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愈聽愈迷糊,「你……到底想說什麼?」他在坦承自己利用她,正在認錯,還是有別的意思?怎麼她都聽不出來?
「你不希望你爸媽離婚對吧?」
「當然不希望。」哪個小孩會希望自己的爸媽離婚?
「可是那是我很重要的工作,如果你爸媽不離婚,我會變成笑柄。」
「這麼嚴重?」雖然她氣他,但並沒氣到想看他落魄。「那我可以幫你什麼?」
「你不用幫我什麼。」他笑著捏捏她的臉。「我已經決定放棄這個case了,因為我不希望我的成就,是建立在我愛的人的痛苦上。」
她愣愣地與他對望了老半天,才「啊」的一聲,明白了他到底想表達什麼。
「你的意思是說,因為我不希望我爸媽離婚,你要放棄這個案子?」
他笑而不答,眉宇間滿是柔情。
「深深,我發覺我愛上你了。」深情的剎那,瞬間凝為永恆。「如果婚姻是場冒險,我願意為了你試一次。」
他豁出去了,就等待她一個回應。
鳳鳴難得認真,深深卻笑了,她笑中有淚,心中早就有了唯一的答案。
癡癡凝望眼前的俊臉,他慎重的態度甚至比平常更魅惑,由裡到外都教她心醉。
「現在說到結婚還太早了啦,」嘿,一向都是他在耍她,現在換她來折磨他了。「至少還要考驗個兩年,才會知道我們到底適不適合。」
「那就來試看看吧。」他有的是毅力跟耐心。「不過千萬別讓我在婚前忍受太多禁慾之苦。」他邪惡地揚起嘴角。「不然婚後絕對有你受的。」
她羞紅了臉,打他胸膛,兩個人笑成一堆。
尾聲
為了拍結婚三十年的全家福寫真,這對形同陌路的夫妻被迫湊在一起。
今年的冬天剛好特別冷,天寒心更寒,婚沒離成,讓人看笑話不說,現在又得假裝親暱,翁儷晶心裡千百個不願意,要不是女兒深深的好意,出錢出力又找到場地,她根本就不想跟這老頭待在這裡。
「龍先生,請你把頭靠在老婆肩上,手輕輕環著她的腰……」攝影師吆喝著。「對,這樣就對了,笑一個,你們看起來感情真好。」
龍雲天抱著自己的嬌妻,憨憨傻笑。
「頭很重,給我拿開一點。」表情微笑的翁儷晶,咬牙切齒地低聲說。
「你忘了這是什麼地方了嗎?」舊地重遊,讓他格外感傷。
一晃三十年了,這裡一點也沒變,真感謝這間屋子的主人有在用心照料。
「這是你女兒男朋友的房子。」
「你怎麼這麼健忘?」龍雲天傷心地說:「當年我們的婚紗照就是在這裡拍的呀!」
「是喔。」翁儷晶故作不在乎。
她怎麼會不記得?,這裡的一草一木看起來分外眼熟。
沒想到他也記得這麼清楚?翁儷晶的鐵石心腸因為龍雲天的溫柔提醒,小小崩塌了一角。
「記得有什麼用,早就人事全非了。」她涼道,心裡卻開始有些感動。
「是你一直吵著要離婚,我從來就不想跟你離婚。」
攝影師要他們換個姿勢,要翁儷晶倒在他懷裡。
聽他說了這句話,她內心感動,傻傻地照著攝影師說的,擺了個非常俗氣的姿勢。
「那你還一直偷吃……」她躺在他厚實胸膛上嬌斥。啊,這個動作,在記憶中彷彿做過。
「你明知道,我只有結婚第七年時不小心出軌一次,從那時起,不管我怎麼道歉,你還是不停記恨到現在,始終不肯原諒我……」吵到後來,感情愈來愈淡薄。
「你明明後來還是艷遇不斷!」翁儷晶還想辯些什麼,但是她發現自己已經不生氣了。
隨著拍攝位置改變,甜蜜的記憶一幕幕湧上心頭,多年來的心結,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他們的確擁有過一份真摯動人的感情。
「那是在作戲,故意氣你的,你自己還不是故意製造那些緋聞來氣我?」沒照攝影師吩咐,龍雲天親了自己老婆臉頰一下,翁儷晶驚呼,差點摔倒,他趕緊擁住她,心結化開的同時,從前的感覺也回來了。
他的老婆永遠是這麼年輕、可愛,他不想再跟她爭吵冷戰。
「儷晶,我們重新開始好嗎?」龍雲天深情款款。
翁儷晶熱淚盈眶地瞪著他。
「我以為你不跟我離婚,是因為不想被我敲一筆高額贍養費……:」
「我不想跟你離婚,是因為我愛你、不想離開你!」龍雲天爆出怒吼。
她也是一樣,一直深深地愛著眼前這個男人。得到答案的翁儷晶終於知道自己錯得到底有多離譜,哭倒在丈夫的懷裡。
屋裡,兩個人探頭探腦,看到外頭那對夫妻彷彿氣氛不錯,他們樂得相視而笑。
「我就說我這個方法一定有用,你還敢跟我打賭。」鳳鳴可得意了。
「你真厲害。」她好崇拜地仰望他。
那天去深深家,看到她爸媽的結婚照,雖然擺設不太一樣,一看就知道是他家的這棟老房子,於是就安排這個計劃,要讓他們重修舊好。
深深本來不相信,說她爸媽吵了三十年,不可能這麼簡單就和好。
哈哈,結果呢?
「你賭輸了,照約定,你要隨便我。」他等這天等好久了。
「我哪有?」小人兒裝傻,雙腳往門邊移動,準備撤離。
「願賭服輸!」他撲過來,將她扛進房裡。
「強盜!」她故意抗議。「才跟你打個賭,就要我賠上貞操,太過分了啦——」
「笨蛋!你賠上的是你的貞操,我賠上的是我一生的自由,哪個比較過分?」他比她更大聲。
「說得也是。」她止住眼淚。
不拜天地,不拜高堂,新郎新娘直接送入洞房。
【全書完】
後記
首先,感謝出版社給我一個大好機會,可以跟其它優秀的狗屋作者一同出主題書。
最近在構思小說情節,想到神經衰竭。吃了安眠藥竟然還是睡不著,四點天剛亮,爬起來瞪電腦。沒想到我的意志力比想像中可怕,一心工作,哈都不想,除了食慾,其它慾望遽降,連安眠藥也失效。我曾做過一個實驗,吞兩顆安眠藥趕稿,稿子還是可以如期完工,證明意志力可以完成任何事情。如果去pub被下了迷魂藥,我大概也可以保持清醒,酒喝得再多也不曾醉過,頂多吐個半死……
好了,重點不是要炫耀我過人的意志力,也不是在唉失眠多痛苦,是因為失眠的我,閒晃網絡,好死不死看到好友結婚的消息,有些晴天霹靂,嚇得我狂敲鍵盤。
那個有趣幽默、長得又高又帥的朋友,曾經被我暗戀長達一年半的時間,日前聽到他訂婚,我就有點逃避地不太想打聽清楚他的近況。
令日失眠,晃到他pchome的日記裡,看到他結婚的照片,當場受到不小衝擊。尤其是餚到新娘子的嬌羞和他臉上的得意。
兩個人看起來滿登對的,我好像應該打個電話賀喜一下,不過,這也不是這篇後記的重點。
曾幻想過,如果他結婚,請我吃喜酒的話,我會租輛積架復古車,酒紅色烤漆,油油亮亮閃閃發光,穿著高領的紅色絨面長旗袍,金色細線手工縫製的那種,有鳳凰從肩際落到裙擺,高叉開到大腿,踩著黑色細跟高跟鞋,盤起長髮,走進他的結婚禮堂,至少可以搶走新娘一半的風采——我幻想裡的畫面是加兒美麗。
這也是故事一開頭,設定女主角穿那件手工紅旗袍的緣故。
現在頭髮剪了,人家也沒請我去吃喜酒,可悲的我還在跟稿子糾纏,受失眠所苦,隔天當兵的男友要懇親會,只能敷片面膜企圖掩飾睡眠不足的疲倦,其實整個眼睛泛紅、頭髮也亂七八糟。看到人家的結婚照,除了震驚,好像也不能怎麼辦。
我想大概是嫉妒吧。不過,又好像沒那麼單純,應該是嚇傻了。
我嚇傻的原因,是「為什麼會結婚」?
不是他為什麼會結婚?而是人為什麼會結婚、又一定得結婚?
對,這是「婚前恐懼症」,而且非常嚴重。
我的職業是寫言情小說,少不了的就是風花雪月,結局常免不了來個結婚做HAPPY ENDING,那是女生的期望,每個女人對婚姻都有憧憬,或多或少而已。但不代表我就一派天真地以為結婚是件好事,我現實得很,要不然老早二十二歲時就步上禮堂了。
為什麼不?因為我無法想像和同一個人共度一生的畫面。萬一吵架了、萬一合不來、萬一對劃人動心了,那該怎麼辦?最怕的是認識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交往不深,就開口結婚,我會嚇到不敢聯絡。
除非我存到一定的積蓄,有能力照顧好自己,對方也有穩定的收入,才可能考慮結婚。可是,我容易感到不安全,不曉得到底要存多少錢才夠。夠養小孩、夠衣食無缺、夠高枕無憂,萬一突然失業了,不會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