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寒蓮低著頭,望著自己的手……
「白衣真慢,我去看看。」丁揚轉身下樓去。
羅為靠近她,伸手撫摸她額頭的溫度。
她抬起頭凝望他,「我沒事。」
「嗯……妳很喜歡她嗎?」他放下手。瞅著她紅腫末褪的眼睛,他的眉心緊鎖,對於風喜玉的去留仍然在抉擇之中。
「她很有精神,也很有趣。……我希望她能夠一直留在這裡。」即使將來她不在了。她覺得這個女孩可以取代她。
羅為狐疑地瞅著她一臉盤算的神情,「妳在想什麼?」
她一怔,迅速抹掉了臉上的思緒,愉快地笑了起來。「哈哈哈,你不是一向都很精明的嗎?我才不會告訴你呢。」
「……我想起來了,你們還有事情瞞著我。」羅為忽然記起,那天接了羅冀天的電話就出門,暫時放了他們一馬。
「……你真的想知道嗎?其實告訴你也無妨的,不過你要答應不能找他們算帳。」她眼睛不太舒眼,緩緩眨了幾下。
「算了,妳先休息,我去找那只龜。」這麼遲,他是晨跑到非洲去了嗎?
「沒關係。」她拉住他的手,望著他回頭,她笑著問他:「他們說,我昏迷的時候,你完全變了個人,是不是真的?」
羅為緊緊的扯眉。可以感覺到他的脾氣被惹毛,不過他控制得很好,在怒氣之下反過來質疑地問:「……你們談的只是這種事?」
冉寒蓮緩緩搖頭,「我們在討論,如果哪一天我比你早死,你會變成什麼?丁揚說你會瘋狂砍人,白衣說你會像個活死人,然後我們猜……」
「你們每天都這麼無聊嗎?只有這件事?」他的確是會找他們算帳。不過只為這種事,那兩個人有必要死白著一張臉?
「重點來了。我們在猜……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愛上我的?」她得意地笑望著他。
羅為緩緩瞇起了冷柔的眼神,微微一笑,「妳肯定我有愛上妳嗎?」
他冷漠含著揶揄的口氣,任何女人聽了都會心冷了半截,也許躲在棉被裡大哭一場後,從此就對他死心了。
冉寒蓮微微臉紅,在心裡先把他大砍了八段,才傲慢地昂著下巴,「那麼你敢發誓,萬一哪天我死了,你不會變得像行屍死肉一樣嗎?或者像丁揚說的,遷怒於任何人?」
羅為沉下了臉,一股巨大的火氣在醞釀之中……這兩個傢伙什麼話題不好談,膽敢拿她的生命來嗑牙--
「抱歉,抱歉,我去街口吃了碗麵,回來晚了!」白衣幾乎是衝進來的。
冉寒蓮扯起眉頭。這庸醫早不回、晚不回,偏挑在這種時候。她好不容易才把話題帶上來,正要逼他說出口。
「吃麵?……是應該吃飽一點,不然我還怕你上路會餓著了。」羅為笑著回過頭去對著他。
「上什麼路?」白衣氣喘吁吁,拿著毛巾抹了把汗,才笑嘻嘻地迎上一張笑臉--
「……黃泉路。」
一尊名為白衣的雕像,僵硬的臉部表情呈現過度驚恐後的扭曲變形,活靈活現。
微笑撒旦……原來是這麼來的。
冉寒蓮驚訝地望著白衣動也不動,困惑地望著羅為的後腦勺……
「我去把早餐瑞上來。」他回頭說了一聲,便走出去了。
「……白衣,你真沒種耶,只不過是冷冰冰的表情,又不會殺人,怕什麼?」
……才不是只有冷冰冰的表情。老天,他剛才吃的面要吐出來了!
「喂,你去哪裡?快點幫我開藥啦。」眼睛很不舒服耶。
跑進廁所……吃太飽了嗎?
那不會先在樓下上個廁所嗎?還打斷了重要的談話……
可惡,時間拖得愈長,她愈懷疑羅為到底有沒有愛上她了!
不行,她一定得堅持她的判斷是對的!不能動搖,得快點叫羅冀天找出那個「未婚夫」才行……
她倒要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第七章
「喂,你說……她會有什麼反應?」白衣無聊地翻著報紙。
「不可能有反應。」丁揚盯著筆記型電腦的螢幕,面無表情。
「唉,紙包不住火,我看瞞不了多久的。」新聞登得這麼大,連看不見的瞎子都知道的消息,光收掉這鄉鎮的書報雜誌有用嗎?
「閉緊嘴巴就沒你的事了。」多管閒事。
「我不會說啦,只是看不下去而已。」身為醫生,他得照顧到病人的心情啊。
「那又如何?有本事去他面前說。」
白衣昂起下巴,「你以為--我敢啊?」小聲的收尾,頹喪垂下肩膀。
丁揚僅只是瞥他一眼。
「什麼事情啊?……看你們表情好怪哦。」冉寒蓮剛剛在外面的庭院走了一圈進門,就逮到兩人竊竊私語。
「沒有!哪有什麼。」白衣翻了一面報紙,遮起了臉,
白癡!丁揚瞪他一眼,回頭盯著螢幕。
冉寒蓮望著兩人,最後挑了白衣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白衣,是跟羅為還是跟我有關的呢?」輕聲細語,靠近在他耳畔,柔皙玉手搭在他肩膀上。
「都……跟我無關、」白衣趕緊起身,投靠窗戶邊的丁揚尋求支援。
看樣子……是跟她和羅為都有關的囉……冉寒蓮微微顰眉。
「不說就算了,我要出門。」她起身。
「去哪裡?」羅為不在,他得負責她的安全。
她回頭望著丁揚。「去北部玩,怎麼,你剛好又有事情,又要順便載我一程?」
「……留在家吧,最好不要出門。」沒理會她的揶揄,丁揚難得口氣這麼溫暖。
冉寒蓮稀奇地多看了他好幾眼,她微笑,「又是羅為的仇家找上我了嗎?」
丁揚和白衣對看了一眼,白衣很快的點點頭,「老實說,這回這個相當難應付,妳在家裡待一陣子比較好。」
「他說得對。」丁揚冷淡地回了一句。
冉寒蓮狐疑地瞅著他們一搭一唱的模樣……不去照照鏡子,演得這麼假,騙三歲小孩啊。
「這是羅為交代的嗎?」經常不見人影的傢伙,又消失了好幾天了。
「不。」丁揚冷冷的說。
「是。」白衣急忙點頭。
「……那到底是、還是不是?」冉寒蓮慵懶地托腮,一臉困惑地看著兩人。
「你說是就好了,為什麼要騙她?」白衣背對著冉寒蓮,拚命對丁揚擠眉弄眼。
「你這個笨蛋,羅為叫她往東,她只會往西,你以為她跟你一樣會怕撒旦!」丁揚壓低音量罵白衣。這個死白衣最近變傻了!
「混帳!你不怕?你不怕還用去看精神科!」
「我哪有去?我看你是被嚇得記憶混亂了,你才真有需要!」
「你這個愛擺酷的傢伙--」
「你愛耍帥--」
兩個人在窗戶旁吵罵了起來,把美女給晾在一旁……冉寒蓮眨了眨眼,緩緩回頭,微微一笑。
「喜玉,妳來啦!」
「他們在吵什麼?」風喜玉走進客廳,拿下背在肩上的大背包。她好奇地看著兩個大男人嚷來嚷去,總覺得吵得有些故意,吵得好假。
「別理他們。今天又帶了什麼來啦?」冉寒蓮對她天天都帶來的大包包比較有興趣。
吵架的聲音小了,耳朵倒是豎了起來,還特別伸長了脖子,雙腳移了過來--這個風喜玉會不會聽到什麼風聲了?對她要特別小心才行!
「一對花瓶哦。」風喜玉興奮地從包包裡取出一個小紙箱,小心翼翼地拆開來,「這是我在網路上買的,剛剛才寄到的呢,我都還沒拆,想跟妳一起看呢。」
「哦,妳前幾天說的有豬籠草圖案的花瓶啊?」
「嗯,對啊。」
兩個屏住氣息的大男人緩緩吐了口氣,對望著安慰的眼神。就是嘛,附近的書報雜誌都收得一乾二淨了,這個風喜玉怎麼會知道嘛,白擔心了。
冉寒蓮狐疑地瞅著兩人奇怪的舉動。幹嘛緊張兮兮的跟過來又一臉不屑地走回去啊?
「這個賣家真不錯,包得很細心呢。」風喜玉笑著,愉快地像拆禮物似的拆著從拍賣網站上買來的花瓶。「另一個給妳拆。」
「好啊、」冉寒蓮回頭,幫她拆另外一個,「包了這麼多層報紙啊。」
「就是啊,這些都可以再回收利用--」風喜玉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報紙!」丁揚和白衣同時大吼,回過頭來--
「你、你們那麼大聲做什麼啊?嚇死人耶!」風喜玉緊緊抱住花瓶,瞪著他們。還好沒摔破。
「給我!帶什麼花瓶來啊!」丁揚和白衣,一人搶過一隻花瓶,急忙看上面的報紙內容。
冉寒蓮對空了的手毫無反應,她低著頭,盯著鋪在紙箱底部的那張報紙……
「羅為……要和歐洲赫連家的小姐結婚?」彷彿靈魂脫離了的輕淡的聲音。她抬頭,沒有任何表情地詢問著丁揚和白衣。
她的臉色在瞬間蒼白!兩人猶如心臟被用力抽了一鞭似的,不由自主的別開了眼。
是真的。冉寒蓮望著他們,來不及收拾狠狠被宰割過的心情,一串眼淚滾落了下來。
連風喜玉都看傻了,愣了。她來了這麼多天,還沒看過她的笑容以外的表情,即使嚴重過敏,她也是不時彎著嘴角。她趕緊去看紙箱裡那張報紙--羅為和一位小姐的合照在上面!她擔心地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