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們身後保護他們的微力,見狀,立刻打電話叫救護車,回過頭來的承善哥,安撫她之餘,發現一旁有瓶爾小草,立刻抓了一把咀嚼,把草渣吐出,敷在她傷口上,還摘了一片瓶爾小草的心形葉片,放在她的掌心中,細聲的安慰還在哭泣的她。
她記得那時候,承善哥說:
「水柔別哭,那條蛇不是故意要咬你的,它斗定是希望你蹲下身來,看看這些心形的瓶爾小草。你知道嗎?一般的瓶爾小草都是狹葉的,很少人看過心形的瓶爾小草,這代表水柔很幸運,今天你被蛇咬了一口,以後老天爺一定會補償你,送給你十個很愛、很愛你的丈夫,兩人同心,就像這心形的瓶爾小草一樣。
明知道承善哥只是安慰她,可那些話對當時讀國三,心頭滿是少女情懷詩意的她,有用極了。聽完後,她破涕為笑。
拉回思緒,她苦笑著,凝視掌心中的心形瓶爾小草,她不敢奢求老天爺賞她一個很愛、很愛她的丈夫。
斷掌本是命,她不想害任何人,這輩子,她只求永遠留在承善哥身邊。
輕輕地吹落手心中的葉片,傷心不再,能一輩子當承善哥的妹妹,她夫復何求?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突然想到自己沒說一聲的跑出來,萬一承善哥找不到她,肯定會心急。
想起身趕緊回家,卻因蹲太久,兩腳發麻,反倒跌了一下。
「水柔,你怎麼會在這兒?」
熟悉的聲音響起,抬眼一看,赫然發現她的學長黃柏青,不知何時來到她面前。
「學長,我……」想起身,又跌了一跤。
「我扶你,小心。」黃柏青上前扶起她,心疼她跌倒之餘,臉上露出欣悅的笑容。「你是來找我的嗎?你怎麼知道我家就在這裡?」
「你家?我不知道學長你家在哪裡?」水柔一臉疑惑。
黃柏青指著前方不遠處的那棟房子。「我家就在那裡,我以為你是來找我的。」
「喔。呃,不是,我……我是到處走走,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裡來。」
「是這樣呀,我們真有緣,從學校回來時,偶爾我會到這裡走走,沒想到今天能遇到你。」黃柏青顯得很開心。「對了,你今天沒去上課,是家裡有事,還是你身體不舒服?」
「是我哥受傷,我留在家裡照顧他……」說著,抬眼遠望,天邊橘紅的夕陽餘暉,提醒她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家了。」
「水柔,等等,我騎了腳踏車過來,我載你回家。」
「這……」猶豫了一會兒,突然發現自己忘了來時路,不確定該走哪一條路回家。「好,學長,謝謝你。」
牽來腳踏車,黃柏青體貼的等她坐好後,才踩動腳踏板。
「水柔,昨天我送你的生日禮物,你……喜歡嗎?」邊騎著腳踏車,黃柏青滿心期待她給的答案。
「呃……」坐在後面的水柔,心虛的低著頭。「學長,對不起,因為昨天我回家後,一直在照顧我哥,所以……對不起,我還沒拆開你送的禮物,對不起……」
細聲的話語中,充滿歉意。
也許只要一句輕描淡寫的「喜歡」就可以帶過這話題,但她不想說謊,還是誠實告訴他。
「這樣啊,沒關係的。」聽出她的歉意,他反倒因為自己問了這個問題,讓她尷尬,而感到抱歉。「你哥怎麼受傷的?傷得很嚴重嗎?」
不希望她為這事衍生濃濃的歉疚,他立刻換了個話題。
「我哥他……他的傷……」這個話題再度問倒她。她怎麼能告訴他,承善哥是受了槍傷,一般人聽了,都會嚇到吧。
在水柔猶豫著該怎麼回答這問題時,腳踏車的速度,由慢漸漸趨於停滯不前的狀態。
「學長,車子壞了嗎?」
「不是。水柔,前面那個拄著枴杖的人,該……該不會就是你表哥吧?」
跳下車,水柔的視線往前方看去,一個右手和右腳都裡著一團紗布的高大男子,杵在路中央,定定的望向他們——
那不就是……
「承……承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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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你被綁架了!」
拄著枴杖,杵在路中央的表承善,見到他們走近,劈頭,夾帶嘲諷的話語如一陣焚風,拂過水柔臉上。
愣了三秒,水柔一頭霧水,不懂他為何這麼說。
「微力說你不在房裡,我以為有人潛進我們家,把你綁走了,害我好擔心。」表承善說話的同時,兩道銳利視線投射在黃柏青身上。
對上兩道銳利視線,黃柏青不自覺地牽著腳踏車退了一步。水柔的表哥明明面帶笑容,可他卻感到有一股殺氣,如千軍萬馬般朝他奔來。
他沒看過水柔的表哥,卻聽過水柔談過幾回,他總以為她表哥該是個性很好的好好先生,但眼前所見,和他預想中的截然不同。
水柔的表哥,高大精壯,雖面帶笑容,可渾身散發著王者的霸氣……連他這個大男人看了,都莫名產生畏怯。
腳踏車的輪子,又往後轉動了半圈。
「原來你是去找他……」
視線從水柔身上再度移到黃柏青身上,笑紋加深,審視的銳利光芒同時也加倍。
他對眼前這個黃柏青當然不陌生,他沒讓微力出面阻止黃柏青接近水柔,是因為相信黃柏青的人品。
只不過,當他一整個下午擔心水柔是不是聽見微力和他的對話,因而傷心跑出去,急忙奔走尋找水柔之際,卻發現他們兩人悠閒的共乘一輛腳踏車,在夕陽映照下,有說有笑……
當下,他的擔憂指數瞬間轉為零,不過憤怒指數卻以十倍數地狂升。
但他這個人有個優點,EQ指數永遠在水平之上,不管他有多憤怒,他都不會吝於付出他的笑容。
「承善哥,我……我不是去找學長,我……」
「呃,水柔和我……我們只是在後山那邊巧……巧遇。」握著腳踏車把手的手心直冒汗,黃柏青甚至也不敢直視那對銳利黑眸。「我……我先回去了,再見。」
「謝謝你送水柔回來,到我們家坐坐,喝杯茶再走。」淡然的語氣自表承善口中逸出。
「不,不用了,我……我改天再拜訪,再、再見。」拎起腳踏車,換了個方向,黃柏青像是一隻受了驚嚇的珠頸斑鳩,忙不迭地震翅飛走。
黃柏青離開後不久,微力開車趕到。
「水柔小姐,你在這兒,我以為你失蹤了。」見表承善找到了水柔,微力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人找到就好了,否則他真的會被少主砍成斷掌。
「對不起,我……我只是出來走走。」見他們急著找她,水柔的心裡著實過意不去。「承善哥……」
「上車吧,你沒事就好。」
坐上車後,表示善累得閉上眼休息,不想多說什麼,坐在一旁的水柔想道歉,見他合眼休息,不敢打擾他。
她覺得今天承善哥對學長的態度,特別不友善,平日的承善哥不會這樣的……偷偷看了他幾眼,發覺承善哥的眉頭深鎖,似乎在忍痛。
「承善哥,你覺得不舒服嗎?」問話的當兒,下意識地將手探上他的額頭,燙手的高溫,令她,驚呼。「承善哥,你又發燒了。」
「少主又發燒了?」開車的微力慢下車速,回頭看了一眼。「一定是急著找你,傷口又發炎才會發燒。」
「微力,快送承善哥到醫院去。」水眸裡漾滿擔心和自責,水柔拉緊他的手,急的快哭了。「承善哥,對不起,我不該自己跑出來,害你為了找我,傷口又發炎,你很痛嗎?」
表承善虛弱一笑。「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其實剛才站在路中央,他已經覺得整個人昏沉沉,是因為看見水柔讓別的男人載,怒氣陡升,是怒火支撐著意志力。此刻身體放鬆,他覺得自己隨時都會有昏過去的可能。
「我跟少主說叫他不要出門,可是沒找到你他不放心……」微力邊開車邊喃喃的念著:「少主這樣自己一個人出門很危險,還好沒遇到耆宿那老賊,否則少主恐怕已經被殺死了——」
聽到微力這麼說,水柔心裡的自責更深。
「承善哥,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勉強擠出一抹虛弱的笑容,話語甫落,表承善便昏了過去。
「承善哥——」水柔嚇得抱住他。「微力,快點,承善哥昏過去了。」
「少主——」回頭看了一眼,不敢分心,微力把油門踩到底,車速一路狂飆至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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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在月光照耀下,水柔一個人站在紫藍色的百於蓮花前,直立高聳的花莖高及她的胸前,已綻放開由數十朵小花結成的花球,美的令人不捨移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