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孩兒有一事相求。」
「說來聽聽。」聞言,司老太爺有些意外。因為司傲音鮮少跟他要求什麼。
「龐全最近納了一妾,不僅對她惡言怒罵,還加以鞭笞刑求,孩兒實在是看不過去,所以將那名女子安置在孩兒的院落,等龐全想通了,孩兒自當把女子送回,請義父同意。」
司傲音看準司龐全會將此事鬧大,因此決定先將此事弭平,到時任司龐全說破了嘴,依然無法動他分毫。
「這件事……就依你的主意。」思忖片刻,司老太爺下了指令。
「謝義父成全。」
正當司傲音欲離開司老爺的院落時,碰巧遇到司龐全正要來告狀。
司龐全對於司傲音早他一步,感到吃驚,不過他還是進了院子,兩人火藥味十足地擦身而過。
待司傲音回到自己的院落,季緋薰早因一天的折磨,體力透支無法負荷而睡熟了。
看著季緋薰傷痕纍纍的身軀,司傲音的思緒微微飄遠。
真的要為了一念之仁,放棄自己的全盤計劃嗎?
醞釀近二十年的計劃,好不容易有了復仇的機會,怎麼可以輕易的放棄?
☆ ☆ ☆
司傲音在案上睡了一晚。
隔日一早,他來到司德錢莊,處理一些事務,最近農忙時節,許多農人紛紛前來借錢買種子以播種生產。
「大少爺!」店舖裡的夥計恭敬的向司傲音打聲招呼。
「嗯,賬本讓我看一下。」
「大少爺……」司傲音已多時未曾察看賬本,今日為何突然又……夥計顯得有些為難。
「嗯?不知道規矩嗎?」
「是!」
夥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司傲音當然瞧出了蹊蹺。
司傲音這次格外仔細的查閱賬本,雖然整個賬面上的數據十分詳細,不過每隔一月都有一筆將近五千兩的不明支出,夥計雖然極力掩蓋,不過還是讓司傲音給查了出來。
「阿平!這是怎麼回事?」司傲音寒著臉逼問。
「大少爺!饒命,饒命啊,阿平真的是被逼的。」
「說出來我就饒你一命。」司傲音的嘴角卻揚起一抹奇異的微笑。
「是……是……這是二少爺……要求小……的……給他……的……小的真的是被逼的……他說……如果小的不從……他要殺死小的一家……大少爺……饒命……」阿平嚇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跪下來拚命磕頭,磕得額頭都冒出了血絲。
「這樣持續了多久?」
「一年半。」
司傲音冷笑一記。
司龐全總算掉入他的陷阱了,他就不相信他不會來賒賬。
自從司傲音有意無意縮減錢莊的生意,錢莊的收入頓時銳減,司龐全拿不到足夠的錢,只好由自個家的賬簿下手,這一來正中司傲音下懷。
「他每次都賒多少?」
司傲音為了引司龐全涉險,不惜兩年沒來檢查賬本,目的就是為了要合司龐全鬆懈了戒心。
「五千至八千兩。」
「嗯。沒關係,讓他繼續賒下去。記住,不要讓他知道我看過賬本,不然,我一樣不會饒你!」
「是!是!小的還命。」阿平雖然不瞭解原因,不過主子這麼說,他照著做就是了。
☆ ☆ ☆
季緋薰起了個大早,走出房門四處搜尋著司傲音的身影,但整個院落似乎只有她一人,於是她又走回房裡。
同時,司傲音也隨後踏進房門。
「醒了嗎?我請丫環幫你熬了一些藥湯,快喝吧。」
「司公子!我已經沒事了,可以回去了。」季緋薰只想盡快結束這件事。
「先把藥喝了再說。」
司傲音幫季緋薰煽涼剛熬出的藥湯,僅是這個小動作而已,又讓季緋薰感動不已。
季緋薰指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雙肩微微顫抖著。
「傷口又疼了嗎?」
司傲音以為季緋薰的傷又痛了,趕緊扶她坐下。
「司公子……我不值得你這麼做……」
「把藥喝了。」司傲直堅持地道。
季緋薰眼見推辭不掉,只好捧起藥碗,小口小口地啜起藥汁,藥汁入喉的苦澀令季緋薰緊皺著眉心,不過還是勉強喝了一半。
他看著她喝下湯藥,目光在觸及她的傷口時,頓時轉為深沉。
昨天因為急著去見司老爺,竟忘了要先替她上藥。但現下,院落裡又沒有丫環可以幫她上藥
思忖半晌,他下了決定。
「該上藥了。」他面無表情的說。
「可是……」季緋薰的粉臉驀地掠上緋紅。
鞭傷滿全身,如何讓他幫自己上藥呢?這未免太……季緋薰越想粉臉使越紅。
「我說過,我對你沒有其他念頭。」司傲音再度說明自己的立場。
「還是請小彩來幫我好了……」季緋薰還是覺得不妥。
「你不是希望你的鞭傷能快一點好,這樣你才能快一點回到司龐全的身邊,不是嗎?」
司傲音眼眸裡多了抹深意。在這大院落裡,他除了相信自己外,誰都不信,更別說會讓不相干的人進自己的院落一步。
「我……」當真要回去?
思及此,季緋薰心內的那抹恐懼就逐漸擴大,甚而壓滿了全身,令她發著冷顫。
不可否認的,她想留在安全的地方……
季緋薰咬著牙,脫去早沾滿血痕的外衫,只剩下一件蔽體的小肚兜,原本應該是一片白嫩的雪背,如今卻烙上一道道醜陋的鞭痕。
此番景象,看在司傲音的眼中,心如刀割。
明明是才見過沒幾次面的五姨太,為何自己會對她產生這麼強大的情緒反應?他不解。
這次的決定是正確的嗎?
一向對自己所做的每件事都極有把握的司傲音,卻對自己現在做的事感到茫然,甚而狐疑自己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
季緋薰順從的趴在床上,讓司傲音幫她上藥。
司傲音先將幾味草藥磨成泥,草藥泥發出陣陣濃郁的香氣,相當好聞。
司傲音解開季緋薰肚兜的紅絲繩,再將搗成泥的草藥輕輕塗抹在季緋薰的背上。
上過藥的地方傳來一陣冰涼,著實令季緋薰舒服許多,只有當司傲音碰觸到傷口時,才會傳來疼痛。
季緋薰再次深深感動著司傲音對自己的體貼。
替季緋薰背上的傷痕一一上過藥後,司傲音拿來一條絲被覆在季緋薰的美背上,這才安撫住季緋薰一顆忐忑不安的心。
「你好好休息吧。」
說完,司傲音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
第四章
季緋薰在司傲音細心的照料下,傷勢恢復得相當怏,背上的鞭痕幾乎只剩下一些淡白的痕跡。
季緋薰對於司傲音,實在有說不出的感謝,還有……感動。
「司公子!謝謝你這幾天無微不至的照顧,我已經差不多痊癒了。」季緋薰望了司傲音一眼,隨即轉開羞澀的瞳眸。
「嗯,是該回去了。」
「嗯……畢竟我還是他的妾。」季緋薰斂著眉心。
「你可知道他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
「我知道。」季緋薰無奈地苦笑。
說真的,季緋薰對於自己要回到司龐全身邊的事亦是相當擔心,害怕司龐全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犯自已,如果真會如此……
她真的無法待在司龐全身旁一刻,與其賴活在司龐全的淫威下,她寧可冒死守在娘親的床前。
季緋薰越想越害怕,她決心坦白自己的恐懼。
「司公子……不知道你能不能送我離開司府,老實說……我不想回到司龐全身旁,一想到要天天見到他,我真的很害怕,我很擔心娘親的病,我想親自照顧她……」季緋薰抱著拚命發顫的身子,怯怯地說。
「你真想走?」司傲音瞇起黑眸,看著渾身打顫的季緋薰,心口又泛起一絲同情。
他知道她是好人家的姑娘,待在司龐全身旁確實是糟蹋了,何況她沒必要陪著司家人一起死。
司傲音思索了一會兒,開口道:「只要我稟報司老爺一聲,就可當這場親事是一場兒戲,當然,你的身份便不再是司龐全的五姨太。」司傲音像是在敘述一件極普通的事。
「可是這樣會不會讓司公子為難?」
季緋薰不想再讓司傲音因為自己而背上更多的罪名。如果自己真的就這樣一走了之,司龐全真會放過司公子嗎?
太多的不確定令季緋薰遲遲不敢作下決定,到底是要走,還是留下受辱一輩子……
「我自有辦法。」
「可是……」
「季姑娘,如果有機會我就送你走,我也會給你一筆錢,帶著你娘就此離開揚州,最好是永遠不要回來了。」
司傲音陷入沉思,視線望著遠方,似乎在計劃些什麼,不過除了司傲音自己以外,沒人知曉。
「司公子!你的大恩大德,緋薰會、永遠記在心裡的……」季緋薰跪在地上,拚命磕頭。
「我只是想減少一點殺業。」司傲音的眼神再度泛起令人心驚的殺意。
留下一句令人意外的話,司傲音默然地走出房間,徒留滿心疑問的季緋薰。
☆ ☆ ☆
三更時分,司傲音意外地不在院落裡,也沒告訴季緋薰自己的去向,季緋薰只好自己一個人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