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又不是我,怎能體會我的恐懼?」阮娟娟失控地尖叫,全然不理會她的善意。
「別這樣,娟娟,這根本不關樂樂的事,妳別無理取鬧。」呂宗翰蹙起眉,非常不喜歡她的表現。
「宗翰!宗翰,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阮娟娟推開韓樂樂,整個人撲到他懷裡,尋求安全的庇護。「那個人想殺我,想讓我像我鄰居那樣死在他手裡,我真的很害怕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失控地嚎啕大哭。
無奈地看了樂樂一眼,這下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妳這樣哭也不是辦法,不如明天我陪妳到警局一趙……」
樂樂感覺心臟揪疼了下,她悄悄地離開客廳,將那塊園地留給那對失之交臂的過去鴛鴦。
再怎麼樣,人家都曾經是夫妻,而她,則像誤闖禁地的迷糊蟲,或許,她也該回到屬於她的世界——
☆☆☆☆☆☆☆☆☆☆ ☆☆☆☆☆☆☆☆☆☆
將樂樂的推斷告訴警方,言明或許騷擾電話不止一人所為,並完整地敘述昨晚阮娟娟再度接到騷擾電話的內容,在局勢越來越不明朗的狀態下,警方很快便進駐呂家。
「倘若威脅者是那個兇手,那麼無聲電話又是誰撥的?」負責偵辦這件案子的李組長敲著桌面,思索著各方面的可能。「會不會是愛慕阮小姐的人?我們曾接觸過幾個案例,騷擾者和被騷擾者通常有某種程度的接觸,阮小姐能不能再想清楚些,看誰比較可能有這嫌疑?」
「我不知道,不知道!」打從昨晚接到那通電話開始,阮娟娟就失神落魄得無法集中精神,緊繃的情緒像被招惹的刺蝟,觸碰不得。
睞了呂宗翰一眼,李組長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來由阮娟娟這裡恐怕得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唯一的方式只有從呂宗翰這邊下手。
「打個商量,呂先生。」將呂宗翰拉到一邊,李組長想到一個引君入甕的點子,但需要呂宗翰全力配合。「我有個方法或許能逼出對方,能麻煩你配合嗎?」
「請說。」他快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了,只差沒每天燒香拜佛,祈禱這種苦日子早日結束,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關於阮小姐被威脅一事,我們會加快腳步偵辦阮小姐鄰居受害的案件,一旦破案,理論上恐嚇電話便會消失,比較麻煩的是無聲電話,目前我們一點頭緒都沒有。」李組長分析道。
警方講得這麼白,呂宗翰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就像我剛才所說,現在我們大膽假設對方是暗戀阮小姐的人,不如放出一點風聲,說你跟她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決定復合……」
「你瘋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不待李組長將話說完,呂宗翰便反彈了。
與李組長說的正好相反,就是因為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更清楚的明白自己絕不可能再和阮娟娟有任何未來,況且這段時日因為她的事。加上公事繁忙,他已忽略樂樂太多。怎可能在這時為了顧全娟娟而冷落樂樂?!
他不能不將樂樂的反應列入考量,這麼玩下去,恐怕連未來的老婆都要飛了!
「呂先生,請先別激動。」安全險中求,這點道理他應該懂的,李組長不放棄地遊說道。「假使我們的假設成立,在阮小姐還沒對象之前,對方極可能持續下去,相反的,倘若阮小姐有了對象,或許對方在心急之下便會露出馬腳,這樣我們要逮人就容易多了。」
煩躁地扒扒黑髮,呂宗翰的眉心打了千百個結。
李組長的建議並非沒有道理,但樂樂怎麼辦?他要怎麼跟樂樂說個明白?
「呂先生,你也想早日破案吧?」其實警方比當事人還急,因為他們有上層施加的壓力,案子不破他們也很難對社會大眾交代,總不能為了一件案子耗費大部分警力,那其他案子的苦主不是拖得更久?這是他所不樂見的結果。「為了阮小姐好,你能不能考慮看看?」
☆☆☆☆☆☆☆☆☆☆ ☆☆☆☆☆☆☆☆☆☆
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呂家,樂樂並沒有被屋裡的警察嚇到。
非常時期有非常狀況,她得學會適應。
洗個澡,在舒適的按摩浴缸裡差點睡著,樂樂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房間,發現呂宗翰還沒就寢,倚著床頭的姿態像是在等她。
「怎麼還不睡?」她問,用大毛巾擦拭濕潤的發尾。
「有點事,我想跟妳商量一下。」在和李組長談過的幾個小時下來,他不斷地思考該怎麼跟樂樂說明這個計劃——只是計劃,而不是他的本意。
她嘲諷勾起嘴角。「不用這麼嚴肅,想說什麼就說吧!」上次他說商量,是讓阮娟娟住進他家,這次他說商量。該不會說他要跟阮娟娟再婚了吧?
「今天我跟警方談過,負責偵辦的李組長提了一個方案,他希望我能配合。」聽清楚喔,是李組長的意思,跟他一點關聯都沒有!
「嗯哼,警民合作有助社會安定,他說了什麼?」打開乳液倒在手上,她不以為意地拍打自己的臉頰。
「他說,娟娟昨天接到的那通威脅電話,應該是殺害她鄰居的兇嫌。」他小心地打量她的神情,可惜,什麼都看不出來。
「嗯,這個推斷可以接受,再來呢?」呼∼∼好累,明早還得到花市批花,店裡的花材已不敷銷售了。
「我也跟他提了,說妳認為嫌犯不止一個人,打無聲電話的應該另有其人,但麻煩的是,目前沒有任何有關的線索。」他說得小心翼翼,遲遲沒敢切入主題。
韓樂樂終於將視線定在他臉上,沒頭沒腦地問了句。「你便秘喔?」
「啊?」他愣了下,主題跳得太遠,他很難接續得上。
「沒便秘就講快一點,我明天還得上花市呢!」捶捶肩,無形的壓力逼得她快喘不過氣來,這段時間也夠她受的了。
「又要進花了?」和她交往之後,他逐漸熟悉花店的進出流程,說不定以後真的搞個連鎖花坊,讓樂樂主持大局也說不定。
廢話!
「再不去進花,我們花店就只剩下兩朵圓仔花,誰肯上門啊?」樂樂翻翻白眼,無聊地自嘲後,慢吞吞地爬上床。
「我啊!不過我只能買一朵,桃桂恐怕得當庫存了。」很高興她還有心情說笑,這是不是表示她的情緒還在安全範圍,離繃斷還有很大一段距離?顯然她的抗壓性比他好多了!
「神經,一點都不好笑好嗎?」她笑罵,表情和脫口而出的言辭南轅北轍。「快說啦!說完我要睡了!」
「好嘛,李組長說他處理過類似的案件,像娟娟這種狀況,通常都是愛慕者所為,而且勢必和娟娟有某種程度的關聯,因此為了揪出那個藏鏡人,他……喂,先說好喔,妳不能生氣。」事實上他也還沒答應,因為他實在很難向樂樂開口。
「你什麼都還沒說,我怎麼氣得起來?」困頓地打了個呵欠,她的眼角溢出些許水液。「愛說不說快點啦!人家都快累死了!」
她沒他那種超人的體力,像個工作狂一樣拚命工作,她可做不到。
可是隨隨便便請假讓桃桂獨撐大局,她又會被桃桂追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她好好睡個覺,這樣明天她才可以賣力工作,一舉兩得!
「就李組長啦!他說要我發佈即將跟娟娟復合的消息,好逼出那個藏鏡人咩!」人急抓狂、狗急跳牆,在禁不起樂樂的一再催促下,他豁出去似的,一口氣將李組長的建議說完。
瞌睡蟲一哄而散,樂樂眨了眨眼,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你?你要跟阮娟娟復合?」
「把話聽清楚,是李組長的要求,他要我配合而已,絕對不是我的主意。」這女人掐頭去尾、斷章取義的功力真高!只截取到不重要的部分,重點卻無條件捨去,令他佩服得想哭。
是嗎?他一點想和阮娟娟復合的想法都沒有嗎?樂樂心頭不禁質疑起來。
她見過他和阮娟娟有說有笑地談論影片、政治、八卦,也見過他挺欣賞阮娟娟的廚房手藝,經常將她做出來的奸菜吃得盤底朝天……
他們的背景是如此相似,生活階級是如此契合,這樣的兩個人不應該被分開,他們原該屬於彼此,只是他看不清這個盲點。
或許只是因為她不屬於他的世界,一時覺得新奇好玩,將她這誤闖空間的迷糊蛋帶入他的屬地,未來總有一天他會發現兩人生活背景差距太大,那時她該如何自處?
淺淺地歎了口氣,她感覺左胸腔被掏空了,心涼了,什麼都不想爭了……
「如果對案情有幫助,而你又不是很反對的話,就去做吧!」她聽到自己這麼說,但嘴巴卻只是好像有自主意識的蠕動,她甚至不肯定這些話是由自己的嘴巴裡說出來的,一切宛如惡夢。