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固執的妳我都能勸得動了,其他男人一定不難勸。」
抱起她,明顯的輕了,他實在不該苛責她,雖然她任性睹氣,但他相信,這段時間裡,她並不好受。
「我想也是。」點頭,她敷衍他。
「明天清晨,我要帶兵出征,順利的話,這次能將敕瓦族剿滅。」
「那得造多少殺業?多少婦女小孩倚門望,冀盼著丈夫平安歸來,比起國家光榮,她們更在乎的是丈夫孩子的平安吶。」她歎氣。
頭靠在他頸間,手環住他寬寬的腰際,若他是她的丈夫,那麼她會鼓吹他丟棄榮華富貴,平平凡凡和她過一輩子。
「妳心疼敵人?」勾起她的小臉,他想吻她?衝動越來越甚。
「是的,但我更心疼你。」
「放心,我會平平安安的,我答應妳,只要能不殺人,我盡量不造殺業。」
「我代天下的婦孺,感謝你。」
莞爾,他一直知道,小魚兒是善良的,她愛護生命一如愛護自己,至於這段時期……只是她短暫的不適應。
「等我凱旋班師同朝,我會親自向妳父親提親,並請求皇上賜婚。」
她沒回答他,這個念頭她早已斷了想像。
「可不可以……問你一句話?」
「妳問。」
「你愛我嗎?」
「愛……」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暖了她冰冷的心,笑容在轉眼間亮起,然他接下來的語句,將她的快樂重新推回地獄裡。
「只要妳肯好好對待涴茹,我就愛妳、」
懂了,他愛的是涴茹姊姊,不是她,任何人待涴茹姊姊好,他使愛屋及烏,換言之,他不愛她,真真確確。
把頭埋進他懷裡,她自我解釋,當然,任何男人來選擇,都會選擇愛涴茹姊姊。
涴茹姊姊有一千一萬個優點,在她身旁,自己不過是陪襯紅花的綠葉,煜宸愛涴茹姊姊理所當然,沒什麼值得懷疑,正確的事情何必花精神去推翻?
「怎麼了?」捧起她的臉,看她失去生氣臉龐,他搖頭問:「妳又在鑽牛角尖?」
她搖頭,低聲說:「放心,我保證,絕不欺負涴茹姊姊。」
「妳這個樣兒,叫我怎麼辦才好?」
煜宸喟歎,難道女人永遠是女人的天敵?
抗拒不了了,他俯首,吻上她小小的唇瓣,輾轉流連,她的馨甜一吋吋染上他的知覺,但是……他也吻上她苦苦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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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采青從夢中驚醒,尚未下床,就聽見小夏匆忙的腳步聲。
「小姐、小姐,糟糕了,王爺他……」
「打輸了嗎。」
沒關係,輸贏都沒關係,只要他周全健康,其他的事都不打緊。
「是打贏了,但王爺受重傷、」
「重傷?」她一驚,彈身下床,顧不得其他,她匆匆往外衝。
小夏忙圈住她。「小姐,別這樣,大夫已經集合到王爺房裡診治,您先別慌啊!」
慌啊,她當然慌,他答允過平安,怎麼……怎麼可以受重傷?
唇在抖、心在抖,她全身抖得像寒風中的落葉。「我要去看他。」她執意。
「小姐……王妃不會讓妳進去的。」
這是王妃剛下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放采青小姐進屋。
停下衝動,采青歎氣,是哦,她怎麼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抿抿唇,她是真的心慌呀!
「妳知道王爺的情況嗎?」
「聽說,王爺不肯聽將軍們的話,把所有敵人盡數殺光,在招降時,一個敕瓦族巫帥手握白色粉末灑向王爺,王爺閃避不及,雙眼被白粉沾上,當場劇痛難當,聽大夫們說,王爺的眼睛是沒得醫了。」
「沒得醫?什麼意思?是全盲,再不能視物嗎?」
「別慌啊,林將軍快馬加鞭請來了宇文大夫,我回來的時候,聽說他已經入府,準備替王爺診治,他是個神醫,連死人都能醫活的,說不定,他有辦法救治王爺的眼睛。」
「是嗎?」謝天謝地,但願宇文神醫是他命中貴人。「小夏,拜託,我們去看看好嗎?」她拉住小夏,滿臉盼望。
「小姐,王妃她……」小夏為難。
「不打緊的,我們不進去,只是守在外面,若是行一丁點兒消息傳出來,便能馬上知曉。」
她心急如焚,就算看不見他,至少讓她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吧!
「小姐,妳的身子骨未大好,萬一出去吹了風,又更壞了,可怎麼辦才好?不如妳躺著歇歇,我替妳去打探消息……」
「我哪裡躺得住,走吧、走吧,留在這裡我心慌得厲害。」她決定了,不管小夏相不相陪,她都要去等消息。
拗不過采青,小夏一跺腳,氣自己多嘴,事至此,她只好扶小姐走進王爺院落裡,希望王妃不會因這件事怪罪到她頭上。
王爺屋前,一群人在門外候著,他們低聲討論王爺的病情,和出事當時的情景。
「我早稟告過王爺,敕瓦族人野蠻剽悍,招降對他們是沒用的。」林將軍說。
「對啊,但王爺堅持不造殺業,可是戰場上,不是我殺敵人就是被敵人殺,哪容得了婦人之仁。」
所以說,是她的「婦人之仁」害了他?
他不該聽她的,她是始作俑者,該死,缺乏見識的自己,憑什麼向他提出建議?
美目凝珠,淚水翻下香腮,都是她的錯,要是別跟他提造殺業就好了。
心在擰,胃在翻攪,全是她多事,造就他的不幸,若是他從不認識自己,是不是就能躲過這場劫難?
「宇文大夫出來了!」
門開啟,所有人全蜂擁而上,將大夫包圍。
「宇文大夫,王爺的情況如何?」
「王爺的身子沒什麼大礙,外表的皮肉傷,我上了藥,只要按時服藥換藥,不出半個月自會痊癒,比較麻煩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被毒物炙去外面一層膜,造成他睜目不能視物。」
「不能治嗎?」
「可以試試,但王爺不願意嘗試我提出的方法、」
「為什麼不試?」林將軍急問。
「我的方法是用一對活人的眼珠子替王爺換上,王爺說這種方法有違天理,說什麼都不肯換。如果各位有辦法勸得動王爺的話,請盡快勸解,我擔心時間拖越久,治療成效會越糟。」
幾乎是在宇文神醫說話同時,采青便決定把自己的眼珠子送給煜宸,推開小夏的扶持,她趁著人們議論紛紛時,偷縫進入屋內。
屋裡靜悄悄,煜宸服過藥已然睡下,懷了身孕的涴茹坐在他床邊暗自垂淚。看見床鋪上蒼白的他,采青忍不住熱淚盈眶,輕輕走近,她想觸觸他。
涴茹抓住她,不准采青碰到自己的丈夫,怒眼相瞪,涴茹把所有的恨轉嫁到采青身上,拽住采青的手,她硬將采青往前廳方向拉扯。
走至前廳,涴茹甩開她。
「妳來做什麼?」涴茹咬牙切齒,憤怒教她失去往昔的溫柔婉約。
「我只是……」
「妳給我出去,他是我的丈夫,我會自己照顧!」她將采青往門邊推擠。
「涴茹姊姊,我們談談吧!」她回身拉住涴茹的手,面帶哀求。
「我們之間有什麼可談的?除了帶給我不幸,妳還能做什麼?」
采青掠過她的問話,直達主題。「把我的眼珠子挖出來,安在煜宸哥哥眼裡吧!」
「妳以為我是白癡嗎?妳不過替王爺挨了一刀,他便忘記我是皇帝賜給他的妻子,若是妳把兩顆眼珠子給了他,我在他心裡可還有立足之地?」
「妳別說是我,就說是某個重傷小兵,臨死前希望把自己的眼睛送給他。」
「等他痊癒了,會不知道妳的眼珠子不見?我並不蠢呵,與其在他心目中失去地位,我寧願他一輩子看不見,寧願服侍他一生,教他心中只有我楊涴茹一個女人。」
「那麼妳派人送我回京城,我保證再不見他,不教他知道我和他的眼睛有任何關係,如果妳仍放心不下,寫一封信給大娘吧,要她時時看管我。我看得見的時候,她或許關不住我,我看不見了,還能往哪裡跑?」
對於她的提議,涴茹默不作聲,她低頭想著所有可能性。
「涴茹姊姊,煜宸哥哥是妳將依賴終生的男人呀,他還有大好前途,光明未來,豈能為了這次的意外,結束他人生的光彩?他需要一雙眼睛,看著他未出世的孩子茁壯成長,他需要一雙眼睛扶持妳、照顧妳,涴茹姊姊,求妳……」她極力勸說。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涴茹冷靜問。
「因為我愛他,我要他聿幅,如果他的幸福是同妳生生世世,那麼我還是要他幸福。」
采青的篤定口吻讓涴茹汗顏,這點,她承認自己做不到,如果他的幸福不是同自己生生世世,那麼,她寧願一手毀去他的幸福。
「涴茹姊姊……求妳……」
「好。但是妳必須在王爺復明之前離去!」她提出不合理要求。
「沒問題。」她連考慮都不多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