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感的牙醫坐在他的休息椅裡,一旁坐著清秀俊逸、但一副世界末日模樣的摯交好友;兩個小護士逕自收著自己的東西,吱吱喳喳的討論著最近上映的新電影。
「醫生,我們下班囉。」小護士興奮的說道,托俊秀男人的福,她們得以提早下班。
「好,路上小心喔!」殷誠抬起頭來,對兩個小護士微笑著說。
「拜拜!」她們齊聲說道,往門外走去。
「噯!你看醫生的朋友今天怎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啊?」
「看那樣子,八成是失戀了!」
小護士的聲音維持一貫的響亮,對話清楚無誤的傳進張皓璁的耳裡,又是一陣打擊。
「別說他了,醫生還不是一樣,最近脾氣怪裡怪氣的!」小護士聳起肩來說,以為這樣會比較小聲點。
「醫生本來就陰沉、陰沉的,但是他最近比較奇怪,絕對不是因為失戀的關係!」
「該不會又是因為那個濃妝艷抹的女妖怪吧?」
「就是她啦!那女人簡直是神經病!我都舉白旗投降了,醫生能不舉嗎?」這一個小護士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們只有祝福他們兩個了。欸,聽說V6不是要來台灣?」
「嘻,對啊、對啊……」
聲音終於漸行漸還,只剩下診所裡兩個對望的男人。
「被甩了?」殷誠站了起身,往後頭櫃子走去。
「唉,不算。」張皓璁向後躺入等待的沙發裡,歎了一口氣。「但是不好受就對了。有沒有酒,我現在很需要。」
「本診所不提供酒類……嗯……」殷誠沉吟了一會兒,很認真的打開其中一個櫃子。「要來個幾瓶?」
「去你的!這時候跟我開什麼玩笑!」
「我很認真的,誰跟你開玩笑。」殷誠一臉正經的答著,回首看著已經無力的張皓璁。
唉,愛上多刺的玫瑰總是會受傷,更何況還是朵沒有心的玫瑰。
束顏歆這名字誰沒聽過,工作狂的代表,冷酷無情,面對追求者全數拒絕,一心一意只對著她的未婚夫;她的眼裡只有連升金控、心底也只有連升金控,她的人生就是連升金控!
皓璁要去自殺,只能說是自找的。
「怎麼那麼早就──啊!」尖銳的聲音跟推門聲再度響起,還帶著某個頭顱撞上半掩鐵門的聲音。「痛死我了,你那麼早就把鐵門拉下來做什麼?」
「我那扇玻璃門跟鐵門在那邊很久了,你為什麼每一次都要去傷害它們呢?」殷誠搖了搖頭,一臉為他的鐵門心疼的模樣。「你都已經來了好幾次了……」
「現在才幾點,我怎麼會注意到那麼多!」許琪琪理直氣壯的指著門嚷著。
嗯……這跟幾點沒有關係吧?張皓璁看著許琪琪的態度,再看了一下外面的門。沒錯啊,明明是鐵門在外面,玻璃門在裡面,要沒看到鐵門就撞進來,實在是很困難的一件事啊……
「噯呀!是小璁啊!」琪琪看到認識她這位「名模」的張皓璁又興奮的叫了起來。「怎麼有空來呀?跟顏歆處得還不錯吧?」
呃……這就是標準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嗎?殷誠故意歎了口大家都聽到的氣,回身準備拿出放在櫃子裡的茶。
「很慘。」張皓璁苦笑了一下。「你知道嗎?束顏歆那個性……」
「你說太多,她會聽不懂的。」殷誠沉穩的接口,簡單的說,她就是笨!「束顏歆明明接受了皓璁的情感,兩個人一起去玩,並進一步接了吻。但是今天早上,她卻翻了臉說一切都結束了,她即將要跟下一個人選結婚。」
琪琪用拳頭擊了一下手掌,很快的對那串張皓璁聽不大懂的話恍然大悟。
「顏歆又這樣了!她那死腦筋總是轉不開!」許琪琪又開始尖聲的亂喊了。「還有她爸爸,那老傢伙是罪魁禍首,他一直把連升金控看得比顏歆還重,所以都要顏歆負起所有的責任!」
「我現在也不能怎麼辦,顏歆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我聽說她開始要跟對方約會了。」張皓璁只得苦笑,他需要時間休息一下。
「跟誰?她下一個跟誰!」琪琪很緊張的問道。
「……」張皓璁眼尾瞄了一下琪琪,再瞄了一眼殷誠。「凱撒企業的王春木。」
「噗……王蠢才!哈哈哈哈哈!」琪琪很沒氣質的開始仰天長笑起來。「那傢伙又笨又色,每次到片廠看我們拍封面,臉上都掛著一副色迷迷的模樣!那傢伙不被顏歆整死才有鬼咧!」
這個所謂超級名模,怎麼每次在這兒都一副很沒格調的樣子呀?張皓璁皺起眉頭,看著端著玫瑰花茶走來的殷誠。
「玫瑰花茶,沒氣質的模特兒。」殷誠罵人不見血,此話一出,讓許琪琪瞬間噤了聲。
張皓璁開始有點發暈,他不大清楚接下來要怎麼做,面對顏歆的死心眼,他以為他的努力做得夠,想不到臨門一腳卻失了先發權,還是被束連升給拿了走。
要為連升金控付出一切,包括人生與婚姻啊!
束連升怎麼能夠這樣?生在政商世家非得要有那份責任嗎?難道出生到這個世界是為了整個家族而活?這樣的人生根本是受苦與折磨,為什麼要過?為什麼要被控制呢?
「你接下來要怎麼辦?」殷誠拍了拍他。「姑且不論束顏歆跟不跟王蠢才在一起,光是束連升那一關,我看你們很難過關。」
「他太過分了,一點也無視於顏歆的幸福。」張皓璁皺起眉,忍不住啐罵一聲。
「你只是看到了自己。」殷誠微微一哂。「很多事就是這麼現實,不是光靠夢想就能實現,問題關鍵點在──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張皓璁看了一眼殷誠,更痛苦的低下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塞進殷誠手中。
接過紙條的殷誠狐疑的攤開來看,順道推開一直湊過來的許琪琪。
「你很煩耶,我在看重要的隱私,你又不識幾個字,滾一邊去!」
「誰說我不識字,你說那什麼話!」許琪琪又開始嚷嚷了。
不要再吵了行不行啊……張皓璁在心底哀嚎著,他頭已經很痛了!
殷誠打開紙條瞄了一眼,旋即訝異的捏緊紙條!「怎麼回事?怎麼會──」
張皓璁只是聳了肩,帶著哀淒的眼神,仰頭躺上沙發,難過的閉上眼。「有些事,或許是注定的。」
一旁的許琪琪眼明手快的搶到紙條,在殷誠有反應之前也閱讀完畢。她那雙明眸美目先是吃驚的睜大,然後又難過的皺起眉來。
「怎麼這樣啦!小瑭,顏歆的幸福都在你手裡啊!」許琪琪推開殷誠往張皓璁身邊挨。「你一定要救救她!不可以讓她真的嫁給一個沒感情的男人,生活一輩子!」
「那也要她願意才行,我現在不知道要怎麼讓她走出自我設限的死胡同裡!」事實上,他甚至開始懷疑,昨天一切都是場夢。「她可以跟一個不愛的男人結婚,那她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
「喜歡、喜歡!顏歆非常、非常喜歡你!」許琪琪突然比誰都激動的喊著,還真摯的握住張皓璁的雙手。
呃……如果現在眼前的人是顏歆,那該有多好啊……如果她也能這樣子強而有力的訴說她對他的真誠情感,那他也用不著坐在陰沉的牙醫診所裡,面對少根筋的模特兒了。
不過……顏歆的階級觀念如果這麼重,她是怎麼會跟許琪琪變成好朋友的?而且不論階級觀念,光論溝通技巧……顏歆怎麼有辦法跟她講話啊?
「我瞭解顏歆的……她最近電話裡提到的都是你!不管是厭惡還是喜歡,能讓顏歆掛念的就只有你一個人!」許琪琪突然不聲不響的就流下了淚水。「我想,她只是逃避自己的感覺而已,但是作出這樣的決定,她一定也很痛苦……而且,我不認為她還是以前的顏歆。」
「你不只思想難懂,連說話也一樣難懂。」殷誠面對許琪琪,總是那一貫的嘲諷態度。「可以說白話文嗎?」
「哼!你聽不懂是你家的事!我是說給小璁聽的!」琪琪努了努嘴。「反正顏歆這個婚是結不成的!」
咦?這句話彷彿是大海中的浮木、深夜裡的光芒,在剎那間給了張皓璁無盡的希望。雖然他根本也聽不是很懂,但他還是張大雙眼,很認真地想仔細聽許琪琪的下文。
「不管怎樣,顏歆已經愛上你啦!之前她會跟唐洛岳交往,是因為她心中沒有愛的人!現在她心裡有了你,我看王蠢才連要吻到她都很難了!」許琪琪雙手叉腰,一副神算的模樣。「論到結婚,說不定第一個阻止的人是她自己!」
如果……顏歆心底真的有他的話,還能夠跟別的男人結婚嗎?如果她真的有那麼一點點愛上他,就應該沒有辦法再像以前一樣,這麼冷淡地對待自己的婚姻與感情!
他可以有那麼一點點期待嗎?可以希望顏歆能夠看清楚自己真正需要的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