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他焦慮地按下急救鈴。
門外立刻走進兩名醫護人員,「哥羅先生,安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正是我要問你們的!她為什麼還沒甦醒過來?」他失去耐心地追問。
「哥羅先生,請容我解釋,就安小姐的生理方面,她是處在平穩的狀況中,但腦的方面,也就是神經的部分,一直是醫學上很難理解與突破的關口。我們尚不清楚,在身體一切正常的情況下,她為何一直沉睡?但如果明天她仍未清醒,我們會試試別種方式,看看能不能喚醒她。」醫生答道。
「難道就不能現在試?」他追問。
對方搖頭,「很多治療都有一定的時間與療程,太慢或太快都不適當。
倒是我想勸您先回去休息,等安小姐醒來,我們會立即通知您。」
「我不放心!」他拒絕。
「我知道,但醫院不能留客過夜。這是院方的規定,所以請哥羅先生九點前一定要離院。」醫生冷靜地說道。
「一定?」阿其頓面不改色地問。
「很抱歉,這是醫院的規定,請您遵守。」醫生再次強調。
阿其頓沒吭氣。
晚上九點一到,阿其頓雖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病房,卻不忘叮囑醫護人員,安琪拉一有任何情況,必須立即通知他。
半小時後,一名身著護士服的女士,推著藥車進了病房。
關上房門後,她走近安琪拉,緩緩抽出事先備妥的針劑,往安琪拉的手背上打去。
五分鐘過後,安琪拉慢慢睜開雙瞳。
瞥著病房的四周,安琪拉憶起自己落水時的事——
她可沒想過自殺,只是當時頭疼欲裂,一個踩滑,人就這麼掉進河中!
隱約中,她感覺有個熟悉的身影拚了命地救她,那人好像就是……阿其頓……
會是他嗎?
她依稀記得,在自己漸漸失去意識時,她的心好痛,因為她發現自己好愛這個飄泊不定、多情又風流的阿其頓。她不想死,她想再見到他,起碼要問問他,願不願為了她,不看別的女人,只看她?
想到這裡,她覺得自己真的好幼稚,可是她的世界從來就沒有別的男人,根本無從學習起。她只是單純想讓他屬於她,而她也屬於他,這麼簡單而己!
「還在神遊?」坐在安琪拉床榻邊的醫護人員,氣定神間問道。
「你——你——」安琪拉一時接不上話。
「我曾是個護士,現在卻是個腦神經科的醫生,只是一般的病人見不到我。我只為世界腦神經科的一個特殊組織作些特殊的研究。」女子說。
「那你為什麼穿護士衣?為什麼……」安琪拉開始有點緊張。
「為了方便見你。」
「見我?」
「你的資料、病歷,我已調查得一清二楚,恐怕那個跳下橋墩去救你的阿其頓,都沒有我來得瞭解你。」女子又說。
「真的是他救我的?」她既興奮又感動。
女子長長地喟歎道:「要是當年他對我,也有對你這般的一半就好了。」
「你……你跟他?他……對你?」安琪拉的胃開始冒酸泡泡。
「你不用嫉妒我,我才該嫉妒你呢!」
「為什麼?」
「我是她的前妻耶風兒。」
「你就是——」米娜口中的那個女人?
「那個曾經背叛他的人。」耶風兒苦笑。
「你為什麼要背叛他?」她想知道。
「阿其頓從沒有真正愛過一個女人,包括我。我本以為他會多愛我一些,可惜是我癡心妄想了。」她並沒有回答安琪拉的問題。
「我很抱歉。」安琪拉真情流露地說。
「不!我該謝謝你才對。」耶風兒拍了拍安琪拉的小手。
「嗯?」安琪拉露出不解的神情。
「你是第一個讓他從橋頭追到橋尾的人,他甚至還為你縱身往下跳!他做了他這輩子最嗤之以鼻的事,只為了你。你開啟了他冰封的心。」
耶風兒緩緩道出他們結髮與離異的前因後果。
「所以,你認為他……愛我?」安琪拉的小臉紅了。
「不是認為,而是肯定。只有一件事我不確定,不知道如果你不會燒製琉璃,他對你的愛是否會遞減?」耶風兒的眼中有著計謀。
「你想說什麼?」她問。
「我們來玩一場試煉真情的遊戲。」耶風兒說。
「為什麼?」
耶風兒忽然苦笑,「你就是太單純,難怪這個心思複雜的阿其頓會拜倒在你的裙下。你知道嗎?阿其頓娶我時,我已經快取得腦神經博士的學位,可他竟然不知道,而你才離開他五分鐘,他就緊張得失去了神魂!」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因為他在加拿大聘請的一名保鑣,就是我們家族的人員,他好心地想再次撮合我和阿其頓,我本以為也許有機會的……」她努了努嘴,「可是當我聽到他不顧一切追逐你的身影時,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再有機會。
尤其當我看到你的剎那,我更加確定,你就是他身上遺失的那根肋骨,我誠摯的祝福你。但是,我仍要奉勸你,不能讓他覺得得到你是這麼地容易。」
「那你要怎麼做?」安琪拉被打動了。
耶風兒於是說起她的計劃。
安琪拉的眼睛倏地睜得好大。
「願意試試看嗎?」耶風兒問。
「我……」
「賭一把,換一個一生真正愛你的男人,你不會有任何損失的。」耶風兒鼓吹道。
「好吧!」安琪拉終於點頭,臉上也有了血色。
耶風兒起身往外走,「祝你成功。」
「風兒姊姊,謝謝你!我不會忘記你的。」安琪拉的眼中倏然蓄滿了淚。
「也許到時寄張喜帖給我吧。耶風兒折回她的身邊,給了她張名片,同時遞上一隻大牛皮紙袋,「如果阿其頓為難你,或是有任何你應付不來的狀況,就將這大信封袋交給他,保證你們情定花開。」
安琪拉看著上方的法文名字及稱謂,忽然,驚叫,「原來你就是全球知名研究腦神經與血液的專家!」
她曾經為了自己的頭痛,上網查過資料,正巧看到耶風兒多篇精闢的論文及發現。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崇拜你!」安琪拉再抬頭時,耶風兒早已離開了病房。
名片上的地址,竟然是在遙遠的北極的一個研究機構。
天啊,阿其頓竟然錯過了一個他想都想不到的「好妻子」,而來屈就她。
☆☆☆☆☆☆☆☆☆☆ ☆☆☆☆☆☆☆☆☆☆
次日清晨,阿其頓一聽說安琪拉已經醒過來,便馬不停蹄地趕來醫院。
他打開病房時,正好看見特別護士在為安琪拉梳頭髮。
金色的光芒透過窗口,灑在坐在輪椅上的她,將她襯托得像個純淨的天使,讓他的心撼動不已。
但另一方面,她此刻那不為外界所動的沉默,卻也讓他感到驚惶、不安。
他緩緩走近安琪拉,接過護士手中的梳子,開始為她梳頭,這個動作他也不曾為任何女人做過。
他珍愛地撫著她的秀髮,就像捧著一件曠世的琉璃,一再流連,愛不釋手。
看著神情恍惚的她,他忍不住托起她的下顎,擔心地說:「為什麼我覺得你離我好遠、好遠?」
安琪拉只是眨著晶瑩、卻不含任何感情的雙眸睇著阿其頓。其實她心裡很掙扎,因為這是風兒要她扮演的角色———個失去記憶的人,以測驗在她不是「天使」、不是紅琉璃,只是一個沒有過去的「活死人」時,那高高在上的阿其頓是否依舊愛她。
她向來沒有演戲的天分,但她真的希望知道阿其頓的心意。就算不會表演,她也要完成這個不可能的任務!
「安琪拉,你聽得到我說話嗎?」阿其頓看不到昔日生氣蓬勃的她,心裡很是著急。
她仍不語。
「不!你不會——」
「失去記憶」這幾個字,他說不出口。
她見他如此焦慮,實在裝不下去,只好撇過臉,看向窗外。
這下子阿其頓再也不能忍受地大叫:「叫醫生過來!」
特別護士立刻按下求救鈕,不到兩分鐘,連主治大夫都趕來了。
「她為什麼失去記憶!?」他大吼道。
「哥羅先生,請不要激動!我們先為她再做一次詳細的檢查。」醫生連忙安撫他。
整個病房開始忙碌起來,阿其頓也撥著他的手機,「茱莉亞立刻請哥羅家的醫生找到最優秀的神經科醫生,馬上飛來加拿大。如果不可以,我們就飛回羅馬。一小時後給我消息。」
醫生在阿其頓收線後,立即向他解釋:「目前安小姐身體的各部分,都在正常值範圍內,不過,我們仍然會安排腦波、電腦斷層……等相關的檢查,最快二至三天就會知道結果。這段期間,您不妨和她多說話,讓她想起以前的事……」接著,他又說著各種可能的治療方式。
「還要等三天!?」阿其頓的聲量瞬間提高。
「這是流程。」醫生冷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