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奴家也是見他神情古怪,問了他的心腹才知道。」
怎麼會這樣?!
蒲從雲彷彿被一記悶雷敲中,急聲問:「他是什麼時候去重陽峰的?」
「午後……不,他吃完中飯就出去了。」
「那妳怎麼現在才來報信?」蒲從雲情緒有些失控,暴躁地大吼。
「奴家身份卑微,又怕被人看見,自然不敢去議政廳,原以為您會馬上回府,沒想到……」
該死!
蒲從雲沒聽她把話說完,扭頭就向外跑。他沒去寨外,而是快馬加鞭趕去特使居住的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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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蒲三公子,今天是哪陣風把您給吹來的?」有人聽見門口動靜,見是蒲從雲,立刻迎了出來。
蒲從雲沒工夫和他寒暄,直截了當地問:「葛大人在嗎?我有急事。」
「您來的真不巧,葛大人帶著錢侍衛一早就出去了。」來人陪著笑臉回答。「您要不要先在這裡等等,他們馬上回來了也說不定。」
「不用。」蒲從雲一口回絕,沉聲再問:「那你家小姐在不在?我找她也是一樣。」
「小姐?」那人一愣,旋即道:「真不巧,小姐她下午也出去了。」
蒲從雲的腦袋頓時嗡地一下,猛地抓住眼前之人的衣領。「說!你家小姐去哪了?!」
「不……不知道……」那人毫無防備,嚇得臉都綠了,不知自己哪裡得罪了蒲三公子。
見這邊情勢不對,旁邊有個小丫鬢趕緊插話。「小姐她好像收到了一封信,就匆匆出門了。」
黎媚兒說的居然全是真的!
意識到眼前這個無情事實,蒲從雲面色鐵青,扭頭就走。
「混帳,竟敢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他惱怒之極,雖不齒大哥的做法,但更讓他怒火攻心的,則是卓葶收到信後的態度!
別說她有皇命在身,是下任土司夫人,就算是普通女子,也不該莽撞接收男子信件,更何況……收到後還一個人往外跑!
想起風和日麗的午後,兩個人在風景迷人的重陽峰上幹了些什麼,他簡直整個人都快氣炸了。
縱然那個笨女人喜歡大哥,也不必如此猴急,沒成親就先圓房吧?
他緊繃著臉,愈走愈快,狠不能一步登上重陽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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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那邊好像有打鬥過的痕跡!」
就快接近重陽峰的時候,一名走在邊上的隨從,突然指著山道右邊散落的一大堆樹葉、以及半掩在下面的血跡叫了起來。
「不是有公約嗎,特使在時,寨中人一律不許動武,否則從重處罰,是誰這麼大膽?」蒲從雲快步走了過去。
眾隨從也趕緊跟上。
「公子,這邊有個死人!」最先走進樹林的隨從,大概被什麼東西絆了下,低頭一看,竟驚駭地大叫。
「啊,這裡也有一個!」緊接著,另一名隨從也驚訝地發現,自己腳邊也有一具屍體。
這是怎麼回事?
眾人迅速分頭尋找,陸陸續續發現在林子裡,除了殘枝敗葉、血跡狼藉外,共有十來具苗家男子的屍體。
「這是大公子的手下!」一名躬身查看地上屍體的隨從,指著其中一張死人的臉篤定地說。
「咦,這人我也有點眼熟,是在二公子身邊見過的嗎?」另有一人語氣則有些狐疑。
難道兩位公子今天在此火拚?眾人面面相覷,每個人心裡都這麼想,卻沒人敢問出口。
公約既定,明知故犯的話,會立刻失去族中中立長老的支援,兩位公子都不是笨人,會不知道這樣的結果?
見手下一個個面色凝重,蒲從雲自然也不輕鬆。
目睹這一切,他從一開始的錯愕到後來的震驚,再到最後的心急如焚。
突然,他腦中閃過一個不祥的念頭。
只見他猛地轉身,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向峰頂急奔而去。
不一會兒,遍地狼藉的峰頂出現在眼前,蒲從雲一眼就看見橫臥在大樹下的嬌小女子。
「卓姑娘,醒醒!」
見她街有氣息,他懸起的一顆心暫且放下,拍拍她的臉,卻沒得到回應,正扭頭四望,不少手下已隨後趕至。
「屬下四處看了,峰頂還有七、八具屍體,但沒活口。」有人向他稟報。
蒲從雲略一沉吟,看看天色,又看看昏迷不醒的卓葶。「我先送卓姑娘回去,你們繼續在這兒搜!」
第八章
五天後--
「糖葫蘆,上好的冰糖葫蘆!」
沿街小販的吆喝聲極具誘惑力,被關在屋裡的卓葶情不自禁將頭探出窗外。
好好吃喔!
她回身,意外發現錢侍衛和翡翠都不在門口,立即跑回窗口。
「小哥,我要五串!」
她飛快地數了幾個銅錢,放在穿了繩子的吊籃裡,正要將籃子垂下,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咳。
「呃……葛大人,糖葫蘆的味道很不錯呢,你不要一串嗎?」她回頭,見是面色不豫的葛庭安,連忙討好地笑問。
「又不是小孩子,還吃那玩意!」
葛庭安瞪她一眼,見她臉上說不出有多失望的表情,實在於心不忍,扭頭吩咐錢浩。「去,把那小販的糖葫蘆全買下來。」
「是。」
看著錢浩二話不說下樓,葛庭安忽然覺得自己對表妹實在太客氣了,轉臉變得面目猙獰。「別站在這兒沾沾自喜,給我去睡覺!」
「都睡了五天了,我不困……」卓葶很難得這樣說,可對上大表兄那雙不容質疑的牛眼,又不禁摸了摸鼻子,很識時務地轉身。
「睡就睡,有什麼大不了……」
不一會兒,糖葫蘆被送了進來,兩尊門神--錢侍衛和翡翠,又重新在門前排排站好。
卓葶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想著那天從重陽峰回來後,就被大表兄軟禁,失去了人生自由,不禁鬱悶起來。
其實要她說啊,事情過去就讓它過去了唄,她不是完好無缺嗎?大表兄又何必那麼在意?
百無聊賴,她翻身坐起,走到桌前拿了串最大的糖葫蘆,塞進嘴裡嚼了幾下,也不知是不是心情不好的緣故,竟索然無味。
「錢大哥,我想出去走走,就在院子裡。」
她乾脆打開房門,好聲好氣地同錢浩商量。
「不行,大人有命,小姐不准離開廂房半步。」
「只是在院子裡走走,不算離開吧?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著我啊。」她不死心地繼續遊說。
「小姐,別浪費口舌了,我的脾氣妳該知道。」錢浩面無表情地說。
固執得要死,像牛一樣,虧大表兄跟他合得來!
卓葶有些生氣,砰地一聲關上房門,又唏哩嘩啦將窗戶全都關得嚴嚴實實,而後賭氣似的走回桌邊,拿了幾串糖葫蘆在手,半死不活地躺回床上舔。
「小姐這樣……會不會悶出病啊?」聽見屋裡鬱悶的歎氣聲,翡翠扭頭看看錢浩。
「生病總比沒命強。」錢浩眼也不抬地說。
翡翠見他如此,沒敢再吭聲。
想起那天的情形,她也不禁慶幸小姐福大命大,被蒲三公子送回時雖然不省人事,大夫卻說並無大礙。
當時的所有人都嚇壞了,後來又聽說蒲家另外兩位公子也同時出了事,她猜想那肯定和小姐有關,當然也只是猜,因為所有的消息都被蒲三公子壓下了。
而葛大人本著家醜不可外傳的心態,也禁止下人談論此事。
當然,私下的談論是禁不了的,可就算大家傳得沸沸揚揚,除了極少數幾個人知情外,根本沒人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聽錢侍衛的口氣,小姐那天的遭遇肯定驚險萬分。
咦?提到小姐,裡面怎麼一點動靜都沒?難道小姐又睡著了?真想進去瞧瞧!
翡翠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扭頭看了眼廂房。
「別看了,小姐不會有事的。」
沒等翡翠回答,錢浩又用教訓的口氣說道:「小姐人是不錯,可就是管不住自己,妳這個做丫鬟的也該多操點心,真出了事,妳也有責任。」
她?她哪能管得住小姐啊!翡翠沒有應聲,臉上的表情卻顯得無奈。
錢浩自然明白她的心思,說道:「我也知道小姐不好對付,但妳以後小心些,總是應該的……」
見翡翠垂下視線,默然地點頭,錢浩也不好再說什麼。這本來就不是她的錯,何況小姐性子散漫,就算大人,也是拿小姐沒辦法的時候多,只是……小姐那天也太任性了,若不關上幾天,以後還不知會鬧出什麼亂子。
正想得出神,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傳來。
他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就聽翡翠聲音驚道:「咦,那個個子高高的,不是蒲三公子嗎?」
對,就是他!
循著翡翠的視線,錢浩果真瞧見了蒲從雲,此時錢浩縱然脾氣再好,也為他的到來心中不悅。
小姐那天受人誆騙去了重陽峰,另兩位蒲家公子更是互相內訌至今生死不明,他不在族裡處理事務,跑這裡來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