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龔澤競揚眉,側著臉想看她臉上的表情,卻發覺自己的手臂上滴下了一滴水珠……
那是水珠……
或是淚珠?
「嚴敏兒,你……」
她在哭嗎?
龔澤競蹙眉,心頭一縮,心臟彷彿被人狠狠的擰了一下。
「很好玩嗎?這樣做很好玩嗎?龔澤競,除了玩弄女人之外,你還會什麼?」嚴敏兒抬頭,涕淚縱橫,哭得好不難過傷心。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龔澤競皺眉望著她。
「你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大少爺,除了欺騙女人的感情,搞大人家的肚子之外,你還懂得什麼?你這個不懂親情、不懂愛情的混蛋!只會做這麼下流卑鄙的事,卻全然不顧別人的感受,我真的、真的是看不起你!」
嚴敏兒對著龔澤競大聲咆哮,一張粉臉因氣憤而漲紅。
「你罵夠了嗎?嚴敏兒。」
聽她罵了一長串,龔澤競冷冷的問了一句。
「不夠──」
她抹著不停落下的眼淚,搖頭。
「如果因為吻了你,卻引來你這麼一堆神經質的反應,那麼我很抱歉的告訴你,我很後悔!也很對不起!污辱了你高尚的清白。」
「你──你混蛋──」
「是!隨你怎麼說,反正你已經罵得夠難聽了,我從沒遇過像你這麼不成熟、不理智的女人。」
也許,他永遠只適合玩那些花花遊戲,不適合放入真感情,但至少以往他的那些女人,從沒一個像嚴敏兒這樣,因為一個吻就把他眨得一無是處。
「是,是、是!我就是不成熟、不理智,才會笨得掉進你的陷阱,由著你耍弄!王八蛋龔澤競,我討厭你。」
嚴敏兒哭著痛罵龔澤競,罵完之後,便轉身逃離他面前,再不讓他有機會靠近,甚至侵犯她。
龔澤競愕然的看著嚴敏兒不斷遠去的纖細背影,他眉心緊鎖,僵直的站在原地,腦海中卻不停的浮現嚴敏兒所說的每一句話──
如果他在她眼中竟是如此不堪的話,那他是不是該趁早醒悟,不該再耽溺於她所帶給他那些不同於往常的戀愛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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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房間的角落,嚴敏兒一雙小手不停的抹著腮邊,但兩串清淚卻怎麼也抹不淨。
她滿心的委屈全化作一缸子的淚水來洗滌,彷彿這麼哭著,就能讓她的靈魂變得乾淨,不再污濁。
她居然讓龔澤競的臭嘴吻了她,她覺得自己好髒,像是被他玷污了一樣,偏偏她的心底卻又不停的想著那惱人的一吻……
「嗚……怎麼會這樣……可惡……嗚……」
嚴敏兒一手揪著長髮,一手抹著唇瓣,屬於龔澤競的氣味彷彿就這麼留在她的唇瓣上,揮之不去。
當他將舌尖探入她的嘴裡時,那柔軟的、灼熱的溫度,就像是要將她融化一般,讓她失去思考的能力,否則她應該可以推開他的,而不是就這麼倚靠在他的懷裡,任他予取予求。
( 「剛才你不是還大呼小叫的,一直叫我不要碰你?」 )
( 「那一吻滋味如何?」 )
( 「再吻下去,我看你就快不能呼吸了──」 )
他戲譫、嘲弄的聲音不斷在她耳旁揚起,一聲接著一聲在她的腦子裡迴響著,逼得嚴敏兒就快發瘋了。
他居然嘲笑她!
一個奪走她初吻的惡劣男人居然還嘲笑她……她真的痛苦死了!
「不要說了!龔澤競,你怎麼不去死,老天為什麼讓我遇見你?為什麼你要吻我,混蛋、混蛋、混蛋!」
嚴敏兒捶打著柔軟的白色地毯,貝齒啃嚙著干操的雙唇,泛出淡淡的血絲。
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紊亂了!薇麗明明懷了龔澤競的孩子,他卻又吻了她,而她竟與他牽扯不清。她的心被揪扯得好難受,甚至無法分辨自己此刻的感覺。
她應該恨死龔澤競的,但為什麼……
她的心裡……
那最真實的聲音卻告訴她,自己並不討厭那個吻,甚至讓自己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 「嚴敏兒,你這個騙子,你喜歡他吻你,你喜歡他摟著你的感覺,否則你大可以推開他、拒絕他,你根本是在裝模作樣。」邪惡天使笑著說。 )
( 「不,才不是!要不是敵不過他的力氣,敏兒旱就狠狠推開他了,怎麼可能讓那個混蛋放肆的吻她、抱她,她全是被動的、不能自主的。」善良天使發出不平之鳴。 )
( 「笑話,人家把舌頭探進來的時候,敏兒還樂在其中的跟他糾纏不休咧,你懂什麼?喜歡就是喜歡,一切全憑感覺來的嘛!」 )
( 「胡說八道,敏兒怎麼會去喜歡那個下流痞子?哪天不小心就跟薇麗一樣的下場了……」 )
( 「噢!天啊!」 )
嚴敏兒恨恨的又往地上捶了一拳,打斷腦海中反反覆覆的聲音。
她真懷疑自己再這麼想下去就要變成瘋子了!
龔澤競才是這一切混亂的始作俑者,她怎麼能讓他在製造了一連串的麻煩之後,便丟下一切繼續逍遙快活?
她必須回龔家,面對龔澤競,釐清自己的感覺,將一切弄個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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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敏兒拿著血壓計坐到床邊,俐落的翻開龔爺爺的衣袖,將他的手放在柔軟的軟墊上,專注的為龔爺爺量血壓。
「丫頭,看你好像悶悶不樂的,是誰惹你生氣了?」
龔得威輕咳了一聲,試著引起嚴敏兒的注意。
他見識過各色各樣的人,敏兒想在他面前隱藏心事,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對敏兒就像對待自己的孫女一樣,而他更希望……如果善良纖細的敏兒,能真正成為他的孫媳婦……
事實上,打從敏兒一踏進嚴家當他的看護開始,他就已經命令管家老吳,必須為她和澤競製造機會,而澤競對敏兒的一舉一動,也全在他的監視之下。他是老了、病了,但在他的心事還未了卻之前,他不甘心就這麼死去……
「沒有,沒有人惹我生氣,爺爺,您多心了。」
嚴敏兒將血壓記錄在筆記本上,然後小心的將龔得威的手放回棉被下。
「還說沒生氣,連對著龔爺爺都沒一個笑容。」龔得威看著垂著小腦袋的嚴敏兒,輕聲抗議著。
「龔爺爺……」
她吸了口氣,然後緩緩抬頭,勉強對著龔得威扯出一記笑容。
「丫頭,這是我見過最假的笑容了。」
龔得威搖頭一歎,看樣子澤競當真惹火了這個小丫頭。
「我沒有不開心,能每天陪著龔爺爺,敏兒怎麼會不開心呢?」
她扶著龔得威坐起,小心翼翼的隱藏起自己的情緒。
「是澤競惹你不高興,是不是?」龔得威直搗問題核心。
「爺爺,您別亂猜了。」
嚴敏兒搖頭,轉過身去,將手上的毛巾放入水盆中沾濕,也趁此迴避龔得威那雙彷彿能將人看透的眸光。
望苦水盆中清澈的水,水面浮現自己模糊的臉龐,她看起來真的那麼不開心嗎?
而她不開心的原因,難道真是因為龔澤競嗎?
當她下定決心,選擇回到龔家面對龔澤競之後,她一直期待著再與他正面交鋒,但她愈是期待,心底的空虛和失落感就更衝擊著她。
因為打從她回到龔家工作的那天開始,龔澤競就好像從龔家消失了一般,再也不曾出現。
日子過得那麼平靜卻又詭異,她每天照顧著龔爺爺,固定在早晨的同一個時間經過他的房門口,她的期待一天天的被消磨殆盡,讓她愈來愈不明白自己的心底究竟在盼望些什麼!
當她漸漸遺忘了心底的委屈,漸漸想念起和龔澤競的針鋒相對,她的心彷彿也跟著淪陷了──
「丫頭,要不要我找澤競回來?」
「什麼?不!」
嚴敏兒拿著毛巾轉身,一聽見龔得威的問話,立刻強烈的反駁。
「嗯?」
龔得威笑了,笑容裡有著慈愛與包容,這兩個年輕人正在鬧彆扭,似乎亟需別人在背後推他們一把,幫助他們。
「龔爺爺,我的意思是……他老愛跟您頂嘴,惹您生氣,我是擔心您的身體……」嚴敏兒為自己激動的反應做了一番解釋。
「爺爺老了,就算澤競總是擺著張臭臉,愛在我面前發點小脾氣,但怎麼說他都是我的孫子,我知道他心裡還是關心我的……唉,只要有那麼一點點的關心就夠了……」
「他根本是個沒良心的壞蛋!」嚴敏兒忍不住氣罵。
「哦?」
看見龔得威驚詫的眸光,她立刻解釋道:「呃,我的意思是,龔爺爺對他那麼好,他更應該對您盡心盡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三天兩頭不在家裡,把爺爺一個人放在家裡。」
「我知道你關心爺爺,要是你能成為龔爺爺的孫媳婦,龔爺爺就不愁沒人照料了……呵呵……」
「爺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