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看也不看他一眼,絕然的推開了他,轉身便欲離去。
「喂,嚴敏兒,你給我站住!你說那是什麼鬼話!什麼叫沒有任何關聯?就因為我不簽這份鬼同意書嗎?該死的你,對我真的就這麼不留餘地是嗎?」
他吼住她,追到她身邊,一舉手便擋住她的去路。
嚴敏兒合眼,伸手摀住耳朵,彷彿這麼做就聽不見他說的話,看不見他憤怒的表情,總之,她決心不再與他有任何接觸,就這麼將他當作隱形人般,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吧!
「好!要簽是不是!你要我簽我就簽──」
他伸手搶下她拿在手中的同意書,從口袋裡抽出鋼筆,恨恨的在上頭簽下「龔澤競」三個大字。
「你──啊!」
嚴敏兒倏地睜開眼,那紙同意書正好朝她的臉龐扔了過來。
她訥訥的看著飄落地面的同意書,再抬眸卻對上龔澤競那雙赤紅的雙眼。
「這樣就稱你的心了!嚴敏兒,一切都照著你要的來做,但你給我聽清楚了,我絕不會原諒你今天所犯下的錯誤。」
話畢,他毫不留戀的離開,而他所說的話,卻像是在她心底投下一顆炸彈。
嚴敏兒遲鈍的彎下身子,拾起那張被扔在地上的同意書,她的心中怎忑不安,腦中裝滿龔澤競方才震怒的表情、他看起來好生氣,氣她的不信任、怨她不理性的威脅,他是那麼理直氣壯,彷彿真是她冤枉了他……
看著同意書上凌亂的字跡,嚴敏兒的心情也如同那飛舞的字體,紊亂複雜,矛盾不安。
她踩著沉重的腳步,回到薇麗的身邊,她就坐在遠處,愣愣的看著方才上演的火爆戲碼。
薇麗並末阻止一切,只是靜靜的等待著結束,等待嚴敏兒幫助她完成一件她以為不可能達成的事。
「薇麗,我讓孩子的父親簽名了,至於要不要動手術,決定權在你──」
達成任務,嚴敏兒渾身的力氣像被抽乾了一樣,她對著薇麗幽幽的說著。
「慢著!敏兒。」薇麗搶下同意書之後,打斷了她的話,「我從沒說過他是孩子的父親,也不知道這個誤會是怎麼來的,不過,我真的很謝謝你幫我解決了這個難題。」
薇麗小心翼翼的將同意書藏進懷裡,對著嚴敏兒露出既感激卻又心虛的笑容。
「等等,你說什麼?」
嚴敏兒傻眼,忍不住驚呼一聲。
「別懷疑,雖然我曾經想和他發生關係,不過他看不上我,這是誰也勉強不來的。」
薇麗無奈的聳肩。
「你……你說你跟他……」
嚴敏兒指著薇麗,又指著龔澤競離去的方向,腦子裡轉了好幾個彎,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和他沒關係,不過他好像對你很在意。敏兒,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啊?你剛才把他氣成那樣,你確定還要繼續站在這裡發愣嗎?」
「老天,薇麗,你害慘我了!」嚴敏兒急得直跺腳,「你肚裡的孩子不是他的是誰的?」
「敏兒,那不是重點,反正我已經決定要拿掉他了。」薇麗搖頭,還是不願提起那個男人。
「噢!」
嚴敏兒伸手捂臉,小手胡亂的揪扯著長髮,懊惱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還在那鬼叫什麼,還不快去追?」薇麗推了她一把。
「追?要追嗎……」
她訥訥的重複著,猶豫幾秒之後,終於往龔澤競離開的方向飛奔而去,這一次,她要追回的可是自己的幸福啊!
就在嚴敏兒奔離的同時,角落的樓梯旁探出一個黑色的長鏡頭,捕捉著眼前的畫面。拿著相機的男人泛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拍了拍寶貝相機,看樣子明天的頭條新聞非他莫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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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一定不會原諒她的!
他曾經不只一次的向她解釋,也不只一次的對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但她總是置若罔聞。
對於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她不是懷疑就是抹殺,從來沒有認真的思索過,更漠視他的誠意,因為她固執又愚蠢,只堅信自己所相信的事實,卻深深的重創了他的心。
這條長廊像沒有盡頭似的,她不停的向前跑,追得好累好累,一心一意只想追上他;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害怕失去龔澤競,在不知不覺中對他放下的感情,早已超出她的預料,她到現在才發覺自己竟是那麼的喜歡他呀!
她的臉頰濕熱,心裡又慌又亂,她抬眸,終於看見前方那熟悉的身形,心在這一瞬間雀躍起來,她跑得更急更快了!
「別走,對不起!請你別走……」
嚴敏兒追上了他,從他身後緊緊環住他的腰,牢牢的抱著他,像是拾回了多麼重要的寶物。 「對不起……龔澤競,是我錯了!對不起!」
龔澤競僵直著身子不肯轉身,對著他冷漠的背部,嚴敏兒的眼淚撲簌簌落下,她好怕失去他,他不能就這麼將她扔下。
「是我誤會你……是我笨得不肯聽你解釋……都是我不好……你別怪我,別生我的氣……對不起……」
她哽咽著不停的道歉,不斷的對著龔澤競說話,但他卻依然不為所動。
「龔澤競……」她拉扯他的衣袖,他不置一語,更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你想怎麼罰我都好,別不理我?」
「嚴敏兒,我現在不想多說,因為在這之前,我已經對你說得夠多了。」
龔澤競絕情的拉開她纏住他的小手,看著她淚如雨下的模樣,他只是一逕的蹙眉,沉默的退開,拉遠彼此的距離。
「你……可是我已經道歉了……」
她很少犯錯,也不容易承認自己有錯,因為她一直覺得自己所做的每件事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但這一回她卻低頭了,面對自己心愛的男人,她不能冒著失去他的風險,
「道歉?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絕不會原諒你今天所犯下的錯,你什麼都不必說了,現在就算你說一百句對不起,我也聽不下去。」
龔澤競很很的說,胸腔因氣憤而起伏。 「對不起……就算你不想聽,我還是必須跟你道歉,因為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她不和該如何說出對他的感覺,猶豫了許久,只能對他們的關係下了這個註解。
「朋友?我們是什麼樣的朋友?可以上床的朋友嗎?嚴敏兒,我真是對你失望透了。」
聽到她的話,龔澤競更像是被踩到痛處一樣,氣憤的咆哮。
「你……你一定要吼得這麼大聲嗎?」他的聲音引來旁人的注意,令她難堪極了,「不然你要我怎麼說,說我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所以才會站在這裡任由你罵,不停的對你道歉,好懇求你的原諒嗎?我都已經說了是我的錯,你又何必得理不饒人呢?」
她抹去頰邊的淚,被逼得坦承了自己的感情,但她的告白卻得不到龔澤競的回應,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許久許久──
「嚴敏兒,你是認真的嗎?」他問。
他居然懷疑她所說的話?
老天,她覺得無地自容,恨不得就此挖-個洞,用力的跳下去將自己埋葬!
「是不是認真的,你難道無法分辨?龔澤競,你這個笨蛋?」
她氣得跺腳,轉身跑離他面前,躲開醫院裡那一雙雙看戲的好奇目光。
「喂,嚴敏兒,你把話說清楚再走!喂……」
晃她衝出醫院大門,龔澤競才意識到自己方纔的問句有多愚蠢,要她一個個性那麼倔強的女孩坦承自己的感情,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呀!而他竟然還去質疑她話裡的真實性……
用力的一拍前額,龔澤競立刻追了出去。
而這一幕幕畫面,也一一被角落裡的鏡頭捕捉,眾人的疑惑將會得到解答──
即使這一切將被扭曲。
第九章
嚴敏兒一夜沒睡,蜷著身子蹲在漆黑的陽台上,看了一整夜的星星。
她不睏,一點睡意也沒有,生平第一次嘗到失眠的痛苦,沒想到竟是為了龔澤競那個男人。
她不敢回龔家,逃出醫院之後,唯一能躲的地方就是她的小蝸居。
在她還沒整理好自己的情緒,還沒有勇氣重新面對龔澤競之前,她只能選擇逃避,但她心裡卻很明白,自己躲不了多久,龔澤競有的是辦法找到她,不論她躲到哪兒──
看著手上的表,她正猶豫著該不該去學校上課,手機卻在這時響起,中斷了她的思索。
「喂,我是嚴敏兒。」
嚴敏兒懶洋洋的住大床上倒下,連說話都有氣無力的。
「敏兒!是敏兒嗎?回答我。」
是薇麗!她的聲音聽起來好緊張的樣子。
「薇麗,是你嗎?怎麼一大早打電話給我?」
嚴敏兒伏臥在柔軟大床上,渾身無力,提不起勁。
「敏兒,你別說話,聽我說完!這幾天你都別去上課,答應我!不要接近學校或是任何公共場所,最好是找個地方躲起來,聽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