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面前,他才發現東方人再高,好像還是和他們有段差距,他有一百九十公分高,這女人大概只有一百六十七吧。對他而言,是嬌小了點,但人倒是挺凶的。
他突生捉弄之意,「中國人不是有句話說,感恩圖報嗎?你怎麼對救命恩人這麼凶?不怕我將你丟在這裡任人魚肉?」
「義大利人也有句話說,兄弟之妻不可戲弄,你既然是白奕夫的朋友,怎麼可以如此形容他的妻子?你不知道你的行為,可以令黑手黨給你一槍,斃命街頭嗎?該下地獄的風流鬼!」她也不客氣回敬他。
「風流鬼?」他蹙了下屆,「你又知道我風流?你到底是誰?」這女人才下飛機,就耳聞他的「真本色」?
安琪拉的臉一下子刷白。這個亞頓在她家的那晚上,其實沒見過她的真面目,因為當時她戴著面具!
她連忙斂下失措的神色,一口否決,「不認識,也不想認識。」
他笑了起來,這個女人有趣極了,明明說謊,卻以為全世界的人都是瞎子!
看在奕夭的面子上,他可以小讓一步,不過,她得受點教訓!
「不管你認不認識,或想不想認識我,反正再給你一次機會,走還是不走?只給你十秒鐘,時間一到,我就走人。」他還真的舉起手,看著手錶。
十秒鐘一到,阿其頓不見這小妮子反應,立刻轉身就走。
突然身後傳來焦慮的喊叫聲:「喂,等我!」
安琪拉還是追了上去。
阿其頓露出勝利的微笑,卻很快地斂下,還不忘以中文挖苦她,「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會中文?」她著實吃驚。
「還會寫呢!」他露出雪白的牙齒,得意之色不可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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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拉坐在豪華的轎車裡,雙眼直盯著窗外美麗的景致,反倒對這個許多女人趨之若騖的大帥哥,一點兒也不感興趣。
阿其頓首次感到不是滋味,這些年,他的俊美無儔與財富,不知令多少女人為之瘋狂,偏偏身邊這個女人,完全不將他放在眼底,甚至避他如蛇蠍。
「你來羅馬做什麼?」他故意要引起她的注意。
「辦事,」安琪拉答得簡單俐落,目光仍然鎖定窗外。
「找孩子的爸爸?」他說這話時,不自覺地咬牙切齒。
她先是一怔,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霍然明白他在想什麼。
她一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當然不可能與任何男人發生關係。但穿上這套孕婦裝,任何人看了不想歪也很難。
既然他誤會了,就任他去吧!若這個風流鬼想騷擾她,也正好趁此斷了他的念頭。
「對,你真聰明。」
他的臉色更難看了。「那找到了嗎?」
「還沒。」
「愚蠢!」他低咒。
「你罵誰?」她有些惱火。
「你。」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她低嚷抗議。
「因為被人弄大肚子的是你。」他顯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態度,實在像個被嫉妒沖昏頭的男人。
「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種男人,才會有無辜受害的女人!」她也不客氣地反擊。
「笑話!這叫作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不會避孕?還是想藉此巴住那個不負責的男人?」他也不知哪根筋不對,就是要和她硬槓。
「你——你這個沙豬!我根本不需要巴住任何男人!」
「你現在就巴住我這個男人。」他嗤笑道。
「你——停車!我不需要你了!」
「我必須說,你真是我見過最愚蠢且又任性的女人。」他冷嘲熱諷。
「你憑什麼這麼指責我?你這個該死的傢伙!」她也口無遮攔地開罵。
「你身無分文,所有證件又被搶光,而且還挺了個該死的大肚子,你不需要我,需要誰?孩子的爹?他早就不要你了!」他不客氣地說道。
「你——」她的聲音登時有些哽咽,
他說的是事實!部分的事實。
她肚子裝的不是孩子,而是更勝孩子的紅天使。
而她的確必須藉由這個風流鬼亞頓找到阿其頓。因為哥羅集團現在由阿其頓當家作主,他這個亞頓雖是二當家,但事事還是聽阿其頓的。所以,找他談生意,根本就是白費口水。不過……
該死的!這個男人說對了,她需要他。
淚水再度含在眼眶中,只差沒出息地放聲大哭,但她還是咬牙不讓珠淚落下。
他聽見她沙啞的嗓音,再睇見她無助又硬撐的慘白臉蛋,心牆倏地垮了。
對於這點,他感到困惑。
他向來討厭女人的眼淚,總認為那是她們用來打動男人的利器之一。和他在一起的女人都知道他不吃這一套,所以沒人敢這麼做,否則永遠別想再見到他。可是這個安琪拉只是單純地不願示弱,竟然就讓他不忍苛責,甚至反過來自責不該這麼殘忍地刨開她的傷口。
該死的良心!該死的道德!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莫名其妙了?
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天使?折磨他良心的愚蠢天使?!
他該趕她回去的!早走,他早平靜。
奇怪的是,他竟然又好管閒事地追問了句:「那個男人是誰?」
「哪個男人?」她一時之間無法回神,卻瞥見阿其頓瞄著她的肚皮。他真的誤以為有這麼個薄情郎的存在?也好,她本來就是要找「他」,就將這個肚皮推給「他」好了。
「就是你的表親——阿其頓·哥羅。」
「阿其頓·哥羅?!」這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大的笑話!
她到底知不知道現在站在她面前的,就是阿其頓本人?這女人究竟在玩什麼花樣?
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他沒有記不住的,更別說像她這樣純淨又甜美的東方臉孔。
登時,他決定暫時輕鬆一下,和她玩個遊戲,於是平靜地問她:「你知道我是誰嗎?」
「亞頓·哥羅。」她說得篤定。
他詭異地笑著,「你確定?」
當然確定!只是一見他那古怪的表情,安琪拉的信心開始動搖。
可是……那晚他在她家作客,而且是唯一的男客,她應該不會錯認啊!
她挺直了背脊,說:「我十分確定。」
「你怎麼知道我是亞頓·哥羅?」他頓時哈哈大笑,笑聲夾著多年來少有的興味,還有那麼點促狹。她怎麼可以這麼肯定?
「我就是知道。你會帶我去找阿其頓嗎?」她完全處於狀況外。
「你確定真的見過阿其頓本人?」
「當然!」她大聲道,彷彿只有如此,才能使謊言聽起來像真話。
「有意思。」阿其頓笑得更詭異了。
她覺得他的態度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所以然,「你笑什麼?」
「阿其頓花名在外,我想他恐怕不會記得你,尤其你還帶球找他,你認為他會見你嗎?」他拋出一個難題。
「不管他還認不認得我,但我有他要的東西,他一定會見我。」她自信滿滿地睇著自己隆起的腹部。
「他?」看著那個腫脹的肚皮,笑意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臉不以為然。
「對。」她肯定地回答。
「你知不知道越有地位與財富的男人,越厭煩哪幾種女人?」
她搖搖頭。
他試圖讓波動的心緒歸零,冷笑道:「你就是其中之一。」
「我是什麼樣的女人?」她當然不懂男人的世界與想法,只知道自己腹中綁縛的紅天使,阿其頓絕對會感興趣。
「就是想以腹中胎兒來認親的女人!」他的語氣益發森冷。
「但它不同。」她肯定道。
「對阿其頓面言,沒有不同。」他還以顏色道。
「你不是他,不能代表他。」她仍不退縮。
聞言,他為之氣結,重重下著評論,「我只能說,你是個自以為是的女人。勇氣可嘉,愚蠢有餘。」
「亞頓·哥羅,我正式警告你,不准再罵我愚蠢!只要讓我見到阿其頓,我會證明他或整個哥羅家族都會以我為榮。」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他不禁認真地上下打量她——他根本不認識這個女人,也沒有上過她的床,不可能讓她懷孕,她憑什麼說她會讓他與他們哥羅家族引以為榮?
「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你知道謊言的背後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哥羅家族在義大利不是沒沒無聞的小門小戶,你執意這麼做會帶給自己什麼樣的結果,你明白嗎?」
「我明白。」她毫無懼色。
「你在玩火!」他再度惱怒,表面卻平靜無波。
「我是個好手。」她平常燒製琉璃,就是與「火」為伍。
阿其頓不知道她的話另有涵義,誤解了她,以為她是個放蕩的女人,空有一張天使的臉孔。
也許是怒她的輕率,也許是氣她的謊言,他故意湊近她的唇,作勢吻她,「既然你是玩火神女,那我就是獵艷高手,我們何不趁這個空檔,譜一段露水鴛鴦曲?」
她驚如幼兔,連忙退到窗邊,故作鎮定地說:「我只釣大魚,對小魚小蝦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