然還是有點才氣的,她老以為筱青只當她是信手捻來的,或者胡謅來的。
「你現在就像大海中航行的船隻,好像也不十分清楚究竟想寫些什麼?」
「筱青,沒啦!我的病情沒那麼嚴重,哎!人是吃五穀雜糧的,難免不『秀斗』一下啊!」
筱青又揚起手中的信箋,逮到證據似地:「這信恐怕干擾你了吧?算了!還你吧!你自己說吧!」
不知怎地,筱青悄悄地將另一封信塞進口袋中,她想,並自我原諒一番,只是看看吧,還會放回原位的。
唐靜悶悶地把信收回,看樣子她正為這事傷腦筋呢。
「童任華寫來的,我想不能不回他信吧?萬一他沒完沒了的……」唐靜講到一半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原來筱青正瞪大了眼睛注視著她。
「你何必停下來,我這樣的表情是代表我對這件事情的關心程度啊!」筱青的心似乎抽搐起來。
「喔。對呀!我想他是個好人,不想太傷他的心。」
「小靜!你又不瞭解他,怎麼一口咬定他是好人,說不定是萬惡不赦的大壞蛋呢!」
活才一出口,筱青竟有些後悔得不知怎麼辦?原來隱含在羨慕之中的嫉妒竟是如此傷人。
「筱青,不是你想像的啦,何況我覺得你的記性真差,若真是不好的人,你怎麼敢推薦我去他的社團客串模特兒?咦?難道你也發現到他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唐靜急急地追問著。也許筱青真能提供一些意見吧!
筱青有些羞赧,「唉!我並不確定啦!我是想你成天有人干擾,萬一判斷錯誤的話,後果可不是你能設想的。」
唐靜有點弄不太懂,記憶中的筱青何嘗如此細心謹慎過呢?
她現在緩緩攤開其中的一封信,一副欲向世人宣告的決心,頗令筱青驚訝。
「小靜,你——,你可以重新考慮,我才不是真想看呢!」筱青有些心虛的又捏緊了口袋的信。
唐靜想想,又沉思一會兒。便說:「童任華非常熱情,他幾乎是一天一封的姿態向我表白,所以可見他對信的內容經營也有獨到之處。」
「獨到之處,那不就是有點像cityhunter嗎?以為自己有點才氣,有點像吉田榮作,存心到處引蝶嗎?」說也奇怪,筱青說來一點火爆味也沒有。
唐靜清清嗓子,極端嚴肅道:「很難說,也許很多女孩都無法抗拒他的魅力吧!」
「小靜,請筱青一起出來吃飯吧!」唐媽媽耳聞兩個青春少女你來我往的發表對愛情的看法,覺得有幾分無稽。
筱青和唐靜禁不住的面面相覷一番,一下子覺得自己有些無知、莽撞,不敢像剛才那樣大聲嚷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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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後,筱青就離開唐家了。
天空忽又黯淡下來,不一會兒,淅淅瀝瀝地下起傾盆大雨。
到了傍晚,雷雨初歇,天地一片清朗,唐靜心中萌生擁著雨後斜陽的慾望,真是少女不識愁滋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